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十日的威力足以令世间的一切冰雪消融,赤地千里!如今这一罕见的奇景在殿中重现,很多人已经目瞪口呆,疑似梦中。瞬时殿中一边是烈火炙烤,另一边冰雪霜冻却还在向四周蔓延,真正是冰火两重天。
此时,天帝威严的声音再起:“寒锋,上古十日再现,就是天要亡汝!朕说了朕即天道,这就是证明!如今,汝还有何话说?”寒锋凛然说道:“你错了。上古十日本是凶煞,消逝了就是消逝了,不该再现。不存于现世之物,就算勉强挽回,也终要消亡,这才是天道!”
寒锋的话音刚落,举剑就向一日刺去,行动间,凭空竟然出现了一条冰霜铺就的道路,随着他身形飞纵,延伸向前。眨眼间他到了一日近前,举剑便刺,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巨大的日轮破碎,碎片如火球般飞溅而下,又似流星曳出万道光芒,在地上砸出深坑。众人纷纷躲避,躲闪不及者发出痛苦哀号。
天帝见状,双掌翻动,剩下九日倏忽流转起来,连成一线,如火圈般把寒锋三人围在中央。
寒羽自冲突一起就感觉眼睛有些不够看。他看着大哥这阵仗,不由得心想:自己以前闯的那些祸实在是小把戏。一直知道自己哥哥厉害,但厉害到何种程度自己也不清楚。现在看来,只有天下无双四字才配得。
虽然自己也想帮忙,但明显轮不上自己伸手,何况身边龙族族长牢牢将他护住,有些妄想偷袭的都被他随手打发了。
看着自家兄长转眼间就破了一日,寒羽高兴坏了,正想也开口说几句抖威风的话,忽然瞅见寒锋的脸色一白,连忙凑到近前问:“哥哥,你没事吧?”寒锋略一调息,摆摆手。
“寒锋,如何?我知道你有飞诞在手,无锋能锉。但是用来灭日,总归勉强。除非射日弓再现,否则如之奈何?你已然受伤,还要再试吗?”天帝已不见人影,只有声音回**在大殿。
寒锋不语,斜睨着那轮转不停的九个日轮,眼神却一点一点变得炙热。日轮的巨大光辉映在他眼中,如两簇火焰,熊熊燃烧起来。
“你倒是提醒了我。”说罢,寒锋手中的长剑倏忽变幻,慢慢变成了一张弓的样子。那弓的样式古拙,通体朱红,有一人多高,立在当场,透着一股上古的森严杀气。周围立刻有人说道:“射日弓,真是射日弓?这……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好,真是好!”天帝语气森然,“你是铁了心要跟我作对到底了。用飞诞化作射日弓,不足就用修为填?哼!箭呢?有了弓,你的箭呢?莫非你还能变出烬阳箭来?”
“不劳费心。”寒锋一抄手,便有了三根修长的白羽,再一紧握,白羽的前面变成了箭镞。白羽俨然,握在手中铮铮作响,只是箭头尤带血痕。寒锋羽箭在手,脸色又白了几分,仍是傲然面对天帝。
“哥哥!”旁边的寒羽一见白羽,却连忙扑到跟前,“你抽了自己的命羽?那与你的性命相关,怎能轻易舍弃!哥哥!”寒羽一着急,眼泪差点掉下来。
在寒羽心中哥哥伟岸如山,宽博似海,是这天地间第一等的男子,无人可比拟。当他展翅高飞时,霜飞雪舞,奔雷走电,任天之高、海之深,无可阻碍。这世间没有什么能让哥哥蹙眉。这就是他的大哥,他宽大的羽翼足以抵挡任何伤害危险,令自己安栖。
但此时见到哥哥抽出命羽,寒羽方才意识到事情并没看上去那么容易,这个什么天帝弄出的上古十日,正是寒号一族的克星,就算是哥哥恐怕也要吃亏。可惜自己的修为有限,帮不了哥哥。
寒羽正在担心,寒锋却低声安慰他说:“不碍事。上古十日非命羽不得破,之前那剑只是侥幸。小羽,站在我身后,看我破日。玄族长,麻烦你看好他。”玄弘在一旁朗声应道:“寒兄放心。”
寒锋转过身来,搭箭在弓,修为再提。只见他周身的冰雪如炸开般喷出,温度再降,霜上落雪,冰上成冰。寒锋往前两步,立在当场,羽箭漾出寒光,锋芒毕露,似要噬人血肉方回。他缓缓看向周遭人等,众人皆噤若寒蝉,他目光所及之处,人人自危。寒锋收回目光,利箭直指日轮,他双臂蓄力,慢慢把弓弦拉开,直至满圆。
寒锋保持着挽弓的姿势,矗立不动。一时间,人人屏息,只看那箭直指红日,不破不还。
破空之声忽然传来,由远及近,又好像只是一瞬间如尖刺入耳,轰然炸响。在场之人还来不及反应,就见当空三个巨大的日轮应声炸裂!轰隆巨响间,残片如流星雨般倾泻而下,又像巨大的烟花当空绽放,千簌火树,万点金光,星辰破碎的巨大伟力令人根本无从抵抗,因此有人当场毙命,有人则被烧成火球,一时间哀号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天帝撑起屏障,把残片隔绝于外,说道:“寒锋,命羽一失,修为已损大半,还不伏诛!”天帝的语气加重,面上已有得色。
命羽既出,寒锋的脸色已隐隐泛青,血气在喉间滚了几滚,强自压下。他心中明白今日之事怕是难得善了,自己身死不要紧,但无论如何要保全寒羽。
正在思虑之间,耳畔忽地传来一声痛呼,他转身一看,寒羽半跪在地上,手里握着一支白羽。“小羽,你干什么!”寒锋抢到近前,抱住寒羽,忍不住喝道。“哥哥,别着急,也……也不是很疼。”寒羽疼得龇牙咧嘴,勉强露出一个笑,“我的兄长天下无敌,我也不能太差。可……可惜我只修了这一根命羽,想再拔也没了。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他一句话没说完,就止不住地喘气。寒锋见状,只觉心头一紧,竟呕出一口血来。
寒羽见哥哥呕血,心中着急,挣扎着就要站起来。寒锋把他扶住,用手擦去自己嘴角的余血,说道:“哥哥没事,别担心也别害怕。小羽,哥哥一定带你出去。”
寒羽倚在寒锋的怀里,抓紧寒锋的胳膊,轻声说:“小羽不害怕,哥哥,你要小心。”寒锋用手抚了抚寒羽的头发。在他心目中,他的这个宝贝弟弟从小飞扬跳脱,总是一副神气活现的得意样子,就算是出去闯了祸,人前也是一股不服输的劲头。弟弟只有在他面前才束手束脚,唯命是从,不高兴了一溜烟不见人影,高兴起来就拉他袖子挽他胳膊,声声喊着“哥哥、哥哥”。
多少年了,寒锋早就习惯了他这个样子,之前那一席话、眼前这一支羽,都在提醒他弟弟也是寒号一族的血脉,骨子里的血气烈性并不少于他。要知道命羽就是修为的表征,失了命羽就失了多年的修为,不到万不得已,轻易不可舍弃。且抽掉命羽,痛苦难当,就像自断其臂一样。看着寒羽脸色煞白、有气无力的样子,寒锋一阵心痛,但同时一股骄傲之情油然而生:这是我的弟弟。
把寒羽交给玄弘后,寒锋拍拍玄弘的肩,说道:“有劳了。”玄弘扶住寒羽应道:“寒族长小心应战,无须多言。”
寒锋拿起寒羽的白羽,咬牙说道:“凤狂,你今日逼我至此,我再不能与你甘休!”他把箭搭在弦上,风雪从脚底冲天而起,衣袖被狂风激**,猎猎作响,如战旗飘扬!他满头发丝也陡然向上扬起,头上的玉冠随着冲冠怒发飞上半空,再“当啷”一声落在地上,应声而碎!
寒锋缓缓升至半空,将弓拉到极致,指中鲜血淋漓,神色却凛然不移。
“嗖”的一声箭响,又是一日被箭射中,可是却没有立即破碎,随之响起的是天帝怒涛般的声音:“寒锋,你竟敢伤朕!你……”话音未落,红日轰的一声炸裂,天帝的身形应声而现,只见他的面容扭曲狰狞,身上赫然中了一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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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个寒锋,你不与朕甘休,朕又岂会与你甘休?朕要将你挫骨扬灰!”
随着天帝负伤,周遭的环境又是一变,剩下的五日慢慢又变成了一日,原本是日轮的地方却出现了五颗暗星,这五颗暗星逐渐变成一颗。一转眼,已是一明一暗两颗星呈阴阳相辅相成之势,围绕两星慢慢又出现了由原来碎片形成的点点星辰,竟是日月同现、星宿齐聚之象。
“泰极天元阵。”寒锋冷冷说道。
“对,泰极天元阵!你应该很眼熟吧,想当年这座大阵吞噬了无数生灵,任你是怎样的神通,都逃不开此阵,从无例外。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毕竟,你无数次亲眼见证过它的威能,不是吗?现在它终于成了朕的护身大阵,认朕为主,若非如此,朕还不敢轻易动你。如今,只要朕受伤,此阵即起,无人能脱!寒锋啊寒锋,你现在知道了,朕说要将你挫骨扬灰就是挫骨扬灰,这就是违逆朕的下场!”天帝咬牙切齿地说。
寒锋见大阵将成,不再多言,转身抱起寒羽,对玄弘说了声“快走”,就往外闯去。
“想走?做梦!”天帝提起神力,催动大阵,诸天星宿逐渐归位。寒锋提剑在手,转眼已抢到出口:“你们先走。”玄弘连忙背起寒羽往外奔去,寒锋挡在身后。就在此时,玄弘不知怎么一个踉跄,身子一歪,背上的寒羽落在地上。“玄弘,你没事吧?”“没事。”“你们快走,我挡一阵。”玄弘忙把寒羽重新背好,就在玄弘和寒羽刚出大殿之时,“轰隆”一声巨响,整座大殿轰然倒塌!
“哥哥——”
“寒锋,死?”听到紧张之处,小雪着急地问言墨。“死了……”言墨叹了口气,摸摸她,安慰道,眼前却浮现出那白色大鸟遨游天地的情景,仿佛就在昨天。“后来呢?”小雪又问道。
“后来,后来龙族取代凤族做了天帝。再也没有人见过寒羽。再后来,寒号族就只剩下我手中的这枚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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