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豫州。
“杨柳拂堤岸上楼,澄色如洗碧如空。不见百花争绝艳,有美一人倚东风。”状元桥头,年轻画师嘴角噙着笑,即将在纸上落下最后一笔题诗之时,忽地被人捉住了手。画师愕然抬头,看向眼前的男子。玉面冰容,两绺束发红绦垂于耳后,一双漆黑的眸子黏在他的画上。
画师强笑道:“兄台有事?”
“你这画,我买了。”
成煜拎着个竹筒,慢悠悠地往桥上走。竹筒里装着画,竹筒是画师临走的时候附赠给他的。那画师走的时候像是活见鬼了一般,跑得比兔子还要快些。
快到桥中央的时候,他的脸上终于露出笑,唤了一声:“师父!”
桥中央的红衣美人回过头来,覆面的红纱被风掀起一个小角,莹润的肌理在红纱下若隐若现。成煜面上一烫,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起刚刚那偷画令红烟小像的画师题的那句“不见百花争绝艳,有美一人倚东风”。这一回眸,真是叫那城中万千繁花都失了颜色。
令红烟见成煜突然愣住,好笑地走到他面前,挥了挥:“怎么?被师父的美貌闪瞎了眼睛?”
成煜猛地回神。
令红烟低头,看见他手上的竹筒,伸手想拿来看看:“这是什么?”
成煜连忙向后一藏:“没什么!”
“哟——”令红烟拉长了音调,“小成煜长大了,跟师父有秘密了……”嘿嘿,小成煜是买了什么绝对不能给别人看的画才会这么害羞呢?
于是令红烟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儿,师父不看。年轻人嘛,血气方刚,理解理解……”
成煜望着她那一脸“我懂你”的表情,隐隐气恼。
“师父,华迁刚刚向我传音,说已经把住处安排好了,让我们赶紧过去找他。楼焦已经先过去了,我是来这边找你的。”成煜的声音冷冰冰的,好像是真气着了,他说,“师父这一路上受苦了,赶紧回客栈休息吧。”
令红烟跟在成煜身后走了一会儿,进了客栈。
华迁正好坐在大堂等他们,看到他们进来,笑着迎上来:“这间客栈是我们家的产业,两位放心住,有什么需要的可以随时问。”
成煜直接无视了他的笑脸错身走了过去,上了楼。华迁愣了一下,讷讷地看向后面的令红烟:“成兄怎么了?”
“又发脾气不理人了。”令红烟往长凳上一坐,捞了个杯子给自己灌了一杯冷茶,“我的错,我欺负他了。”
“啊?”华迁一时半会儿没能把“欺负”这两个字和他印象中高大威武又能打的成兄对上号。
“华迁,”令红烟握着茶杯咂巴着嘴,“你们家做生意的,最懂人情世故。你教教我,怎样才能哄好你成兄?”
华迁也诚恳道:“那我要是帮了您,您能不能也教我些东西?”
令红烟听完,哈哈大笑起来:“不愧是商人啊,一点亏都不吃。”
华迁也有些不好意思地跟着笑。他没什么修道天赋,灵根也杂得不能再杂。这年头修真盛行,人人都想长生不老,爹娘也盼着他好,家里花了不少钱给他找灵药、洗灵根,然而洗了这么久,还是没什么成效。费大力气进黄道宫快十年,他还没成功筑基,连个门槛都没摸着。
“行!我就教你些速成的防身招数!”令红烟答应得十分爽快,她是很喜欢华迁这种老实直白的性子的,“不过咱们得瞒着楼焦和成煜,毕竟你是黄道宫的弟子,我这个月下楼的师父教你点什么,说出去总归是对你不大好。”
华迁连忙举双手保证:“没问题,没问题!我一定保密!”
令红烟把头凑过去:“那,说说?”
华迁思索片刻,忽然来了主意:“唉!发冠!月烟师父!成煜的束发带啊!他及冠许久了吧?怎么还是未加冠的打扮?”
说起来,这也是他一直以来的一个疑惑。
“哎哟!你瞧我这脑子!”令红烟惊呼,“门派大比的时候我就答应了他要亲自给他加冠的。结果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这么一拖,我就给忘了!他也不提醒我……”
华迁:“那正好啊!这两天正好是豫州的日神祭,晚上比白天更热闹,您带着成煜出去转转,到时候再给他一个惊喜,他肯定就不生气了。”
令红烟一怔:“日神祭?”
华迁:“就是传说里日神飞升的日子,每年的三月十七至三月二十这几天,豫州城里的百姓都会举办为期四天的日神祭,普通人向日神祈祷来年一整年的平安,修士祈求日神的力量。这里是我们黄道宫的地界,就像你们月下楼信仰月神一样,这里的人都信奉着日神殿下。”
令红烟暗自琢磨着:“日神飞升的日子?倒是个挺好的寓意。”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当年第一次见景旭的时候,他戴在头上的那顶金光灿灿的日神神冠。令红烟忽然觉得,她送给成煜的发冠样式有主意了。
两个时辰后,令红烟从自设的结界内出来,拂袖一挡,眼疾手快地敛去了手中物件上迸发出的神光。她抹了把脸上的汗水,这种神器问世,要是不遮掩一点,没准儿能把方圆百里的修士全给引过来。
她的手上捧着一顶刚刚于结界内打造完成的神冠。神冠的炼制原材料,她从离开月下楼前就在炉内制成,这一次进去将其彻底打磨萃形之后,样式完全是当年的景旭同款,而且她自认为一定比景旭那顶要好。毕竟,她为了炼这顶意义非凡的神冠,可是把楼内私库里能掏的好东西都掏空了,她自己当年的月神冠都不见得比它强。
令红烟捧着发冠,越看越觉得完美。她捧着发冠走到楼梯边,一眼就看到了楼下大堂里坐着喝茶的成煜。
她站在楼上,单手掩口,故意用力地咳嗽了一声,想要引起成煜的注意。
结果成煜没回头,倒是楼下的店主抬头往上看了一眼。然后,她就看到店主的眼睛亮了,指着她手上的发冠:“哟!姑娘您也买了这个啊!”
令红烟眼睛眨巴了几下,没懂他的意思。
店主以为她不知道这冠的来历,又说了句:“日神冠嘛!这两天日神祭,城里到处都是卖这个的!看着挺漂亮的,就是个仪式感,没什么大用。喏,我媳妇也给我弄了一个。”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令红烟这才发现,整个大堂里坐着的男人,几乎人人头上一顶,而且全都和她手上这顶一模一样!
日神殿下,您原来是穷得只有一顶发冠,所以连复刻都只有一个款式选吗?
正好这时候,成煜终于绷不住将头扭过来了。
场面一时间尴尬到让她脚趾扣地,转身就走。
成煜眼皮一跳,连忙起身:“师父!”
店主见他的样子,呵呵笑了一声:“那姑娘给你准备了东西,你还不快上去看一眼?”
成煜点头:“多谢。”
他几步蹿上楼,结果上去才发现令红烟压根就没有回房间,正站在房门外,背对着楼梯间,脸朝门板叹气。
成煜的心几乎立刻就软了下来,几乎忘了自己之前还在生气:“师父……”
“你别和我说话,我在自闭。”令红烟很认真地在那里掰着手指头,“我费了那么大劲炼出来的神冠啊,结果满大街同款。你说我如果再管月袖要材料,他会不会直接拿衣带往房梁上一搭,原地上吊死给我看?”
“楼主心性坚韧,肯定不会。”成煜低头,望着那金灿灿的发冠,“送给我的?”
原本的得意之作,现在一时间变得有些尴尬,令红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所以……你还要吗?”
成煜将那神冠拿过,比在自己头上:“如何?”
散花日冕,中嵌一枚天阶灵石明如红日。金冠之下黑丝漫肩,比当年的景旭更添几分年轻俊秀。令红烟撑着下巴:“我突然觉得,你要不还是别把头发都束起来了吧?”
我徒弟真好看,打什么架啊。
到时候就给他搭一个比试台,头上戴个斗笠,然后一道传音符发遍下界——比武招亲,先到先得,谁赢了谁就撩头帘娶走。
“徒儿初次及冠,不是特别懂这东西要怎么戴,师父能帮帮我吗?”他的声音转低转沉,嗓音里刻意带上了些蛊惑的意味。
可惜,对面的人和他根本没想到一处去。
令红烟闻言,满脸写着拒绝:“你看我长得像是会给人梳头的人吗?”
成煜微笑,“师父之前学做饭也很快啊?”
令红烟这回不上套了,直接捉了他的指尖,抵在自己胸口:“来,朝这儿捅,我准了,弑师吧。弑师都比梳头容易些。”
成煜的手指碰到了一处带着弹性的地方,愣了片刻,随即立刻像是被火炭烫到了一样,飞快地缩手。他玉色的脸上难得染上几分少时的恼怒:“师父!你……”
他知道令红烟做这些时毫无旖旎心思,可正是因为知道,才这般令他生气。
然而他不知道,令红烟看着一年四季一身红纱轻薄得很,其实贴身一袭软甲,睡觉也不曾脱下。他刚刚那下,顶多就是戳到了软甲上,被戳中的人半点触感都没有。
于是令红烟不知道他为什么又害羞了,咂巴着嘴感慨了一句:“你的脸是符篆吗,一点就红?”
成煜被她气得直接闭上了眼睛。
他师父在气人这方面的造诣比起修为简直不遑多让。
好在令红烟良心未泯,到底是没有气人气到底。她伸出指头拎起成煜的袖子,讨好地晃了晃:“师父给你梳头,梳完头咱们一起出去逛逛好不好?华迁说这两天晚上外头可热闹了。”
成煜睁眼,睨着她,似乎在问,真的?
令红烟:“当然是真的。”
成煜头上的红绳被解开,一头黑亮的乌发披散下来。红绳落入令红烟手上后,现出了原形——一摊碎发。
“当时在台上被秦洗砍碎,复原了很久吧?”令红烟低头望着手中那团乌糟糟的东西,“你也是傻,都砍烂了还要它干吗?”
话音刚落,她手上那团碎发就不见了,乾坤袋的黄光闪了一下。
令红烟无奈道:“你把它收进你灵淮师姐给你的乾坤袋里做什么,没用了的东西,扔了吧?”
成煜闭着眼睛:“里面又不光有师父的头发……还有我的。谁说没用了?”
那倒是,令红烟心道,当初给他做红绳的时候,故意把拜师那年她一匕首削下来的成煜的头发也给编进去了。当时她也就图个寓意,师徒同心,其利断金,多好的寓意!
令红烟看着成煜那副闭着眼睛老神在在的样子,嘟囔了句“随你便吧”,然后便继续给他梳头。
成煜的心跳得有如比试台上的鸣锣一般激烈。师父,你听过世俗凡人的故事吗?有一日我出山门下到凡人的城镇里去替你买酒的时候,恰好碰上一队接亲队伍在街上游走。轿旁的喜娘边抛着彩花,边念叨着吉祥的句子。
我听她那么念着:“交丝结龙凤,镂彩结云霞。一寸同心缕,千年长命花……”
她正念叨着的时候,前面骑在马上的新郎忽然回过头,对着身后的轿子笑得甜蜜开怀。在那一瞬间,我好像看到了自己。
我骑着高头大马,而你就在我身后的轿中。你掀开轿帘,我便握住你的手,丝竹萦耳,鞭炮喧天,落了我们一身的粉屑。
当我回过神的时候,人群已经散了。我拎着酒壶站在原地,如一场大梦初醒,不知今夕何夕。唯一能碰到的,便是头上你我两人之发编就的发绳,犹如你与我之一脉同体,相互勾连。
……
成煜回过神时,令红烟正拿着梳子,一下一下地向下梳理着。发冠封簪的那一刻,令红烟停下手,满意地端详着自己的杰作:“我果然是一个学什么都天赋异禀的奇才。”
长发半簪,绾于冠内;额边两须,坠如流苏。
成煜望着镜子:“多谢师父。”
令红烟看着他头上那顶神冠,心里的郁闷终于消减殆尽。这才是正版日神冠嘛!你看咱这日冕,高贵典雅不张扬,就该赶紧戴出去转一转,让那些卖西贝货的看看。
成煜站起身来:“出门给大家看看,师父?”他完全懂她现在的心思。令红烟举双手双脚赞同。
下了楼,楼焦正将一个钱袋子往华迁手里塞,而华迁正连连摆着手推拒。
随后楼焦便黑了脸:“让你拿着你就拿着!”
令红烟打断了他们:“能请教下吗?二位这种恶霸强买无辜小白花的既视感是怎么一种情况?”
楼焦一把将钱袋子摔进华迁怀里:“谁是恶霸?”
好在华迁是个好人,见他们都误会了楼焦,连忙开口替他解释:“你们都想错楼兄了。其实楼兄这人做事勤恳又细心,咱们今天刚来的时候,楼兄从行人口中知道了日神祭的事情,觉得这其中有文章,便拜托我请人帮忙,混进参与日神祭演出的仪仗队伍里……”
“行了,我说吧!”楼焦嫌他啰唆,打断了他,“你们知道大衍复行术吗?”
“知道。”令红烟顿了顿,“不过,虽然华迁啰唆了点,但你不觉得你话题转得太快了吗?日神祭怎么就忽然扯到大衍复行术了?”
“那是因为,”楼焦道,“我们混进去的人说,今晚负责日神祭仪仗演出的那支队伍的表演,就要用到大衍复行术。”
“嗯?”令红烟皱了眉头,“我是听说过有些小宗门为了诓骗百姓信仰他们的宗门,就会聚一些小复行术,弄出一个什么神迹降世的假象来诓骗他们。但是,大衍复行术?大乘期以下的修士根本不可能撑起来这么大的一个法阵吧?而且还需要非常多的修士从旁协助,他们要搞什么神迹?日神真身降世吗?”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客栈门外传来一声惊喜的高呼:“日神!是日神殿下!日神降世了?”
令红烟惊呆了:“嗯?来真的?玩这么大?”
四人互看一眼,冲出了客栈。
只见客栈外的大街上,百姓们都停下了脚步,用一种惊奇的目光仰头望着天空。
空中有一人形虚影,日冕神冠,黑金法衣,手持法剑,再仔细一辨那张脸,令红烟只觉一记闷棍直接锤上了头,直接就把成煜的脑袋往自己怀里一压。
……这是日神法相。
不是现在日神殿里那位的,是初代日神景旭的法相。
这到底是哪儿来的修士表演队伍?景旭都飞升几千年了,人间怎么还可能有见过他的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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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煜嗅着她身上的香气,不明所以:“师父?”
令红烟面上看着相当淡定,内里其实非常慌张:“成煜,走,咱们回客栈里。”她决定简单粗暴一点,与其费功夫瞎编,不如直接把成煜带走。
突然只听华迁疑惑地问了一句:“咦?你们不觉得那个日神……长得有点像成兄吗?”
边上的楼焦跟了一句:“这根本就是照着他的脸做的幻象吧?”
华迁讪笑:“所以这算……撞脸?”
令红烟察觉到怀中的成煜忽然拽住了她的袖子,沉声道:“师父,你为什么忽然这么紧张?”
“不,没有,我只是觉得外面太吵。”
“那师父一个人回去吧,我还想在外面多待会儿。”令红烟感觉一股真气顶在了她的小腹上,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直接推回了客栈门内。
这是算计好的力道,能把人推开,并且绝对不会让人有分毫受伤。
令红烟推了推门,啧,这小子拿剑把门封死了。
客栈外,成煜站在那里,仰头看着天空中那捏造的“神迹”,以及那被百姓拜伏着的,和自己长得至少有八分相似的脸。
他太了解令红烟了,了解她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和情绪。他知道刚才那一瞬间,令红烟的紧张不是装出来的。她在担心。
担心什么呢?他的视线聚焦在幻象的那张脸上。
真像啊……
哪怕是成煜自己都不得不说一句,除了打扮和年龄造成的细微差异,他和半空中那个“日神像”,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他回想起令红烟方才的慌乱……
所以她刚刚那么紧张是因为?她怕人家发现,她有一个和日神长得一模一样的徒弟?
真有意思,成煜自己也没想到,在这种时候,他居然诡异地笑了。原来他这么一个凡人,一个下界默默无闻的普通修士,居然长着一张和上界的日神一模一样的脸?
一时间无数猜疑涌上他心头,很多过去一直在意却不理解的东西,忽然间就像被一根无形的线勾住,恍惚间有了头绪。
师父一向强大而又神秘,平日里在楼内,楼主还有长老们对她的来历都是三缄其口,隐晦不言。这么强大的人,当初凭什么会挑中他这么个无父无母被变卖的乞儿?特意将他带回来,悉心照料长大,还收他为徒,传授一切……凭什么?
成煜在心中问过自己这个问题很多遍,但他好像从未觉得这个问题的答案离自己这么近过。
“华迁,”成煜忽然说,“你是黄道宫的人,日神景旭曾经是黄道宫的宫主,日神景旭究竟长什么样子?”
华迁挠挠头:“成兄你这么在意撞脸这事儿啊……”
他声音渐渐小了下去,随后便成哑巴了。因为他看到成煜瞄向他的眼神,似乎有些情绪不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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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煜从乾坤袋中取出了一块石头,递到了华迁的手上。这石头华迁认得千金石,一般他们和修士之间做生意的时候会用这个作为守诺契约。千金石一旦交出,就必须完成和对方约定的许诺,不得违约,否则就会被爆心而亡。
成煜咬破手指,滴了一滴血到石头上面,看得华迁一愣一愣的。
“以此为诺,你让我看到日神景旭真正的画像,我就答应你一件事。什么事情都可以,拿我的命去抵也行。”
师父,这些年你在我身边的时候,究竟是把我当成谁了?
这么多年的相伴,他就只是一个故人的替身吗?
师父,有的时候,你还真是残忍得让我害怕呢。
华迁听到成煜居然以性命许诺,他有些慌乱地挠着头:“我试试……”
他心下觉得,成兄未免太过较真,什么命不命的,好像命很不值钱似的。
楼焦倒是一门心思都在那个大衍复行术上,除了最开始凑了两句嘴“日神幻象的脸长得像成煜”,就没再关心过周围的动向了。他管日神长什么样?反正又不是他祖宗,爱像谁像谁。
楼焦狭长的丹凤眼四下瞄了一圈,注意到不远处耸动的一条长队。一群穿着法衣的修士正四下散着符纸,激起周围不少百姓的哄抢。
他撞了下华迁:“那是什么队伍?”
华迁:“哦,那个啊,日神祭的仪仗队啊。那符纸每年都会撒,都成了一个必备的节目了,说是能驱邪保平安,骗人的玩意儿,谁信啊?”
楼焦直接白了他一眼:“我信啊!”
华迁蒙了。
楼焦开口,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睁大你的眼睛看看?那是你们黄道宫真正的中阶驱邪符纸,可以活活烧死一头妖兽的那种!”
华迁睁大眼睛看了半天:“楼兄你眼神真好。”
楼焦转身就走。
客栈内,令红烟冷静下来,觉得自己方才反应有些过激了。她觉得,还是有必要对成煜解释一下的。
“成煜,其实师父是看到那骗子拿你的脸招摇撞骗,师父看了生气。
“小成煜,你其实长得不像日神景旭,他都那么老了,你多年轻啊,他肯定不长你这样。”
编完,她自己尬得顿了顿。
这时,客栈的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