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姑娘忍不住顺着殷和的话想了许多,比如说那个最关键的问题:为什么尊上在知道曲苏的身世后,没有依照与自己的约定,将这件事今早告知曲苏?
这样一想,七姑娘忍不住觉得,殷和此人看似强势,但事关曲苏,他的一些话也不无道理。
尤其殷和的两个请求——引荐他与曲苏熟识和告知曲苏她自己的身世。听起来都是合理的要求,并没有什么过分或令她为难的地方。
尤其这一次能够顺利找到曲苏,其中也少不了殷和大人的一路保护。
七姑娘思虑良久,郑重颔首:“好,我愿帮助殷和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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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苏那么希望能和青华大帝长长久久,以她的性子,若是得知自己也是个来头不小的神仙,想必会很开心吧。
一想到曲苏到时得意扬扬的小模样,七姑娘忍不住弯起嘴角。虽然曲苏的性子和前一世有所不同,但又有许多不经意间的小细节,令人觉得熟悉亲切。
殷和目不转睛地看着七姑娘,唇角缓缓绽开一抹笑:“那太好了,我真盼着能早日和姐姐回到从前。”
七姑娘也露出笑靥:“殷和大人稍安勿躁,我想假以时日,曲苏会愿意结交殷和大人这个朋友的。”
暂且不论其他,至少殷和大人待曲苏的这份心是发自内心的。
殷和的脸上隐隐显出紧张和某种不敢期待过多的忐忑:“说来,我虽盼着能和姐姐尽早熟识,却也担心,她会不会仍然和之前几次那样,对我不冷不热……”
殷和越是显出退缩之意,七姑娘越是对他生出同情和亲近之意:“大人不要着急,我们给曲苏一些时间,待我告诉她真相,她会接受自己的身份的。日子久了,她也会明白,我们这些等待她归来整整三万年的故交,都是真心待她的。”
殷和眼瞳晶亮,微微颔首:“如此,那就有劳七姑娘了。”
听了有关自己身世的故事,曲苏诡异地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险些消化不动这个惊天秘密。
仙炙轩的雅间内,她撕了一条羊腿肉,沾着辣椒面儿,脸色近乎瘫痪地问七姑娘:“你的意思是,我其实前世也是个天界的大神仙?”
七姑娘笑着点了点头:“是呀,你身上的芑栀花和玉姒草二者混合的香气是这世间独有,绝不会错。这世上的芑栀花早已灭绝,唯独当年我族中留有一棵,被我用来炼成一粒香丸,某次与你一起沐汤时,悄悄化开在池水中。这种香气,哪怕你转世投胎都不会消失的。其实我前些日子已将此事告知了青华大帝。”七姑娘蹙了蹙眉,旋即决定将这件事先撂开去,“或许尊上有许多事要忙,一直没将此事告知于你。我想着,既然这事是我发现的,由我来说,也不算错。”
曲苏又撕了一块羊腿肉:“连他都知道了……”她脸色怪异,看着七姑娘,“那他当时都说什么了?”
七姑娘摇了摇头:“尊上只说,这件事他找个合适的机会,会亲自告诉神尊。”说到这儿,七姑娘不好意思地揪着帕子笑了,“是我实在忍不住了,总想着能早一点告知神尊知晓。”
曲苏摆了摆手:“你先别喊什么神尊,还是和从前一样,喊我名字吧。”她忍不住喃喃道,“难怪当日阿秾会那么说,看来小鲛人还真没认错人。”
从前那次她和阿秾两人一同泡汤泉,听阿秾说起清潋神女会复活时,心中还有些怏怏不乐。后来她俩在寻找青玄的路上,遭遇猫妖和槐树精作乱,她心神迷糊之际,吹起青玄送的那支笛子,事后阿秾激动地一把抱住她,还喊什么“姐姐”。还有后来,在阿秾的那滴鲛人泪里,她亲眼看到阿秾为了帮她,惨死在凌曦手上,当时她是如何说的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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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姐姐,这回轮到我来保护你啦!”
所以阿秾当日喊的那两次姐姐,并不是在喊曲苏,而是在喊清潋。她在那时就认出她是清潋,所以之后才会铤而走险,为她去试探凌曦。她也确实没有骗他,清潋神女确实会复活。
曲苏说不上自己心里该是什么滋味儿,只是突然之间,她有些茫然,如果她真是清潋,如果当初小鲛人说的那些全都是真的,那么青玄呢?
当日他找来流霞城,自己提起清潋时,他说和清潋只有师徒之谊,从无男女之情,难道全是为了哄她开心骗她的吗?
可不论如何回想,曲苏都不觉得当日青玄在撒谎。
“师姐,这家店是去年新开的,你一定得尝尝,特别好吃!”苗苗一把推开门,捧着热气腾腾的两笼包子进来:“蟹黄包子。”他家今天可算是开门了!
曲苏撕了一条羊腿肉,喂进苗苗嘴里:“我得先消化一会儿。”
苗苗震惊:“啊,师姐你今天这饭量不行啊!从前他家羊腿你一个人就能啃一整条。”
曲苏显然已经听不到她说什么了,连苗苗趁热买的蟹黄包子都吃不出香了,此时此刻,她满脑子都是一个念头:兜来转去,绕了这么一大圈,我自己竟然就是清潋?
七姑娘还不知道这些,回去的路上,趁着苗苗东逛西跑地买各种好吃的,心心念念讲了许多当年的事,曲苏听到一半,忍不住问:“那我当年,和青玄的关系是怎样的?”
七姑娘凝眉思索了好一会儿,摇了摇头道:“小七认识神尊不久,就忙着带领族人迁徙安置,并未在您身边久留,与青华大帝之间的事,小七真的不太清楚。”
曲苏努力捋清楚时间线:“所以认识你的那段时间,我一直住在自己的家乡?”合着她搭救七姑娘和她的族人,应当是清潋去天界之前的事儿了。
“是。”七姑娘道,“不过神尊您也常常往来三界,并不一直驻留在青要界,也是因为这样,最后才……”
思及上一世司寒的死和那些传闻,七姑娘神色沮丧:“都是我太没用了。”
曲苏却沉浸在对上一世的想象之中,听到这句,随口笑道:“没事儿,我这不是又活了吗。而且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哪怕是神,也是有可能阴沟翻船被人害死的。”
七姑娘心神微震,她没想到曲苏并没有听完自己所知当年全部详情,就能猜到自己前世是被人害死的。不过说来也是,那么强大的一位上神,当年若非另有隐情,怎么可能早早地就香消云陨,到现在,三界之中绝大多数生灵,甚至都忘记了这位上神的名号。
曲苏琢磨了一会儿,又问七姑娘:“那我以前是什么样的性格,和现在像吗?”
七姑娘回忆道:“上神如今的性子,比从前更跳脱一些,不过有时一些不经意的动作和从前几乎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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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苏叹了口气:“长得也像吗?”
七姑娘重重点头:“六七分像。”她扶着曲苏的手臂,轻声告诉她,“等您回归神位,模样就会和当年一模一样了。”
曲苏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所以我现在真的越来越不明白了。”她陡然想到一件事,当即僵住,“所以这就是他最近经常忙的缘故?”
所以,他正是因为听七姑娘说了自己的身世,心里觉得别扭,所以才躲开她的?
毕竟当初他前不久还信誓旦旦地对她说,面对清潋,他只有师徒之谊,绝无男女之情。然后一转眼,就来了个从前的故人,告诉他,其实自己就是清潋的转世。从前相识多年却压根儿没看对眼的徒弟,这一世不知怎么的就喜欢上了,这不是当场打脸是什么?
曲苏觉得这种感觉真的太奇怪了,尽管七姑娘说她就是清潋,但她自己一点都不觉得像。
从前阿秾说,清潋是个非常温柔含蓄的性子;七姑娘也说,自己现如今比从前跳脱活泼一些;青玄这个做过人家几千年师傅的人,和她两个人相处这么长时间,居然一点都没认出她来!
还有啊,从前他们两个就是纯粹的师徒情,这一世却彼此都喜欢上了?
她这性格,到底是和从前有多不相像啊!
所以青玄这一世到底喜欢上了自己什么?肯定不能是因为她这张脸了,难道是性格?
青玄知道真相的时候,感觉估计和自己现在差不多分裂吧。
接下来的日子,曲苏陷入了深深的纠结和迷茫,彻底沉寂了好几天。
刚巧这几天,青玄一直没有回来,曲苏一面纠结,一面隐隐觉得烦躁,这家伙该不会是觉得没法儿冲破心里这关面对她,干脆跑了吧?
曲苏越想越气,连带看着九头狮子都愈加不顺眼,见他和苗苗凑在一块吃吃喝喝,又说又笑,曲苏走过去把他屁股底下的凳子一把扯了出来。
九头狮子刚抢了一块新鲜出炉的烤红薯,正吃得香,被曲苏扯了凳子也不生气,干脆坐在一旁的门槛上,眨巴着一双眼看曲苏。
曲苏一口气堵在心口好几天,大马金刀地往长凳一坐:“问你个事儿。”
青华大帝临走前可是特意叮嘱过他的,九头狮子态度良好,配合及了:“曲苏姑娘尽管问。”
曲苏绷着小脸儿问:“你以前见过清潋神女吗?”
九头狮子点头:“见过。”他想了想,“不过次数不多。”
曲苏道:“那在你的印象里,她是什么样的?”
这个问题对九头狮子来说,难度颇高,他绞尽脑汁地回忆了好一会儿才回答:“话不多,人挺安静的,也很听尊上的话。”他咬了一大口红薯,两腮鼓溜溜地总结道,“简单来说,人是笨了点儿,资质也差了点儿,但笨鸟先飞,贵在认真努力态度好,是尊上的好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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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苏忍不住拿起桌上的一颗花生,弹向九头狮子:“你说谁笨!”
尽管她还什么都记不起来,尽管她对自己现在这个身份还没有什么认同感,但她也不能容忍从前认识的故人说自己笨。
九头狮子嘴巴甜甜地道:“那清潋神女再好,肯定也没有曲苏你好呀。”
曲苏冷笑了声,并不吃他这句模棱两可的恭维:“我哪儿好?”
九头狮子一脸理所当然地道:“你哪儿都好,不然能把我家尊上迷得天界都不回了?”
曲苏怔了一下:“他没有回天界?”
九头狮子低头啃红薯:“曲苏你别坑我,尊上临走前说了,不让我和你说。反正尊上是去忙正事了,具体什么事,他怕我嘴巴不靠谱,也没告诉我。”
曲苏问:“他真的有事情忙?”
九头狮子又从盆里拿了一块烤红薯,一边剥皮一边特别认真地点头:“他可是青华大帝啊,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其实以前尊上也极少回妙严宫,一天到晚都在外面忙。我就是因为总也见不着他,这回才跟着跑来的。”
曲苏煎熬了几天几夜的心,因为九头狮子的这一番话,终于放下了。她也不是那种爱纠缠不放的性子,但自从知道了自己的前世,有些事她总是忍不住要多想。
她忍不住想,或许苗苗说的是对的。
上一次她和青玄闹别扭,苗苗就说她,自从和青玄谈起了恋爱,有时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
比从前任性了,也比从前矫情了,还比从前情绪起伏大。
简而言之,就是有人惯着,把她宠得越发无法无天了。
曲苏一手撑腮,另一手也从盆里拣了颗香喷喷的烤红薯,皮都不剥,狠狠咬了一大口。
算了,这事儿怎么说也都不是她一个人想明白就解决的问题。她自己在这儿就算捅破天,也不顶用。等青玄回来了,她当面问问他,对于她前世身份的这个事,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尊上……”炁渊之中,霜雪漂浮,清气生腾,莹冬紧咬着唇,双眸之中已隐隐含泪,“我也不知,为何会这样。”
灰扑扑的女娲石放入阵眼,却没有泛起预想之中的明亮白光。莹冬一身盔甲,站在大阵不远处的山坡上,看一眼阵眼中的女娲石,又看一眼青华大帝神色冷峻的侧脸,两滴清泪顺着脸颊飞快滚落。
她抹了一把脸,嗓音微哽:“或许是因为这女娲石只有半块,请尊上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为尊上找来另外半块女娲石,让炁渊运转自如,恢复当年的生机。”
半响,青华摇了摇头,手一挥,将女娲石重新收入掌中:“不必了。”
“尊上。”莹冬见青华欲走,飞步上前,“尊上是要去寻另外半块女娲石吗?不妨带上莹冬,我族对上古神器有天生的感应,尊上带上我,说不准很快就会寻到另外半块女娲石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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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华神色沉静:“我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你先回天界吧。”
莹冬还欲再说,可眼前霜雪弥漫,山岚飘忽,青华大帝眨眼间已失去了踪影。
面前是空****的炁渊,当那个人不在身边,整个炁渊仿佛一只巨大的空**的眼瞳,笔直地与人对视。这鬼地方……莹冬缓缓吐出一口气,转身回了天界。
若没有青华大帝在身旁,这鬼地方,她一刻都不想多待。
天界,素曜宫。
瞥见莹冬的身影,太阴元君险些惊得站起来:“你这是……成了?”
简直比她预想的还要快呢。
莹冬一脸郁色地坐下:“只找到半块女娲石,也不知道那玩意儿是不是真的,放进炁渊一点用都没有。”没有旁人在场,莹冬也不再遮掩,径自和好友抱怨道,“害得我在青华面前折了面子,真的好丢脸!”
太阴元君看着莹冬泛红的侧脸,有多少年了,每每遇到与青华大帝相关的事,莹冬的神色总会格外生动,宛如少女时一般。这不,就因为一块女娲石,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太阴元君叹了口气,素手轻招,桌上很快显出摆盘精致的清粥小菜:“你先别急,一连忙了好几天,怕是连饭都没好好用上一口吧?”
莹冬心头憋了一口气,端起碗却怎么都吃不下:“真的就差那么一点儿。”
“你怎么也钻起了牛角尖!”太阴元君忍不住笑道,“要我说啊,因为一个青华大帝,把自己都折磨成什么样子了?一个炁渊罢了,本来天界之中,除了和他一派的那些个憨子,还有谁真把炁渊当回事儿啊。就算没有炁渊,任由那些怨妖去闹,难道他们还能把这三十六重天掀了不成?要我说啊,你也是追青华追得魔障了!”
莹冬垂着眼,一颗圆滚滚的泪珠儿落入面前的粥碗:“我能有什么办法,他一年到头有几天待在他那妙严宫,尤其这段日子,连那个九灵都跟着他一起到处跑了。我若不投其所好,更是连他的边都摸不着。”
她紧紧咬着嘴唇,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抬眸看向太阴元君:“要不然你再帮我看看,六界之中,还有没有其他几样上古神器的碎片,或者是其他什么痕迹?”
太阴元君叹了口气:“我不是告诉过你,那个法子,哪怕是我,一年也只能测上一回。而且根据上一回的结果来看,寻遍了六界,真就只有这女娲石。”
莹冬垂下眼,捧着碗筷:“难道就真的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太阴元君实在不忍心看好友这副神情憔悴的模样,她思虑片刻道:“你总想着投其所好,能投青华大帝的喜好,本来就不是件容易的事儿。要我说,你不如换个方向。”
莹冬陡然抬起眼:“什么意思?”
太阴元君道:“你难道就不好奇,近来青华都在忙些什么,人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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莹冬摇了摇头,一阵心绪烦躁之后,她已经渐渐找回了往日的理智:“我自然想知道,可他是青华大帝,不论用什么法子窥探他的行踪,都会被他很快觉察到。得不到青华大帝的心,也没有什么,毕竟几万年了,没有谁能讨得他的喜欢,可我不想当那个被他讨厌的人。”
太阴元君叹了口气:“你啊……”
两人静静吃了一会儿饭菜,太阴元君道:“对了,别的事你不想轻举妄动也就罢了,有一件事儿,你可不要忘了。那一位,用不了多少时日,就要归位了。”
莹冬的双眸已恢复了往日的沉静笃定,她听到好友的这番提醒,不禁淡淡一笑:“说的好像她是青华的什么人一样,当年也无非是一些捕风捉影的八卦,本来也没什么实质的东西。”
“倒也是。”太阴元君见好友神色如常,不禁将心稍稍放回了肚里,“罢了,既然你都不放在心上,往后我也就不再提这个人了。”
莹冬潇洒一笑道:“还不是上一回你劝我的,她从前再怎么厉害,那也是从前。三万年都过去了,不论她还是她那封了三万年的青要界,对于天界而言,早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太阴元君也附和笑道:“你能这么想再好不过。”
莹冬神色柔和,唇角的笑弧转瞬即逝,可她眼中那抹深沉之色,就连一向与她交好的太阴元君都错过了。
流霞城是座不夜城。
这一晚,曲苏一反常态,很早就躺下了。她吹熄了灯,关上窗,躺在苗苗给她铺得软乎乎、暖烘烘的大**,闭着眼,脑子里不受控制地闪过与青玄相识以来的情形。
她本以为自己是睡不着的。明明心里揣了许多事儿,可也不知怎么了,也许正是因为想着太多心事,也许是白天九头狮子的安抚好歹起了些许作用,想着想着,她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青玄赶回落羽时,本以为会如往常那般,看到曲苏和几个师兄弟热热闹闹在庭院里烤肉饮酒、玩叶子牌的情景,但远远地,乍一看到曲苏的院落黑漆漆一片,他第一反应是飞身掠过,闪现在曲苏的门前。
隔着门窗,他“看”到曲苏闭着眸子,瓷白的脸儿歪在枕头上,微蹙着眉,睡得正沉。刺客他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儿,心却在这一瞬间陡然沉静下来。
青玄不住弯起唇角,下一瞬,人已出现在曲苏的床前。
他俯低身,细细端详她的眉眼。她似是做了什么梦,眉心微蹙,嘴角也跟着有些不满意地抿着。青玄伸出食指,在她眼角蜻蜓点水地轻轻一揉。
曲苏的神色在这一瞬间放松了许多,她的眉眼生得清淳甜润,尤其是这般闭着眼眸的样子,不似白日那般眼神清凌凌地看人,难得显出几分罕见的娇憨。
青玄的指尖悬在半空,那双红润的唇微微翘着,仿佛故意引人采撷的花儿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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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玄垂眸凝视着,视线在曲苏的唇畔流连,微微抿唇之际,他正要俯颈,冷不防腰间那枚铜镜传来轻微的嗡鸣之声。
青玄无奈地站直了身,临走前,他的指尖在曲苏唇上轻轻一点:“好眠。”
一袭玄色长衫的身影在夜色的掩映下,很快消失无踪。
尚在梦中的曲苏浑然不知,她只是觉得脸上什么地方说不上来的痒痒的,梦里那道熟悉的身影站在一座雪白精巧的宫殿前,凤眸含笑,侧过脸朝她伸出手,仿佛在引领她上前一般。曲苏伸手挠了挠腮,翻了个身,睡得更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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