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玄缓缓应了一声:“但愿如此。”
曲苏解释:“是真的!我和大哥说了,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不然这辈子就干脆孤独终老。”
曲苏当着君翊的面说的那些话,尤其是最后表明心意那几句,青玄其实听得一清二楚;每一句话,一字不变一字不改,他只听过一遍,早已铭记在心。
但是青玄发现,从前未曾对谁动心,他只当自己天生冷情。但原来他并非情薄,而是一个对感情极为贪心的人。
当他真的自内心最深处心悦一个人,便希望这个人任何时刻、任何地点,眼里心里都只有他一人,再也看不到旁的男子。他更乐意听到她当着他人的面,总是无时无刻都愿意提起有关他的一切。
曲苏刚刚说的这些话,之前已对着君翊宣誓过,但他总想听曲苏当着他的面,只有他们两个人时,从头至尾,再说一次。
不过说些别的甜言蜜语也就罢了,最后这句近乎诅咒的话,青玄却不爱听。他微微侧过脸,看着曲苏的嘴唇道:“曲苏不会孤独终老,你这一辈子都会和我在一起。”
青玄说这话时,声音并不多么大,但语意温柔坚定,不经意间蕴含了神的允诺之力说出的。
这足以抵消曲苏那句不吉利的诅咒,是神对着天地三界十方生灵的誓言。
曲苏不知道这些,但她被青玄抿着唇的认真模样逗笑了,揉了揉青玄面颊说:“好,在我有生之年,都会和青玄在一起。”
她看着青玄仍然有些不快的神色,轻声哄道:“不要难过啦。我大哥那个人就是那样的,不信你等明早起来试试看,大哥对你的态度肯定是不同的。”
青玄却突然转了话题,约莫见她说了这一会儿话,手指都在他的脸畔流连:“看起来苏苏对我这张脸,是相当满意了。”
曲苏美滋滋地道:“那是。”
她也真是有福气,从前最爱看美人,还为此排过不少长队,买了许多带图画的画本子和八卦书籍回来。万万没想到,等她自己谈起恋爱,顺手一拎,就选了个姿色独绝的天仙。
青玄道:“那苏苏是不是应该公平点儿?”
曲苏还没反应过来,青玄已然转过脸,手臂撑在她身后的树干,本就不太宽敞的地方,更被他的怀抱锁成小小一方独立的天地。冰雪般的气息朝她覆来,曲苏下意识地想要闭上眼,谁知青玄捏住她的手腕,轻轻吻在了她的指尖。
所以他口中所说的公平,是这个意思。
亲吻的时候,他的目光一直锁住她的眉眼之间,末了甚至透出几分笑:“苏苏在想什么。”
曲苏被他亲得有点痒,更多的是羞窘:“想你怎么跟小狗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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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玄眉尖一跳,唇上的动作顿了顿,随即将她手腕举起来,下一瞬,一个有些湿热的吻落在了曲苏的手腕:“上一个说本尊是狗的人,你知道他是什么下场吗?”
曲苏呼吸一滞,险些连话都不会说了:“你……”她实在不知该说点儿什么,“你也不怕硌着牙。”
青玄哼笑了声,嗓音低近乎无,离得这么近,曲苏都没听清他说什么:“刚看到你戴这个时,就想这样了。”
青玄举着她的手腕晃了晃,金色的小铃铛发出轻微的脆响,在这样静谧的夜里,听得特别清楚。
曲苏瞪他,连忙伸出另一只手捂住:“这一院子的人都会功夫,你别闹!”
若是让师弟师妹知道她大半夜的不睡觉,和青玄跑到树上喝酒玩闹,她这大师姐的脸往哪儿搁!
青玄眉毛低压,凤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从刚见到你戴这东西,我就想这样做。”
曲苏简直不能相信这话是从前那个张口闭口“成何体统”的青华大帝说出来的,她忍不住伸脚踹他:“登徒子!”
青玄却朝她轻轻“嘘”了一声,指了指不远处的一间房。
片刻,那间房就亮起了灯。
曲苏一眼就认出,那是七姑娘的房间,她忍不住气不打一处来,捶了一记青玄的肩膀:“赶紧下去,回房!”
青玄本想再多逗她一会儿,但看到曲苏面露疲色,眼眶底下透出两片浅浅的青,知道她这会儿该休息了。
拇指在她手腕内侧轻轻摩挲,青玄将人抱在怀里,转眼就悄无声息地将她送回了房间。
曲苏坐在床边,悄悄松了口气:“还好。”
亏得青玄这出凡人难及出神入化的功夫,连房门都不必开阖,转瞬就把她送了回来。
青玄道:“刚刚那是你大哥的房间?”
曲苏摇了摇头:“是七姑娘的。”说到这儿,她也有点纳闷,转念一想又释然,“隔那么远,她应该听不到的,可能只是凑巧起夜吧。”
青玄敛眉,道:“离那个七姑娘远一点。”
曲苏听了这话简直惊悚:“你不要告诉我,七姑娘是怨妖!”
青玄摇了摇头,若她是怨妖,反倒更好解决:“不是你想的那样。”
七姑娘确实非人,但她并不是普通精怪,与绝大多数灵妖或怨妖不同,七姑娘这一族,自诞世起就一直被各族生灵竞相争夺。某种程度来说,她们非常珍贵,也非常脆弱,面对六界生灵的追逐争抢,几乎连自保都成了难题。
因而,若非事出有因,七姑娘绝不该这样贸然出现在人界,尤其还和落羽这群人共同生活在一处。
出于谨慎,青玄并未对曲苏多说,只是安抚她早些休息。
这是青玄第一次在凡间过年。
大年三十这天,曲苏和往年在落羽过年时一样,和师兄弟们一起贴对联,挂灯笼,准备除夕的晚餐。七姑娘和苗苗一起在后厨忙活,因为人口多,饺子包了许多种不同的口味。君翊让小姜支了个烧烤架,又串了许多羊肉和鸡肉,供大家晚上吃个新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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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几天的光景,青玄已经迅速和落羽的众人熟悉起来。
他并不是爱热闹的性子,但相处起来也不拿架子,用曲苏的话说,青华大帝不故意拿话噎人的时候,还是令人感觉相当岁月静好的。
青玄看到曲苏和苗苗凑在一处嘀嘀咕咕的,拿起一张窗花:“苏苏?”
曲苏刚要开口,小姜已先一步道:“怎么,连贴个窗花都要苏苏来教,你家到底在什么地方?”
落羽其他人喜不喜欢青玄,小姜不在乎,反正他到现在都还看这个拐跑苏苏的男人不顺眼。
青玄拿起一张,微微蹙眉:“我自然知道这是贴在窗上的。”他瞥了小姜一眼,“我只是想问苏苏,往哪里的窗子贴。”
院子这么多,房间这么大,窗子更是多得数不过来,这个问题也确实是个问题。
而且既然名字都叫窗花了,谁还能不知这是贴在窗上的装饰。凡间每逢过年,处处都要张灯结彩,人人喜穿红衣,所图无非就是那些,或是福气,或是财气,又或者是阖家团圆。
小姜挑了挑嘴角:“是吗?那你倒是说说,你手上这张叫什么名字?”
青玄瞥了一眼面前的窗花,是两只喜鹊的图案,但小姜既然拿这个考他,显然这个问题别有内涵,青玄一时沉默了。
小姜“嗤”了一声:“怎么,喜鹊都不认识?这叫喜上枝头,懂吗?”
青玄抬起眸:“难道不是叫作‘喜相逢’更为贴切?”
说这话时,青玄还别有深意地看了曲苏一眼。
七姑娘这时笑道:“这个名字确实更妥帖。”
苗苗道:“一只喜鹊是喜上枝头,这两只喜鹊面对面,确实是喜相逢了。”说完还朝曲苏挤了挤眼。
曲苏笑得甜滋滋的:“想不到你连这个都知道。”
小姜内心一阵憋屈:“多大点儿事,也值得你们这么夸。”
小姜也不坐着串烤串儿了,起身摘掉手套,拿起一叠窗花,足尖轻点施展轻功,从挨得最近的一间房飞快贴起。
他穿一件银红色的外袍,梳个高马尾,施起这招“踏雪无痕”宛如一只凌空的鹞子,好看极了。
苗苗忍不住夸:“小姜师兄这样可真好看!”
曲苏正在和七姑娘学包饺子,听到这话忍不住抬头瞧了一眼,紧接着又多看了一眼。她倒不是看别的,而是从这个角度看小姜的背影,身姿挺秀,腰又很细,梳着高马尾,乍一看却有几分像青玄。
曲苏忍不住在心里想,还从没见过青玄穿红衣,他那模样,穿多明艳的颜色都能压住,但一定比穿浅淡的青衫白袍更有味道。
青玄将曲苏的神色看在眼里,眉眼微垂,将桌上另一沓窗花拿起来,伸出两指一抹,一张窗花笔直飞了出去,贴在窗子上,不偏不斜正正好。
小姜刚要走到那扇窗前,他不禁一愣,侧眸看向几人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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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玄垂着眉,指尖不停,几乎转眼间,面前的十几扇窗全都贴上了大红窗花,看起来又精致又喜气,还特别端正。
小姜几乎瞪圆了眼,苗苗则缓缓张大了嘴。
旁边帮忙的几个师兄弟见状都鼓起掌来,还有人吹了声口哨,大声说:“小姜,你输了。”
也有年纪小的好奇心重,走到近前仔细盯着青玄手上的动作:“喂,你是怎么做到的?”
唯独七姑娘微微蹙眉,望着青玄的身影,若有所思。
曲苏捏着一颗饺子走到青玄另一边,踮起脚凑近他耳朵:“低调点啊。”
青玄却侧眸看了她一眼。
曲苏被他看得一蒙:“你那是什么眼神。”
青玄抿着唇:“不希望你看别人的眼神。”
曲苏忍不住到嘴角的笑:“你知道我刚刚在想什么?”
青玄不说话,只是再次用刚刚那种有点锐利又仿佛透着控诉的眼神瞥了她一眼。
曲苏小声说:“我是在想,你穿红色衣裳会是什么样。”
捏着一摞窗花却无用武之地,尴尬迷茫又无助只能原路折回的小姜:“师姐。”
他虽然没有那个青玄的手法,但他内力一向不错,听力也很好。可谁来告诉他,他师姐刚刚都说了什么?
曲苏你没有心!
曲苏“啊”了一声,笑眯眯地扭头看小姜:“鸡翅串好了吗?我和苗苗都有点饿了。”
小姜委屈地看了曲苏一眼:“我累了,不想串了。”他扫了一眼曲苏的手,“我想包饺子。”
青玄慢悠悠地跟了句:“苏苏,包饺子是怎样的,我也想学。”
曲苏叹一口气:“那成,你俩包饺子,我来串鸡翅。”
青玄又道:“那我陪苏苏一起。”
小姜幽怨地瞥了曲苏一眼,在苗苗的指点下,洗干净手,开始笨拙而缓慢的包饺子之旅。
苗苗一边技术指导,一边小声说他:“你呀,第一回见面就知道打不过人家了,你跟他较什么劲?”
小姜道:“我就是看他不顺眼。”
苗苗嘀咕了句:“跟个小孩儿似的。”
小姜抬头看向另一边。
青玄一个人顶俩,曲苏完全不用动手,干脆愉快地嗑起了瓜子。也不知青玄说了一句什么,曲苏一双眉眼都弯成了月牙,“嘎嘎”笑出了声。
小姜心里酸极了,忍不住对苗苗说:“我就不懂,苏苏喜欢他什么。说我幼稚,难道他就很稳重?”
苗苗叹了口气,看着小姜的眼神宛如在看一个傻子:“师姐喜欢他,他就算幼稚也是可爱,情人眼里出西施,懂不懂?”
小姜道:“也不知道大哥咋想的,养得水灵灵的大白菜,眼看就被猪给拱走了都不着急!”
苗苗朝着不远处抬了抬下巴:“大哥正忙着拱别人家白菜呢。”
不远处,君翊端着一盘新鲜炸好的素丸子,拿着筷子夹起一颗,悄悄喂给七姑娘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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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姜:“……”
明明从早上忙到现在也没吃顿正经饭,为什么他这会儿觉得有些撑?
除夕夜是团圆夜。
红彤彤的灯笼挂在大门口,丰盛的晚餐端上桌,落羽的一帮人全是肉食动物,因而桌上几乎全是大鱼大肉,唯独新来的七姑娘茹素,君翊特意为她单独做了一份素什锦,一份竹荪青菜豆腐羹,曲苏等人在一旁看着,大家都觉得,这两人的“好日子”应当不远了。
一顿年夜饭吃得心满意足,以热腾腾的煮饺子和炸元宵收尾。
曲苏最爱苗苗做的油炸元宵,甜甜的豆沙馅儿,外酥里糯,明明已经吃了许多,还是没忍住一口气吃了半盘子炸元宵,只能趁着那帮师兄弟划拳斗酒的空当,溜到院子最里头那间大屋的一张摇椅上揉肚子。
一只大花猫慢悠悠漫步到摇椅和墙角之间的旮旯,和曲苏同款姿势,摊开肚皮躺下来,湛蓝的眼眸盯着曲苏。
青玄走进来就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翘起唇角:“他们到处找不见你。”
曲苏哼哼了两声,一动都不想动:“那你不是找见了。”
青玄走到近前,一只手臂撑在椅背,俯身看她:“这又是犯什么懒?”
傍晚时,曲苏特意去换了一件玫瑰色的襦裙,这颜色娇媚明艳,最衬女子的肤色。她在席间多饮了几杯,脸颊的酡红一路蔓延至脖颈,细汗微微,几绺发丝蜷着贴在颈间,她自己似乎也觉得有点痒,伸手抓了抓道:“没什么,就是挺高兴的,炸元宵吃多了,有点儿撑。”
青玄以目光描摹着面前女子的眉眼:“高兴什么,你大哥终于肯给我好脸色?”
晚上吃饭时,君翊主动端起酒,与青玄正式说了两句话。说了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这番表态,显然是不再阻挠他和曲苏在一起的意思了。
曲苏半眯着眸子,还笑嘻嘻的,浑然不觉青玄凝视她的眼神:“是呀。也替大哥高兴,我今天都看到了,他还偷偷给七姑娘买了支簪子呢。”她打了个酒嗝,“本来我还怕大哥不懂风情,提前买了一支给他备着了,但他今天没送那支,显然是特意给七姑娘挑的……”
曲苏兀自絮絮叨叨,冷不防手腕处一片温凉,她不禁撑着另一边手肘,想坐起身:“你做什么……”
青玄将她揽在怀里,另一手仍握在她的那只手腕:“没什么。”
曲苏这下看清楚了,青玄手里拿的是一条珍珠手钏。每一颗都有手指肚那么大,颗颗正圆,晶莹润泽,又泛着淡淡玫瑰色的粉光。曲苏一下子就认出来:“这是阿秾的桃花珠?”
但又好像有什么不一样,每一颗珍珠之间,都以精巧的镂空小金球相隔,珍珠莹润,小金球闪耀,串成一串戴在腕上,既华美又精致,衬得她的一截手腕宛如软玉雕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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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玄道:“是。”他轻轻拉住曲苏的手腕,“阿秾身上一共带了这些桃花珠,我都买了来。”
曲苏想起阿秾那时捏着银票,兴冲冲说是青玄给他的模样,忍不住弯起嘴角,她正想说什么,却见两人牵着彼此的手,仿佛有一道极细的紫光一闪而过。
曲苏“咦”了一声,青玄已经揽着她坐了起来:“苏苏也有礼物了,这下不必再躲着了。”
曲苏忍不住还嘴:“才不是因为这个,我是真的……”
青玄突然朝她伸出手:“我的礼物呢?”
曲苏噎了一下,就见青玄眼神微暗:“苏苏给大哥准备了送给七姑娘的簪子,给同门那么多师兄弟准备了红绳和好寓意的金饰,我却什么都没有。”
青玄的神色并没有多么夸大,只是唇角的笑勉强了一点儿,看着曲苏的眼神黯然了一点儿,脸上的神情,比之平常当着他人的面生动了那么一点儿。
但越是这样,眼角眉梢透出的淡淡失落和貌似强撑的无谓,才越是惹人心疼和内疚。
至少曲苏此时就内疚自责极了。
毕竟谁能想到,以青华大帝这般清高疏冷万年的人物,有一天竟会为了引起一个凡人女子的注意,故意做出这般姿态。
曲苏脑筋飞快转动了得有一百圈,电光石火之间,她突然有了个好主意:“谁说没有礼物的,你跟我来。”
曲苏拽着青玄走得飞快,直奔后院一个囤放杂物的屋子:“在门口等我。”
青玄“嗯”了一声,没有说更多余的话。
曲苏却压根儿不敢回头看他此刻脸上的神情。
今晚这个礼物,顶多只能应应急,等接下来正月十五逛灯市,她一定要给青玄挑一件最别致、最用心的礼物!
手腕的珍珠手钏传来温润的触感,曲苏忍不住在心里想,不对,不是一件,是许多件。以后只要看到什么好玩有趣的物件儿,她随时都会留意着,从今往后,她要把这世上最好的东西,都送给青玄当作礼物!
房门半掩,青玄眼看着曲苏在里面忙得团团转,跟个小松鼠似的,眉眼间忍不住浮起淡淡的笑。
他其实是故意岔开话题,不然以曲苏的性子,肯定要揪着刚刚那一闪而过的紫芒不放,非要问个明白。
但他既已打定主意,将当世最后一根紫冽天堕丝用在送给曲苏的这串珍珠手钏上,就没打算让这件事被任何人知道。
紫冽天堕丝是从前一位上古大巫所炼,凡使用者,可将自己与心系之人命魂相连,若未来曲苏遇到险境,不论何时何地,他都能以元神相护,为她挡去一切危险。
除非他死,曲苏必定安然无虞。
至于曲苏,不论她准备了什么礼物送给他,都是好的。哪怕是一个吻,一碗她亲手为他煮的面,只要是与她息息相关之物,对他而言,都是这世间最好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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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
青玄从沉思中回神,顺着曲苏手指的方向看去,只听“嘭”一声,一朵浅青色的莲花自空中缓缓绽开,又湮没在苍茫的夜空之中。
随着更多烟花腾空的声音,更多浅青色的莲花次第在空中开放,也不知曲苏从哪儿找来的烟花,竟然能在夜空中制造出这样一幅水墨画般的美景。
也不知为何,青玄望着夜空中此起彼落的青莲,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微妙的预感。
那是一种说不出的玄妙感觉,青玄不禁轻声道:“这烟花……”
“很奇特吧?”曲苏笑着说:“这家的烟花可是流霞城的特产,我这儿不仅有莲花的,还有梅花的,桃花的,许多各种花儿,还有一条大金龙。”
青玄被曲苏的喜气洋洋感染,不禁凑趣问她:“没有火凤花的?”
曲苏转过身蹲下,在搬到院子里的那一堆烟花里扒拉了一会儿,嚷嚷道:“没有火凤花,但是有凤凰的算不算?”
“师姐!”苗苗隔着大老远就开始喊,“大哥让你和师姐夫赶紧去领银子。”
曲苏一顿忙活,先前那股懒劲儿早已烟消云散,听到这话简直一蹦三尺高:“来啦!”她拽起青玄,“回来我再接着给你放烟花看,先去领银子。”
青玄见她这副模样,不禁纳闷:“我记得你不缺钱。”
曲苏道:“我又不是神仙,凡夫俗子,谁会嫌钱太多?”
苗苗跟在一旁,连连点头:“师姐说得对。而且这可是咱们落羽每年的传统,大哥给的压岁钱,图个来年的好彩头,必须拿着。”
曲苏道:“下回跟大哥建议,要不改成发金子吧!”
青玄忍不住淡淡的揶揄:“看来落羽的生意还真不错。”
可见生意是太好了些,才把这些家伙个个惯成这副贪财的样子。
曲苏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你可是最没有资格说这话的人。”从前任何时候见到他,哪一回不是吃她的喝她的,蹭她的银子花。曲苏揪着他的袖子,手指不停地画圈圈,“你应该保佑我接下来日进斗金,财源广进。”
青玄被她生动的神色逗得笑出声:“那下次再进道观,你可要好好许愿了。”
苗苗跟在一边,却有点听不明白这两人的对话,唯独最后这句她听得明白:“初五迎财神呀师姐,刚好那天咱们一块去逛庙会。”
曲苏答应得痛快:“也行啊。好久没吃庙会的那些小吃了,正好有些想了。”
快乐的日子宛如指间滑落的沙,总是过得特别快。
转眼便是正月初五,可与曲苏预想的不一样的是,早早就盼着的这一天,过得并不太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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