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燃灯生莲-第五章 多此一举(一)_废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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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多此一举(一)(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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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对于这种情形早有意料,但盛燚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平静,他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笑声,那笑声又轻又微弱,简直连他自己都奇怪,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发出这样的笑声。

简直就像生怕容璟还不够生气的故意挑衅。

面前,容璟抱着宋千意半跪在地上,就在这时朝他看了过来:“你做了什么,你究竟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容璟抬起头时,一滴泪顺着他的脸飞快落下,转眼便消失不见。他着一身玄色绣龙纹的长袍,看得出来他这一路跑得匆忙,连随身的大氅都落在了不远处的雪地里。

亭外白茫茫一片,唯独那一点墨色看着格外清晰。

盛燚微微眯着眼,收回了视线,若不是他知道自己绝不会看错,几乎要以为那滴泪是他的错觉。

然后他就又笑了一声。

容璟的目光落在他手上握着的剑,而后是桌上那张朱砂红色的古琴“不妄”,最后微微仰起脸,看向盛燚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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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见你哭,还是我去送药,你摔了药碗说什么也不要见我。”盛燚说话的语气透着某种回味的温存,可看向容璟的眼神却含着让人极不舒服的笑,“那年你才几岁?”

盛燚问这句话时轻柔极了,却像是在极尽讽刺,老皇帝还没死呢,他已经敢开口喊容璟那个能令盛家满门抄斩的称呼,“陛下,您今年都多大了?”

盛燚说的云淡风轻:“身为天子,犯得着为这么个人掉眼泪吗?”

他的语气淡极了,甚至不像是在反问,而是陈述一个事实。也不知他打哪儿取出一方雪白的帕子,行云流水地一抹,剑锋冰雪一般,薄削清亮,几乎灼痛了容璟的眼。

容璟闭了闭眸,他费了很大力气才站起来,他没有再去看地上的尸体,只是这般看着面前的人,控制不住眼底渐渐蔓起的水汽:“为什么?”

盛燚仿佛欣赏什么格外有趣儿的东西一般,盯住容璟的双眼:“什么为什么?”他说话的语气太平淡,就如同在谈论一条冻毙在路边的野狗,“如你所见,我和宋潜闹意见,一时失手,把他杀了。”

容璟的眼睛弥漫起一层水雾,眼眶猩红:“一时失手,那下一个是谁?是不是我?”

容璟觉得面前这个人不是盛燚,他仿佛是一个自己从未认识过的陌生人,只是凑巧戴上了盛燚的面具。

“从前我只当你行事纨绔放纵,却是重情重义之人,可你如今做了什么?你一时失手杀的人是与你我一同长大的至交好友!”

他见过盛燚毫不迟疑地替他扫平那些障碍,为他出谋划策,挡去前朝后宫的明枪暗箭时的雷霆手段,也见过昨夜他带着最精锐的一支部队直接血洗内苑三宫,吓得老皇帝当着敏贵妃和众人当场失禁时的冷血无情。

可从前盛燚这把永远背对着他的杀人的刀,此时朝向了他的身边人。在他忙于宫中事务的当口,调用他身边的小太监去宋家下旨,甚至还特意嘱咐宋千意,进宫之前去一趟太子府,带上“不妄”再进宫,又将地点约在了这个对他们两个而言意义非凡的书房后花园。那小太监宋千意往日里就熟,又是这般正式之中透着熟稔的旨意,因而哪怕在这般敏感的时刻,宋千意也丝毫没有怀疑。

他就这样把人骗到了园子里一处僻静角落,一剑将人杀了。

他如何还能用少年意气轻描淡写地替他遮掩?

“他是你的至交好友,并非我的。”盛燚唇角一翘,先就笑了。

他模样生得好看,眼尾一点丹砂殷红如血,与他抹额正中那颗色泽血红的宝石遥相呼应,愈加衬得他眉眼如画一般。漫天风雪里,他就那样毫不收敛的飒然一笑,脸上还沾着宋千意的血,简直不像活人,更像是小时候听皇后身边一位嬷嬷给他讲的故事里,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恶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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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好看,却难掩煞气重重。

那么可怕,可看向他的眼里,却是他看不懂的快慰。

“陛下想杀了我给他报仇吗?”盛燚笑出了声,“我这就成全陛下。”

下一瞬,他信手挽了个剑花,手腕翻转,剑柄塞到了容璟手里。

剑柄温温的,带着被人握了良久的温度。

容璟几乎怔住,“噌”一声,剑锋抖直,看清剑尖儿正对着盛燚心窝的位置,他不由就退了一步。

可紧接着,容璟自己也意识到了这种行为的可笑,不等盛燚再有反应,他将剑一横,剑刃抵在盛燚脖颈,步步紧逼,转眼便将人迫在身后雪白的亭柱。

这剑锋利得很,刚触碰到肌肤的那一瞬,就在盛燚的脖子上划开一道极细却极清晰的血痕。

血迹晕开,落在盛燚的衣衫,容璟这才留意到,他外披一件赭红大氅,里头却穿着一件浅黄色的长袍,这般鲜丽明艳的颜色,男子之中,也只有盛燚的容色风姿之盛,才能将之穿得翩然若仙,毫不媚俗。

血滴在浅黄的衣袍,宛如梅花初绽,刺红了容璟的眼。

他将刀刃更向里倾斜半分,嗓音已透出连他自己都未觉察的颤抖:“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盛燚却在这时做了个令他吃惊的举动,他将脖颈向前飞快一压,若不是容璟反应极快将他推开,否则凭此剑的锋利,刚刚那一下,盛燚已经没命了。

容璟几乎将唇抿成一条线,一路飞奔赶来和看到宋千意死在眼前时脸上的潮红已经彻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派苍白:“你想死?”

盛燚被他推得一个趔趄,但他到底不是宋千意那样的文弱书生,飞快倒退两步,手一撑石桌稳住了身形。也不知是容璟推他力气太大,还是他晨起时仓促了些,抹额系得不牢,竟在他刚站稳时飞脱而去,撞在了不远处的一根石柱上。

一抹殷红滑落,抹额正中那颗跟了他许多年的红色宝石瞬间击了个粉碎。

这般变故,就连盛燚都有一瞬间的迟滞,但他很快又释然一笑,双肩微垮:“看来陛下不想我死。”

窥探到容璟对他的心软,盛燚越渐轻松快意,他挑起眉笑道:“陛下不必对我心软,反正血洗皇宫的罪名也要有人担,杀了我,既解了娘娘的心结,宋千意的命我也赔他了。此事由陛下亲自动手,替宋侍郎报了这丧子之仇,刚好彰显陛下处事公道,从无偏私。单凭此事,足可堵住那些文臣谏官的嘴,说不定还能收服姓宋的老匹夫。而且,能死在你手上,我很开心。”

容璟被他的话气得又惊又怒,又恨又痛。他平日里性子温和,从未有过这般情绪失控的时候,以至连嗓音都有些沙哑:“你杀了阿意,就是想逼我亲手杀你?”

“倒也不是,我早想杀他了,今日杀他这柄剑,六年前就藏到了这张古琴里。我想着既然我注定要为你死,那他也不能活。”盛燚轻笑一声,他将身上大氅一解,铺在石凳上,潇洒落座。素白纤长的指尖轻拨过七弦琴,他抬眸朝容璟看去,“只是陛下啊,我真想不明白,明明是我先认识你,你为什么偏偏更喜欢宋潜,早先那几年,甚至只要我一走近,你就说全身痒,肯定是我又要拿白果或是其他什么毒物故意害你。可陛下,那第二次,不是宋潜的松子粥害你过敏发烧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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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碗对症的汤药是他亲自看着贴身仆从煎好的,就连后来挂在他床头许多年已经褪色的平安符,都是他去庙里求来的,可他怎么就只记宋潜的好,将他的好忘得一干二净。

六年前……容璟未曾想过他竟从那么早的时候,就在筹备杀阿意了,而这一切的源头只是因为阿意同自己交好。他要死,阿意便不能跟自己一起活下去,容璟双手颤抖,嗓音干涩:“错的人是我,你应该恨我,而不是他……”

“我恨你做什么?”盛燚简直被容璟的妄自揣测逗得笑出了声,看向他的目光也透出几分暖,“别说是恨,但凡我有一点讨厌你,这些年何必鞍前马后地为你挡毒箭、杀佞臣,替你扫平登基的一切障碍。就连你的母后,虽然她一心为你,但她实际能做的,也远不及我多。”

容璟却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异目光看着他,盛燚却仿佛没有觉察一般,继续道:“我想助你登基,杀那些人也好,逼宫也好,都是因为我想做。我帮你,只是因为我愿意信你、助你,愿你平步青云。杀宋潜,是因为我想杀。当今世上,就算是神仙来了,也不能逼我做什么事。”

他坐在石桌前,眉眼轻垂,唇角勾笑,一手拨弄琴弦,曲虽不成调,却别有一番悠游自在的倜傥:“现在我做完了我应该做的事,等一会儿你杀了我以后,我这一世也就总算结束了。我死之后,你就以谋逆之罪处置我吧,日后逢年过节你也不必挂念我,免得被人诟病,好好做你的皇帝,你定会是盛世明君。”

沾了鲜血的符咒就在这时倏然贴在了盛燚的眉心。

四肢在一瞬间绵软得失去了控制,盛燚倒伏在冰凉的石桌上,第一次从这样低的一个角度,看到了容璟神色冰冷的脸。

他的五官轮廓依稀透着从前在天界时的影子,但比那时的样子多了几分清润温雅,毕竟在凡间的这一世,他只是个尚未登上帝王之位的青年男子。这世上有许多事是他还未看破的,比如权利,比如亲情,比如他对宋潜的执念。

不过没关系,自己已替他杀了宋潜,自然便就解开了当年清殊真人的那句判词,也替他化解了这一世不得而终的劫,再深的执念等到容璟回归仙界之后,自然就会全部释然。他想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连舌头都软绵绵的,使不上力道,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本想说:“要杀便杀,剑就在你手里,何必用这么麻烦的法子。”可紧接着,他从容璟的眼睛里看出了一点别的东西,惊愕之余,他又有点好笑,在他的认知里,容璟从不是嗜杀之人,难道就为了一个宋潜,他还打算百般折磨自己之后再杀了才过瘾,这天劫果真磨人。

盛燚忍不住想,或许这一回,他真把兰昱尘这个老实人给惹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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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其实也没关系,既然他这么恨自己,那就让他用些手段消消气儿,毕竟他们两个这一世都是来历劫的。若他这一世的劫难恰好受尽折磨再死去,他就暂且先受着,也算应了此劫,之后找个合适的机会自我了断便是。

反正等回到天上,兰昱尘记起他在人间,为了一个凡人这么折磨自己,肯定要羞愧得话都说不出来。想想那般情形,简直比此刻看着容璟面沉如水的脸色还要有趣儿。

如此想着,盛燚反倒彻底放松下来,就连看着容璟的眼神都不由自主地显出一点笑意。

意识昏聩之际,盛燚感觉到容璟垂眸看着自己,声音凄厉:“人间一世对你来说算什么?你想走就走,想死就死,凭什么?”

阿秾对雨雪天确实敏感。这天雒城不仅下起了雪,雪势越来越大。曲苏和青玄、阿秾三人坐在三味斋二层的雅座,边吃烤肉,边赏雪景,倒也满足惬意。

曲苏咬了一口冒油的五花肉:“烤肉不吃五花肉,简直没有灵魂。”

“你们人类真奇怪。”阿秾将烤得半熟的牛肉翻了个个儿,道:“前天晨起吃水豆腐时,你还说不放芫荽和豆腐乳的水豆腐没有灵魂。”

曲苏道:“这不叫奇怪,这叫对于食物具有高端审美。”她瞥一眼阿秾,“难道你这些日子跟着我吃遍美食,仍然还觉得鱼肉生吃最美味?”

阿秾被她问得很是认真思索了一番:“生吃很好吃呀,就是一口气连着吃很多可能会有点腻。”鲛人的饭量一向很大,尤其化为原型时,阿秾所谓的“吃很多”,是真的非常多。

她仍惦记曲苏前不久的承诺,追问道:“这几天可能每日都下雪,你说的那个什么鬼市,还能照常出摊吧?”

曲苏头也不抬地道:“雪太大的话,可能有点难。”

阿秾失望地眉毛都耷拉了:“那岂不是每天都要待在屋里,好无聊。”

曲苏瞥一眼青玄:“这事儿你得求求你们尊上了。”

突然被点名的青玄,扫了一眼曲苏,将她手边的米酒坛子挪远了些:“何事?”

曲苏道:“推牌九三缺一啊,到时如果雪太大真的出不去门,可能需要你把阿缎找来,正好四个人一起玩。”

青玄淡淡道:“他不行。”

曲苏伸着胳膊想把米酒拖回来,顺嘴问了句:“为什么不行,你给他派了太多的活儿?”

青玄道:“他没银子。”

曲苏的手指刚要触到酒坛,青玄目光微扫,酒坛子瞬移到了阿秾身后的房间角落:“喝酒太多,第二天头疼。”

曲苏知道青玄说的没错,她这会儿脸颊都有点发烫了,确实不宜再多饮。其实她酒量一贯不错,但这天也不知是怎么了,不仅喝了没多少就上脸,而且有点口干舌燥,越不让喝,越是想喝。她干脆以手托腮,另一手捏了兰花豆,边吃边问:“所以说,在天界,像阿缎这样每天给你们这些大神仙跑腿儿,连俸禄都没得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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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玄反问:“若发俸禄,要买什么?”

曲苏喝了酒,不仅脸颊发烫,脑袋也有点昏昏沉沉的,听到青玄这话,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在天界什么都不缺,也就用不着银子了。”

“能入驻九重天,已是无上殊荣。”阿秾一脸认真地插话,看向曲苏的眼神透着几分嫌弃,“谁跟你似的,掉钱眼儿里了。”

曲苏险些被她气乐了,小人鱼就连这句挤兑她的话,都是跟她学会的,这可真是鲁班门前弄大斧:“这你就不懂了。仙人难道就只有和别人交换物品的需求?想想你自己,若遇到别的妖手里有你需要的东西,但对方所需的东西,你却不能提供,你要怎么办?”

这个问题阿秾从前还真遇到过,她眨巴着又圆又大的眼睛道:“看他想要什么,我就去给他弄来,然后再从他手里换。”

曲苏摇了摇食指:“不仅费时费力,而且还把自己降格变成了任人驱役的小跑腿儿,一不小心再遇到点危险,受个伤什么的,你冤不冤?”

阿秾:“……”突然感觉中了好多箭是怎么回事儿。

曲苏又扭过头看青玄:“你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青玄原本想说,绝大多数仙者并没有那么多欲求,可眼看着曲苏脸颊酡红,双眼微朦仰脸看着自己,显然是有些醉了,到嘴边的反驳一转眼便忘了词。他微微颔首:“有些道理。”

曲苏得到满意的答复,手攥成拳,撑着太阳穴揉了揉:“所以,给阿缎发薪资的事儿要提上日程啊,这样我们就可以四人凑一桌推牌九了。”

青玄:“……”绕这么一大圈,还把阿秾挤兑得泪眼汪汪,到头来就为了骗阿缎下凡跟她推牌九?

可真有出息。

喝酒上头的人,不仅思维格外跳跃,而且脾气也比往常大。曲苏拿胳膊肘儿戳了下小人鱼:“去跟店家说,弄三碗胭脂酥山来,还有什么吃着解渴去油腻的小食水果,让他们看着上。”

曲苏请客,还有更多好吃的,阿秾也不跟她计较又使唤自己跑腿儿的事,利落起身就出了屋。

曲苏觉得燥热,起身去将窗子开得更大,却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雪真大。”

青玄跟在她身后,手臂绕过她,将窗子关上一半:“吃了酒别吹风会着凉的。”

这姿势应该是有些亲昵的,可曲苏却浑然不觉,自随身的小挎包里取出那只浅紫色的小酒瓶,转过身来对着青玄晃了晃,背倚窗棂,打开瓶塞喝了一口,随后炫耀一般地嘿嘿一笑。

青玄:“……”

曲苏渴得厉害,喝的就有点急了,一口花酿闷进肚里,只觉满嘴玫瑰香气,忍不住咳了两声。

青玄抚了下额头,伸手欲夺她手里的酒瓶:“你已经醉了,不宜再饮这花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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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苏动作飞快,手腕就势顺着青玄手臂一绕一滑,单手塞住瓶塞,酒瓶转眼重新放回小挎包。平日里对她而言并不算多大的成就,此刻却仿佛占了多大便宜一般,仰起脸朝青玄挑了挑眉毛。

青玄微微垂眸,看向曲苏压在腰间的手,其实只要他想,她挎包里的所有东西,包括那瓶玫瑰花酿,都可如桌上那坛米酒一般瞬间消失。

下颏传来微凉的触感,青玄眸光微定,他们两人此刻离得实在有些太近,尤其他一手还扶着她身后的窗,这般姿势,几乎将她整个人揽入怀中一般。然而怀里的人不仅没有半分女子身处此情此景该有的紧张娇羞,反而胆大包天,伸出两指捏住了他的下巴。

青玄的目光落在她的双眼,临窗站了这一会儿,她脸颊的红晕比刚刚淡了几分,双眼的朦胧醉意却丝毫不见消减,这样仰起脸与他对视,还透出几分莫名的灼灼之色。

青玄摸不准她的心思:“你……”

他本想说你喝醉了,却不想曲苏就在这时踮起了脚,在他唇上“吧唧”亲了一口,又在他耳畔道:“你才大胆。”

天地间数万年岁月呼啸而过,唯独这一吻,令青玄觉得时间都慢了。她踮起脚时看着自己的眼神,唇上传来的温软触感,她落下脚两人彼此缠绵又各自回落的衣袂,每一分每一秒,都那么缓慢清晰,清晰得他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只要他想,他确实可以令时间停止,但他分明清楚,刚刚她朝自己吻来的那个瞬间,并不是任何法术,也没有什么特异玄机。

她只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凡人罢了。

约莫是青玄的怔愣给了曲苏莫大的成就感,她松开他的下巴,转而在他脸上摸了一把:“长得挺好看,就是一张嘴就不可爱了。”

青玄:“……”

“酥山来啦,他们问我是不是三份都要胭脂酥山,说是今天有个新口味,是酸甜口的,我就换了一份。”阿秾一边说,一边推开门往里走,桌边没人时她还蒙了一瞬,以为自己走错了屋,等她顺着本能朝窗边看去时,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当场抽过去,“我,我再去点一份酸梅汤!”

捂着眼睛带上门,阿秾一手捂住心口,迎面刚好走来端着果盘的店小二。

小二也有点蒙:“这位客官,您没走错,就是这间房。”

当时就是这位姑娘先来订的雅座,就冲这姑娘的好看模样,他也不会记错。

“我知道。”阿秾心慌意乱,但考虑到大局为重,仍然深吸一口气,“你不能就这么进去。”

小二点了点头道:“不劳烦您。”他腾出一只手,在门板上敲了敲,“客官,您要的酥山和果盘来了。”

这几位刚刚又添了几道甜品小食,东西太多,他只端了一部分,身后还跟着两个伙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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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秾根本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看着门从里面打开,小二等人端着酥山等物鱼贯而入,很快又空手退了出来。那小二还颇为体贴地朝她一哈腰:“咱们房内都烧足了炭火,酥山得抓紧吃,不一会儿就化了。”

阿秾哪里还有心情吃酥山,垂头耷拉眼走了进去,就见青华大帝满身清爽,神色怡然,端坐桌边,正在吃自己那份酥山。

再看曲苏,竟然歪头往桌上一靠,闭着眼睡着了,身上还披着尊上的那件大氅。

阿秾在曲苏身边坐下来,刚伸出一只手,就听桌对面青玄道:“她喝醉了,让她睡。”

阿秾痛心疾首,一时之间甚至难以分辨这满心的焦灼,到底是因为心目中一向封为完美神祇的青华大帝,竟然堕落地对一个凡人女子上了心;还是气曲苏抵挡不住青华大帝的**,说了多少遍仙凡相恋没有好结果,可她就是不听!

可再转念一想,那可是青华大帝呀!

若今日换作自己,能抵挡得住吗?

阿秾咬着发辫上的水晶珠子,双眼噙满泪花,她发现曲苏从前骂的没错,她是真的怂。只要稍一设想青华大帝有那么一丝丝可能喜欢上了自己,她就吓得魂不附体,五内俱焚,还不如当场离世来得痛快些。

简而言之,她虽然也想,但求生的本能告诉她,她不敢。

可凡人远不比妖对危险敏感,也远比妖更为脆弱短寿。

这么一想,阿秾更难受了。

桌边,曲苏“唔”了一声,揉了揉眼:“酥山来了?”

阿秾又气又心疼:“早来了,再不吃都化光了!”

曲苏揉了揉太阳穴:“那你就都吃了吧,我想喝点热的。”

阿秾一听这矫情的话,就气不打一处来,正想骂她,刚吃着热食你说要吃冷的,这会儿来了冷的,你又要喝热的,这不是有病吗?就听曲苏嗓音沙哑道了句:“可能有点着凉了,觉得头疼得厉害。”

阿秾冲到嘴边的怒骂瞬间消音,定睛一看曲苏,就见她恹恹的,脸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就连眉心处都透出几分浅浅的红,她甚至不用伸手试,就能感觉到曲苏的体温与往常不同,这是真生病了。

曲苏自己也觉出不妥,揉着额角道:“怪不得今天酒量这么差。”

阿秾有点慌张地站起了身:“那咱们回客栈休息吧,我去趟医馆。”

话音未落,青玄已将一只手放在曲苏的肩膀。

阿秾看向青玄,眼神透着惊惶:“尊上,她是凡人……”凡人病了,得吃药,得好好休养,可禁不住他再对曲苏做什么。

青玄揽过曲苏,在她微微转过脸的一瞬,伸出两指在她眉心轻轻一点:“本尊知道。”

曲苏从醒过来就一直在头疼,被他这么一点,再度睡了过去,神态却不似刚刚那么烦躁,显然青玄是用了术法,让曲苏舒适地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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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青玄将人反手扣进自己怀里,身形一闪,便不见了影踪:“这里你来善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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