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周微微一笑:“原来韩娘子不仅熟读诗书,还通晓岐黄之术,真是难得。”
韩娘子脸颊微红:“岳公子过誉了,我只略懂一点,远称不上‘通晓’。不然昨日,也不至于那贼人刺来时,我全无他法,只得以肉身相搏。”
岳周看不到,可曲苏看得清清楚楚,韩娘子话说到后面,林梵那筷子尖戳米饭次数更频繁了。若不是米饭软糯,禁得住“千锤万击”,就这么几句话的工夫,真能被林梵这“小醋壶”戳出个筛子来。
一顿饭吃得比打一架还累,午饭过后,曲苏嫌天气热得过分,回房打算换一身清凉些的。还未出门,就听窗边传来讲话声。
这几日由春入夏,天气逐渐炎热,她房间的窗全都半支起来,从前她隔壁没人,倒是日日清静,不想今日倒派上这般妙用。就听那韩娘子声音细细道:“多谢公子盛情,昨夜好心收留,照理说,本不该有再多请求,只是我确实有难言之隐。我自幼没了母亲,宁可一生不嫁,也想自己做主。我知这个请求有些不知礼数,但事关小女子一生幸福,小女子厚颜,求岳公子可以收留我一段时日。等熬过这段日子,我会自行离开,绝不给岳公子添半点麻烦。”
最后这几句话,当真是语调婉转、字句铿锵,凸显了一位弱女子孤苦无依却又坚韧不拔的优秀品格,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曲苏听得直打瞌睡。也不知过了多久,听到房门传来两声轻响,曲苏猛地惊醒,起身去给开了个门。
门外,岳周站在那儿,唇角含笑:“你这是听得入迷了?”
“可太入迷了。”入迷得她自己都不知何时抽空打了个盹儿。曲苏倚着门板翻了个白眼,“所以你答应那个韩娘子暂住在此了?”她把玩着发尾,瞟一眼岳周,满眼嫌弃,“我说周周,那么烂的借口,什么母亲早逝、父亲病死、叔伯逼婚,二十年前街头卖艺的小姑娘唱得比她动听多了,你居然也真有耐心听她磨叨了小半个时辰?”
岳周仍是那副浅浅笑着的模样:“既然是送上门的“钉子”,那就把她钉在这后院儿里。至少,放在眼皮底下,许多事我们更能一目了然。”
曲苏摇了摇头,她说不上来心里那股别扭劲儿:“我总觉得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岳周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明天要去沧浪城赶集,拿着,多买些女儿家的东西回来,你和小梵一人一份。”
曲苏把银票推了回去:“大哥说过的,从今年起,我赚的每一笔买卖,银子都要分你一半,哪能倒过来收你的钱?”
岳周却执意举着那张银票:“拿着。”
“给小梵买的东西,总要用我的钱。”
这大约就是男人的自尊吧!曲苏拿他没辙,接过银票卷了两卷塞进荷包,答应一声让他放心。反正这钱到她手里倒个手,隔几天再塞给林梵也是一样。眼看这小两口就要成婚了,以后再生三五七个娃,要用银子的地方多了去了,岳周这是缺乏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