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追妻录-第十四章 曲终人散聚_废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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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曲终人散聚(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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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的情绪,混淆着失落与悲伤在窒息的胸腔中熬出袭鼻的酸意。

良久,古曦的声音响起:“修澜,你其实也不是气我救她,对不对?”

修澜又往里面缩了点,冷道:“救不救她是帝君的事,哪里轮得到小神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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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曦磁朗的声音忽然溢出几丝笑意,一把将缩坐一团的修澜捞进怀里,难得清澈的瞳凝视着她倔强的眼,扬了扬嘴角:“修澜,承认吧,你吃醋了。”

“我……”剩下的话再次被他强行吞下,修澜只觉自己分明是在气头上,却在他这一吻下来,有种拨开云雾见天明的错觉,心里那点小情绪便也一扫而空,想来,约莫自己当真在跟赤帝女吃醋?

修澜迟疑了一下,适才道:“当年你一直瞒着我触水成冰之事,应知我是全然不知失手误伤了四公主的性命,但若非赤帝女从中作梗,四公主好端端的又怎会跌入东海……”

“赤帝女?”古曦淡淡道,“这中间可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沉淀了三千年的悲伤与悲痛铺天盖地地袭来,修澜推开他,坐起身子来,目光急转清寒,“我爱你是真,失手杀害四公主也是真,世人道我因妒为之,我认了即是。可事到如今,你为何还是不肯信我?”

古曦正欲开口说什么,她又继续道:“你可知风平浪静的东海,因何故掀起巨浪?你可知当时随同而去的仙婢仙官灵力皆失,为何独我一人运术自如?你又可知我在仙牢受尽酷刑,又是如何得知自己是血梅之事?”

逼问的口气不掺一丝情感,修澜话罢单手祭出一个遁身的术法,脚下朵朵梅花盛开,一流光缠上指尖,却在将离未离之际,那双温暖的手已像冰冷的铁链一样将她锁死,古曦的声音低沉得厉害:“这么晚了,你去哪儿?”

修澜的眸静如止水:“等你心里有了答案再来找我。”

“我不许!”

“你拦不住我。”

印伽在修澜足边继续生成,渐红的裙纱下一片亮光爆开,屋中烛影阑珊眨眼尽散。

顷刻间,只剩月下的阴影填满古曦空**的怀。

已经数月不曾回过镜竹雪岭,修澜站在结界外举步不前,这个她待了整整三千年的地方,竟忽觉陌生。

方提步欲进,黯然的视线里出现一个人。

修澜无波无澜的脸攒出一个极淡的笑容,轻唤她的名姓:“漠沁?”

漠沁一身耀眼的黄衫在这炫白的镜竹雪岭越发像个小太阳,然今次却更像是倒映在秋水里的残阳,再不似以往那般明媚。

“修澜,我终于找到你了……”漠沁镇定的脸色下尽藏悲恸,连脸上的线条都因她的压制而发颤,“你之前说过,若漠沙族攻进我妖界皇城,你必助我,如今……如今我……”

修澜见她急得有些口齿不清,慢慢道:“我们先进去,你慢慢跟我说。”

“不。”漠沁拉住修澜,她已走投无路,一刻也等不下去了,“修澜,我没能护住赵楚贞,叫那傀儡宋梓霖取了他魂泽,父皇也成了池溟的傀儡。漠沙族日益猖獗,这场内乱总归是因我而起,所以……我想……我想让你助我平定妖界内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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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知会有如此一役,修澜曾将此告知过古曦,为此神界也有所准备,因而并无太多惊讶,只是她还未来得及开口回答漠沁,漠沁已急急执了她的手:“漠沙族百万妖灵加之天旋锁,妖界皇室与之相比不堪一击。”

她迫切道:“这不仅是妖界的内乱,还牵连着凡界大胤王朝。胤都城一场灭顶之灾,赵楚贞身为大胤的王,如今却因失了魂泽长眠不醒,他若再不醒来,整个大胤或许会分崩离析。”

修澜轻轻眯了眼,问道:“为何不直接上奏神界?”

漠沁摇了摇头,怅然道:“于神界而言,他们只需要扶持一个妖皇即可,弄丢幻渊坤,本就是我妖界皇室之过,贸然上奏神界,届时他们出兵,是助我妖界皇室,还是扶持漠沙族,谁知道呢?”

漠沁顿了顿,又道:“我必须要用最快的速度将妖界的事处理妥善,再将自己的内丹精元渡给赵楚贞,续他性命,回到大胤。”

修澜这才震惊地看向她:“失去内丹精元,那你岂不是……”

“即便不能修成人形,我也可以在凡界陪他一世。”漠沁接过她的话头,目光灼灼。

镜竹雪岭的翠竹岸上,古曦挺拔而立,青竹锋利的叶在风中胡乱穿刺。

地面上覆盖的雪已不及以往来得厚,新落下的薄薄的一层遮盖着天将践踏过的痕迹,而那宁静的湖中依然是一片残垣断壁。

他唯一能做的只是将破损的冰宫夷为平地后再重新修葺。

他本打算在建成那天告诉她。

但显然,上苍没能给他这个机会。

日月星辰在眼前交替,不知多少天了,修澜再没有出现。

她不是闹闹脾气,这一次她是真的生气了。

思索间,古曦已踏入那冰柱横七竖八狼藉一地的冰宫之中,依然没有修澜半个影子,回头望去,整片镜竹雪岭安静得没有一丁点响声,一路走来也只有他这几日来留下的深浅脚印。

紫晟殿上,依旧雕栏玉砌珠光流灿,依旧只有帝君一人临朝。

文曰星君出列请奏:“帝君,妖界内乱越发不可收拾,漠沙族无退兵之意,妖皇也一直没有迎战平反的趋势,仍由他们再闹下去,妖界边境的妖灵难免趁乱混入人界,神界可要出兵?”

漠沙族是妖界古老的大族,实力浑厚,鸿钧老祖赐妖界幻渊坤就是为了压制漠沙族。漠沙族一直隐而不发,积蓄力量,如今漠沁与屠泽任性闹的这一出戏,令漠沙族长公主沦为笑话,漠沙族以此兴事,也算出师有名。

古曦沉思了一会儿,下立诸神已开始七嘴八舌地争论。

“妖皇有幻渊坤,凭他一把天旋锁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妖皇不出兵,是因有恃无恐,神界贸然插手他们内政,他们还不一定领情。”

众说纷纭间,一位从妖界回来的小仙使徐徐进殿,拜施一礼后道:“帝君,妖界皇族近来整兵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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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曦眉头不动声色地合上奏折,没有幻渊坤,没有妖皇,妖界皇室怎敢率先起兵,他扬了扬眉,问道:“谁率的兵?”

下立小仙使有条不紊地回禀道:“是帝后和漠沁公主。”

古曦面露三分震惊,而朝堂已是轰然乍开,月余不曾临朝的帝后竟在妖界率兵平反,实在令人匪夷所思。文曰星君再次出列道:“既然帝后已经涉足,神界是否要出兵增援?”

古曦沉默了,幻渊坤已被修澜所毁之事还尚未公之于众,若是神界出兵,这件事定然瞒不过,届时三清殿顺藤摸瓜往上查,难免不会因幻渊坤的丢失而查出修澜是血梅之事……

“神界可出兵?”得知妖界情况,赤帝女抓着方从紫晟殿打探消息回来的仙婢急急询问。

仙婢不曾见过赤帝女这般急,遂音量也不自觉扬了几度,道:“不出!”

两个字,足以让赤帝女欣喜若狂,她终于等来了机会。

屏退左右后,赤帝女让狐狸将一铜色的彝樽拿了过来,她审视着它,外面丝丝竹弦入耳,赤帝女的脸色终于重拾了昔日的光芒,道:“我要去趟妖界。”

赤帝女说得极其风轻云淡,狐狸圆溜的双眼却骤然瞪大,一个哆嗦扑在地上:“公主,您这是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过于冒险,小狐不许您这样做。”

赤帝女恍惚的眼底闪过一丝坚定:“这数月,本宫已经受够了,若本宫非要赌这一次呢?”

“公主……”

“若败露了,就找池溟。”她釉色的唇紧绷,“天宫是我的嫁妆,古曦是我的夫君,我若得不到,便将一切都毁尽。”

狐狸愁眉锁眼,身体伏得更低,贴着白玉地板的胸前一片冰凉,而上方赤帝女扫视来的目光更是寒心透骨。

此刻,妖界皇城已是流云飞卷,煞气沉沉,暗集的妖兵正向漠沙族徐徐趋近。

滔滔冥火仿佛在逐渐升温膨胀,吞噬着妖界多姿多彩的大地。

修澜双瞳剪水,低头看着这月余来精挑细选的妖灵,他们肃整的方阵举戟一震,仿佛能踏破云霄。

兵,已经集结,如今妖界皇城已是壁垒森严。

众将士多年不曾征战,这场战乱妖皇迟迟不表态,他们早已按捺不住,此番天神莅临,突然集结兵力,他们顿时信心倍增,热血沸腾,全部整装待发,只等这位天神一声令下,他们将如洪水一样奔涌战场。

漠沁颔首立在一旁,扫视着下方身强力壮的妖兵和奇门遁甲,不由得担忧道:“他们若是知道父皇身死,幻渊坤已毁,怕是……”

“那就别告诉他们。”修澜道,“既然这一战避无可避,与其告诉他们徒增烦恼,倒不如让他们信心满满地上战场。”

漠沁点头,这一战,避无可避。

斛川冥火将妖界的天烧成青色,准备迎战的漠沙族早已整装待发,他们的族长一袭灰白的衣衫紧盯着雾蒙的远方,等着妖皇那支不自量力的军奔涌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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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小妖童马不停蹄地跑上楼台,跪下通禀道,“中央天宫的帝妃说有要事找族长商议。”

族长松弛的脸皮拧起,半信半疑:“天宫的帝妃?”

小妖童点头:“是。”

赤帝女候在下面简陋的石殿之中,眉贴莲纹花钿,饰紫玉璎珞,脸绽芙蓉,一派闺阁大雅之美,这种只能在谣传中瞻仰的风姿,令一旁侍奉的小妖都忍不住多瞅她两眼。

不一会儿,族长裹着一袭灰白的大袍来了,小妖们立刻敛容,端正姿态,而族长还在门口便开始捧着笑意,拱着手谦虚地走过来:“帝妃,有失远迎,正是临战之时,不知帝妃所为何事?”

“自是来助族长一臂之力。”赤帝女盈盈笑道,“想必族长也知道妖界皇室请了位天神,本宫这儿有件法器,可借族长一使。”

“法器?”族长顿时大惊,神界善用法器,若得帝妃相助,他自是不胜欣喜,但他与帝妃素无交情,不免心生疑虑,“可帝妃为何要助我?”

赤帝女手间幻化出那件铜色的彝樽,打量着这件为修澜量身定做的法器,道:“本宫自是有意提拔你们漠沙族,以后还要多多关照;其次嘛,这位天神行为不甚检点,本宫也想让她吃点教训。”

族长头发已半白,混迹世间这么久,对这些事见怪不怪,立刻明白了赤帝女的意思,想来无非是借刀杀人,而他们也是各取所需罢了。

族长正欲接下,一个小妖惶恐的嗓音摔进殿中:“族长,神界出兵了。”

“什么?”族长和赤帝女几乎同时开口。

赤帝女的脸色顷刻吓得煞白,神界兵临城下,漠沙族如何能敌?莫说她的行迹会败露,眼下难保族长不会为了自保,挟持自己与神界谈条件,方想到此处,族长果然一声令下:“用天旋锁将她捆在祭台之上,我看神界哪支军敢攻上来!”

族长全然未料到此时神界居然会毫无缘由地干预妖界内乱,若神界出兵,有意偏袒妖界皇室,哪还有半成胜算,又问:“神界多少兵马?”

小妖道:“只一人。”

“一人?”族长只觉被呛得吐血,一人何足为惧?正想收回命令将赤帝女放下来,小妖又才迫不及待地道出重点:“但那人,是神界古曦帝君。”

满川冥火将妖界的天烧成青色,云层翻动,萧风阵阵,色彩形态各异的妖军大阵列队前行,宛如一瓶打翻的颜料流进冥火,洇染半川。

漠沁看着茫茫的大军,目光却有些闪烁不定,即便有修澜助阵,可没有幻渊坤和父皇,她心里总是没底,张望间,只见穿着一身光芒可鉴人的甲胄的男子乘云而来,白衣出尘与妖界浓艳的颜色形成鲜明对比。

漠沁还在细究他的容貌没出声,待他更近时,才震住。

但见那人神泽浑厚望之俨然,正是在人界遇见的那位脑子不太好使的天神,也是在妖界如光矢般越过五千神骑欲直取修澜性命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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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漠沁突然有些担心修澜,却见那男子已向修澜走过来。漠沁拉了拉修澜的衣袖,企图让她回头看一看,可是修澜却只望着漠沙族渐显的轮廓暗暗出神。

漠沁只好硬起头皮拿出几分底气准备拦下那名男子,却听修澜头也不回地开口道:“帝君来,可是有答案了?”

漠沁猛然一颤,义薄云天的她这才震惊地往后趔趄几步:“帝……帝君……”

谣传中的帝君?漠沁怎样都无法将他与之前在人界撞见的那傻大个儿联想到一块儿去。

古曦同修澜一起站在大军前,衣袂飘飘,似要乘风而去。

“三千年前的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但……”

他没再说下去,当年在胥明宫,古曦为了掩住她血梅的身份,连水都是禁忌,莫说赤帝女那时因服用裂天兕而法力尽失,她甚至连修澜触水成冰都不知晓,又怎会利用修澜冻结东海戕害女娃?

思索间,已过城关,而漠沙族的领域安静得诡异,不似迎战的气场,反像是被弃的空城。城堡上旌旗猎猎,空无一人,直到铅色的祭台上用天旋锁捆住的一女子撞入视线,浩浩****的大军才停下来。

赤帝女一身华服被撕得稀碎,方才在挣脱间因天旋锁留下的遍身伤痕也晾在风沙中侵蚀,唯有头上的玉莲簪好端端地插在发髻里。

修澜扭头看了看古曦,而他的目光却始终留在赤帝女身上。

修澜突然清冷一笑,帝妃为质,攻城人是帝君与帝后,传扬出去,委实可笑。见他二人遥远而漫长的对视像十月的秋风,凄凉而不露痕迹,修澜幻出冰雪弓箭,身裹渐红长裙拉弓开弩柔美而英气。

十月的风刮过漠沙族的边境,漫天飞沙打在明晃晃的铠甲上吱吱作响,像是战争一触即发的讯号。

箭在弦上。

修澜幽幽道:“本想让她光明正大地给四公主一个交代,眼下看来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硝烟墨染的天空下亮着一排排刺眼的剑戟,所有妖兵蓄势待发,只等银箭射出,便一鼓作气剿灭漠沙族。修澜蓄好力,意在放箭时,却被一旁的古曦斩断了弦丝。

早知他会如此,修澜笑了笑:“那么帝君打算如何?今日我们可没有请神界支援,若要因她而让我们退兵,告诉你,想都别想,大胤王朝等着他们的王上,妖界也渴望安定,月余的准备若因此而功亏一篑,小神并不觉得她担得起这么大的责。”

古曦不动声色地叹道:“你已是中央天宫的帝后,是我的妻,你为妖界平反,怎可能不惊动神界?”

他的妻……

别样的滋味绕上心头,而古曦深沉的眸子却落在漠沙族祭台上用天旋锁吊起的赤帝女身上。

修澜再次幻化出一把晶莹剔透的长弓,这一次,她却将弓箭递给了古曦:“你不是说要给我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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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逼迫,而是冷静地嘲讽。

古曦沉默良久,终才动了动唇齿,吐息沉稳,道:“我以为,你一直在生气。”顿了顿,“你变了。”

三千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等她终于熬过这三千年,他却道:你变了。

她扯扯嘴角,带着满腔的酸涩,浅浅一笑:“苍天垂怜,让我从无生崖捡了一条命回来,自然不能似从前那般懵懂无知,任人欺凌。”

这句话像是触碰到了古曦心底的柔弦,良久,才开口:“我以为你只想要个答案,但你要的还有她的命……”

修澜失笑:“帝君莫不是以为是小神故意安排的?”

她扯扯嘴角,带着满腔的酸涩,叹笑道:“当初你说立我为后,是因爱我,可你从不曾信我,又谈什么爱我?”

语毕,一支布满寒气的冰箭蓄力而出,直直飞向被天旋锁吊起的赤帝女……

空气中不知是谁倒吸了口凉气,只见前面白影一掠,箭已被古曦徒手截下,他的瞳孔深处分明有一股子怒火,却什么也没有说。

而修澜神色淡淡,再无拉长弓的举动。

大军原地驻守,古曦只身去了漠沙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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