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鱼叫蠃鱼,长着鱼的身体却有一双翅膀,据说肉质极美,并不常见,羿决定带着他的新朋友去碰碰运气。对了,羿还是个吃货。
于是他们带齐了装备就往西北而去,虽然现在巴地已经是一派雨水丰沛、草木润泽的样子,但往北走,还有许多地方尚在冰封之中。东风吹过,冰层开始解冻,露出星星点点的绿意。
他们运气不错,到达时河水刚刚解封,从上游随着河水顺流而下的蠃鱼正迫不及待地开始在水中翻腾。它们一条条从水中腾身而起,在空中张开双翼优雅地滑翔,再一头扎进水中,那景象真是令人赞叹。
羿显然是捉蠃鱼的好手,他算准了时机,带着太一直奔最佳的捕鱼地点。那是一条狭窄且弯曲的河道,从上游直冲而下的鱼群到了此处被迫挤在一起,于是几乎所有的蠃鱼都选择飞过这段河道,羿就带着太一守在河岸边,静待鱼来。
远远听见河水奔腾咆哮的声音,不时已可见河中有鱼跃出,那鱼似乎是七彩颜色,翅膀迎风一张便如彩旗招展,煞是好看。
太一头一回看到如此奇异的物种,一时看得出了神。羿在旁边开口:“好看吧?我跟你说,等会儿它们一起游来了更好看,还好吃!”太一听了无语,好奇地拭目以待。
等到鱼群随水流到了狭弯处,果然一起破水而出,翅膀带起水珠飞溅到太一脸上,一对对流光溢彩的翅膀肆意展开在他眼前,如道道弧光闪现。太一只觉眼前一切有如梦幻,不禁屏息凝神欣赏。
突然,利箭破空之声传来,一条蠃鱼应声落到对面的河岸上。接着箭如雨下,飞起的蠃鱼带着飞箭落到对岸,箭头插进土里,鱼身穿在箭杆上,那些鱼整整齐齐排成一排,竟然没有漏下一条。
太一盯着那一条条还展着翅膀的蠃鱼,好一会儿才扭头看向羿,羿冲他一抬下巴,眼中得色一闪,说了句:“请你吃鱼。”
于是两人就在对岸架起木堆,把鱼穿在树枝上。太一的手指划过木堆,火瞬时便点着了。他控着火,小心翼翼地不让火烤焦了鱼肉,羿在旁边不时地翻转鱼身,再给鱼涂抹上一些他早就准备好的不知道什么东西做的调料。小火稍稍烤过,鱼肉的香气就溢了出来,再远远飘去,真是令人食指大动,这下不光羿,就是太一也觉得肚子饿了。
正要大快朵颐的时候,忽然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可以给我一条吗?”
两人回身一看,一个半人半兽的孩子怯怯地靠近,他有一张白白胖胖的小圆脸,头上顶着两只小角,背后背着一对小翅膀,身后还拖着条小尾巴。他挺着个小肚子站在火堆旁,鼻子一动一动地嗅着香味,小小的一只,十分可爱。
这孩子显然是饿了,顺着香味找到了这里。见太一和羿回身看着自己,孩子有点害怕地退后了一步,但显然鱼肉的香味让他难以抗拒,于是又壮着胆子,嘟着嘴问了一句:“能给我一条吗?就一条,我……我饿了……”
太一正要开口,羿已经抢先答道:“可以呀,你过来,哥哥给你鱼吃。”说着拿起一条已经烤好的蠃鱼向他示意。
于是那孩子慢慢挪过来,伸手接过羿手里的鱼,说了句“谢谢”,便迫不及待地啃了一口。太一忙在一旁提醒道:“小心烫。”见那孩子果然烫到了,嘴巴直噘,小手乱扇,但就是舍不得吐出嘴里的那块肉。
太一边笑边把水壶就到他嘴边:“喝一口水,喝一口再吃,都是你的,没人跟你抢。”
“谢谢哥哥。”那孩子礼貌地道了谢,喝了口水,就又把嘴移到鱼上去了,看样子果然是饿坏了。
几口鱼肉下了肚,他立即惬意地眯起了眼睛,只见那鱼肉莹白似雪,鱼皮又焦黄如金,着实是火候掌握得恰到好处,才能烤出这外焦里嫩的鱼。
“好吃吗?”太一又给他喂了一口水,拍拍他的背,免得孩子噎住。
“好吃!”那孩子嘴里塞着肉,含糊不清地说道。
看着这孩子吃得香,太一也就手吃了一口,真是自己平生从未吃过的美味。照说自己身处王都,又是帝俊的弟弟,什么珍馐没有吃过?但这是友人捉的,自己做的,那些哪能相比?
眼看着这孩子吃完了一条,眼睛又盯着另外一条,但是因为之前说过的话,手指头动动,却没有伸出来,只是小鼻子不住地吸气,嗅着鱼香味。
太一见了不禁好笑,忙又递了一条烤好的给他:“给你,接着吃。”小孩犹豫着看着太一,太一把串着鱼的树枝往他身前又递了递:
“吃吧,没事的,还有很多呢。”旁边的羿也说道:“快吃吧,吃完了哥哥再去捉,让你看看哥哥的神技,管饱!”
于是那孩子眉开眼笑,双手接过喷香的鱼,又开始埋头吃起来。等到第三条鱼下肚,孩子吃鱼的速度才慢了下来,太一和羿也才有空问他话。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白。”
据小白说,他和父亲是前些日子才搬到濛水边上的一座高山上生活。
一早父亲有事出门,说好去去就回,让小白乖乖在家等着。可是小白在家左等右等,父亲却始终没有回来。小白一个人在家实在饿坏了,这才跑出来,循着香味找到了正在烤鱼的太一和羿。“只有你和父亲一起住吗?”太一看了羿一眼,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问了,不知道这孩子的母亲还在不在。
羿于是没有问下去,两人看着这孩子更觉可怜,连忙又递了条鱼。小白也不客气,张嘴就是一口,边吃边还可以回个话。
虽然只有父子两人,但是看得出来他的父亲把他照顾得很好,要不这胃口一般人家养不起。
“你和你父亲的原身是什么?”
小白赶忙把鱼塞到嘴里,摇了摇头。
不知道?估计还是太小了。太一和羿一时也没有在意。“但是父亲很厉害的!”小白抽空回了一句,语气信誓旦旦。在孩子眼中,父亲当然是最厉害的。太一一笑,羿则去摸摸小白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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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捕的鱼都要进小白的肚子,羿站起来说道:“哥哥带你去捕鱼好不好?”
小白犹豫了一下说道:“父亲也带我来这里捕过鱼的,也烤过给我吃。”
“哦?”羿好奇地说,“那让你见识一下哥哥是怎么捕鱼的。”于是羿又开始施展他那飞箭捕鱼的技巧,这次更快更准,条条蠃鱼如下雨般落到对岸。小白一开始看得发呆,后来高兴了,拍手直叫好,忙着把鱼搬上树杈架着烤。
“怎么样,哥哥厉害吧?”羿喝了口水,得意地问道。
“厉害厉害,哥哥真厉害。”小白崇拜地说道。“那比你父亲如何?”“那……那还是爹爹更厉害!”小白想了一下,坚定地说道。
“知道你就会这么说!”羿大笑起来,又去摸他头上那两个小尖角。
“就是的嘛。”小白一点没有不好意思。
直到吃得小肚子浑圆,嘴里打着饱嗝,小白才说要回去了,估计他父亲这时也回家了,他要回去找爹爹了。
太一拿了长叶子串上几条鱼,让他带回去也给他父亲尝尝,并邀请他和他父亲明天一起来河边吃鱼。
太一和羿提出晚了送他回去,但是小白拒绝了,说晚上父亲一定会回来的,自己回去就行。见他坚持,太一和羿也就没有上门打扰。于是小白两手抓着鱼,一蹦一跳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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