“我们好多年没有玩游戏……”青凤幽幽道,“好不容易引你来追我,又可以像以前那样你追我赶。碰上这个贱人你就把我忘了!”
青奎没有说话,灵夕万万没想到青凤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一时间也不知心中是什么滋味。
“我找了这么多年,原来你喜欢的是这样一张脸。”青凤的指尖划过灵夕的侧脸,拉出一道血红,“青奎师兄,我把这张脸吃了,你就喜欢我好不好?”
青奎面上已经有了惊恐的神色,无措地回头看沧羽及几位师叔,个个都是皱眉,显然碍于灵夕在青凤手中,不好出手。
“青凤师姐,青奎师兄本就是喜欢你的。”灵夕脸上疼,被她用手指戳破的喉更疼,却不得不忍住,嘶哑着声音道,“他还曾与我说你乖巧可爱,极有天赋。”
青凤闻言,果然神色缓了缓,喃喃道:“真的么?”
“是他……亲口对我说的,咳咳……”
“是的么?”青凤凝视青奎,柔声道,“青奎师兄,你喜欢的是我么?”
灵夕不停对青奎眨眼,奈何他始终不应青凤。
青凤娇笑:“不要紧,不回答不要紧,只要你一直追着我就好了。”
说着,擒牢了灵夕,飞速窜起,顽劣笑道:“青奎师兄,你来追我呀,快来追我呀,来呀!追到了她就还给你,追不到我就把她的皮吃了!”
她这样大的动作,本就抠入灵夕脖间的手指抠得更深,灵夕全身的力气都被她身上的妖气压住,只感觉到鲜血不停外流,迷迷糊糊中听见青奎在身后大喊:“青凤!你若敢伤她一根头发,老子与你永生誓不两立!”
幽幽的冰冷从颈间蔓延到全身,身体仿佛被人敲破一块,吸纳所有本不属于自己的阴寒。灵夕重新恢复意识的时候身上没有疼痛,全身也没有禁锢,只是没有知觉,冰冷到蜷起身子也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哈哈……有本事你们就进来,进不来半个时辰后我就抽她的骨剥她的皮给我做身新衣裳!”
灵夕运气,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模糊见到青凤白色的衣裙上沾满了血,苍白的面上也浮现妖异的红。这像是一个山洞,青凤站在洞口,许是因为结界的关系,她听不见外面的人在说些什么,但从青凤的话中可以判断,来人不少。
“沧海沧瞿,要么让沧羽来见我!要么把青奎送进来!你们以为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青凤又是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娇笑。
灵夕默默施法,使得身子渐渐暖起来,身上的伤口迅速愈合。
应该是被青凤直接扔在地上,她胸口朝下,脸正好对向青凤所在的方向,可以见到外面的光亮。但再看她所处的地方,除了黑色,看不见任何东西,尽管可以触到自己手下是地面,还能摸到碎石,但一眼看去,只是一团黑气,她就像被包裹黑雾中,而此前那刺骨的冰冷就来自这无处不在的黑雾。
不时有撞击结界的声音,还有听不真切的怒吼声,青凤仍旧大笑着说些什么,灵夕却无力去琢磨,只盯着她,趁她施法加强结界的时候快速捏咒,向无边的黑洞里端飞奔而去。
青凤又是一声刺耳的娇笑,“灵夕,对的,那样跑是对的,哈哈……”
灵夕不知道是她故意这样说想拖延自己的动作,还是自己当真落入她设下的什么圈套,这种情况下她也来不及仔细琢磨了。若是不跑,她反手一个咒就可以把自己捏死!
青凤的笑声越来越远,由洞口透入的光亮也越来越弱,不知奋力飞奔了多久,这黑洞像是没有尽头一般,脚底的石子路也不知何时消失不见,双脚像是踩在云朵上,软绵绵的。灵夕干脆御起冰凌剑,可是无论她飞高飞低,飞快飞慢,都撞不到任何东西。
倘若说刚刚在洞口的黑雾只是掩盖住那山洞原本模样的障眼法,现在她所处的地方,好像真是一片虚无到只剩黑色的空间。
灵夕不由地心跳加速,起咒,在周围点亮了九盏灯。
术法还管用,九盏灯很亮,但也照不清前路。灵夕让他们环顾在自己四周,才勉强看清自己的身形,不远处却仍旧是黑暗。
她再起咒,七七四十九盏灯,组成一个八卦图案,可惜黑雾并未消散。灵夕不死心,再次点灯。
不过片刻,这片幽黑的世界里,亮起了无数盏灯,仿佛夜晚的繁星,点点发亮,美不胜收,却始终照不亮夜空。
“青凤?”灵夕怀疑这是青凤给自己的一个虚境,试探着唤道。
没有人回答。她一停止说话,四周便静得让人心惊。
她咬破自己的手指,对血念咒,擦过自己双眼,这个世界瞬时清明得多,但,黑暗仍旧是黑暗,并不是被人施过法给她的幻觉。
灵夕压抑下心中的恐慌,再次起咒。刚刚入星点般闪烁的灯火突然上窜,千万盏同时燃烧,连成一片仿若火海翻腾。
灵夕将自己护在结界中,不断地施力使这片火海无限蔓延。
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弱小的灵夕,尽管还未修得仙身,尽管还不曾只身犯险,但她身上有哥哥的力量,有大师兄的力量,有师父的力量,她不会让自己迷失在这片黑暗中,在这片虚无的世界里妥协。
炽热的烈火在黑暗中肆意燃烧,将黑雾焚烧吞噬,这个世界仿佛无所畏惧,即便在火海中仍旧安静得诡异。
灵夕跃得再高一些,放眼望去,终于发现有一块地方略有异常,烈火无法侵入。
那是一个规整的圆形,在这个看不到边际的空间里显得不大。灵夕御剑过去,还未到边缘,便触到刺骨的冰冷。
不是冰雪的冰冷,而是一种压抑到粉碎所有温度的冰冷。
她刚刚踏入那片地方,身子就如同落入冰窖,结界消失,冰凌剑自己挂回她腰侧,四周烈火燃烧,光线却无法照及小小一方圆。
灵夕摸黑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生怕错过了什么,但真正触到一个东西的时候,又莫名紧张起来。
她看不见那是什么,只是触感冰凉而硬实,尽管被布料裹住,那股凉气仍旧随着指尖浸入心底。
她试图点灯,可是星火还未点燃便消失不见。她只得继续摸索,隐约觉得是个人形,还莫名觉得熟悉。
接着,她身上的宫翎亮了。
幽弱的银白色光亮,明明暗暗。
她连忙将宫翎取下,解开,一枚水滴模样的珠子飘出来。
她突然想到,这是那年在冥界,小冥王讨好她的东西,隐约记得,似乎叫“魂引”。
只见魂引的光芒渐渐扩散,透过黑暗,照亮她的全身。它仿佛有自己的意识,又像被人施了法,飘浮在空中,自行朝一个方向落下。
灵夕的眼一直锁住它,自然而然的借着它散发的光亮看清自己刚刚摸索的东西。
<!--PAGE 5-->
几乎是猝不及防地,她后退两步,双腿一软,便跪在了地上。
两年来,没有人敢在她面前提及那个人,连她自己都拒绝去想那个人,拒绝碰触一切与他有关的东西。但是,多少次午夜梦回,她一身冷汗地惊醒,想要抱住身侧的人,却是空空如也。多少无数次梦中哭泣,喊着让他回来,她再也不会赶他走,不会留下他一个人。
她以为,她到死,都不会再见到他了。
一时间,她不知道自己是惊是喜是悲是苦,只讷讷地盯着魂引照亮的躯体。
紧闭的眼,挺拔的鼻,凉薄的唇,刀削般的轮廓,曾日夜在她身边的男子,曾无数次在她梦中出现的男子,她以为终此一生不会再见的男子,赫然出现在她眼前。
魂引安稳地落在那具躯体腰间,渐渐失去光彩,这块方圆里的阴寒也渐渐消散,大火蔓延过来。
灵夕脑中仍旧纷乱,却已经不由自主地抱住那具躯体,将他护在结界里。
楠止呢。
这个身体,连眼角的纹路都与楠止一模一样。
楠止啊,是你么?
火光照亮他的脸,分毫不差的、熟悉的脸,不止是脸,连他身上的黑衣,都与曾经的楠止一模一样。甚至是他冰冷的体温,都让灵夕觉得安稳。
灵夕抱着他在怀里,一手抚上他的脸,无知觉地流泪,不期然一滴泪落在他脸上,那紧合的双目微微一颤。
尽管知道楠止真身乃一朵蔷薇花,而那多蔷薇花,两年前她亲眼看着它消失不见。身为仙灵,身死,则魂散。
然而,这个人……
就在抱住他的那个瞬间,灵夕想,他是楠止就好了。
若他是楠止,她再也不要跟他分开了。
怀中男子突然一动,双眼倏然睁开,黑白分明的眼透着幽幽凉意,仿佛万年枯井,不见涟漪。他起身,轻易地脱离灵夕的怀抱,抬眼看着她。
<!--PAGE 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