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从来不做无把握的事,掲穿了假公主,难道真公主就不登基了吗?如果是你死了,再揭穿假公主,那才是万无一失。不过我想舅舅并不想杀你,他只是在警告我们,在这上面时间花太多了。”
“司徒大人,果真心思缜密。他让他儿子去辅佐我弟弟,却又让你在我身边帮我,不管最后谁登基,你们司徒家,都是最大的赢家!”龙奉雪一口气说完,目光凌厉的看着司望溪,不过这么盯了他一会儿,见他脸上缓过忧伤的神色,她又心疼了。
抬手抚上他的脸,小鸟依人的靠了过去:“对不起,望哥哥,我知道你……”
“我知道。”司望溪并未生气,只是把她的手放进了被子里,然后朝四周张望了一下:“小玉呢?我叫她照顾你,她又跑哪儿去玩了?”
龙奉雪看了看床边空空的凳子,没有回答他。只是突然娇喘不止,说全身跟蚂蚁在咬骨头似的,疼的要死要活,司望溪全身心都放在了奉雪身上,便忘了再问白尔玉的事。
没有人刻意去注意到白尔玉的行踪,直至次日清晨。
那时折腾了一夜的龙奉雪终于昏睡过去,而守了龙奉雪一夜的司望溪也是满脸疲惫。屋内蜡烛早已燃烧怠尽,一丝丝稀薄烟雾缓缓散开,烛台上挂了鲜红色的干蜡。
他本来想在房内的榻上躺会儿,但以想起受罪的奉雪,就一个浑身一个激灵,再也没了睡意,正在这时,门外响起了细碎的敲门声。
“谁?”
他们上山来带的人不多,夜很深以后司望溪见天冷,也把原本守门的那个下人叫下去休息了。昨晚倒是没什么人来打扰,不知道现在又是谁来的这么早。
“望哥哥…”
来人是白尔玉,此时她的声音轻轻柔柔的,柔的像浮云,像小溪。
“小玉?”司望溪原本想去开门,但又犹豫了:“小玉,奉雪已经睡下了,你过会儿再来行吗?”
门外响起了细碎的移步声,然后便是一片沉寂。
他原本以为她已经走了,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又响起了细碎的敲门声。
“望哥哥,你先开门,我走不动了,你去找六叔…”
司望溪大吃一惊,赶紧拉开了门,此时看到瘫软在门前狼狈的白尔玉,一时瞠目结舌的说不出话。
她面色惨白,唇无血色,头发是凌乱的披散着的,雪白的衣服溅满了泥浆,连鞋子都不见了一只。
“这怎么?”他赶紧蹲下来抱住她,此时心就像活活挨了一刀子那般疼。
白尔玉抬高眼皮,细细的打量了他一番:“你一夜没睡是么?脸色好差。”
此时她本是又困又倦,但她看司望溪时一贯是目光如水,无比温柔,恍然那一抬眼,倒像是媚眼如丝般妖艳。
司望溪看到她现在这个莫名其妙的样子,心中一阵狂躁,她都这样了,还担心自己脸色差,她到底分不分的清哪是轻哪是重?
于是语气不知不觉变的很重:“你怎么搞的?你这么大了都不会自己照顾好自己吗?你就不能让我省省心?”
白尔玉一时心跳如擂鼓般剧烈,连指尖也开始慢慢变冷,她低头看着司望溪衣服上被阳光投下的点点光斑,小声的道歉:“对不起,我…”
“算了,”司望溪依旧恼怒着,同时把她横抱起来:“我先带你去找六叔,你看上去不大对。”
他抱起她时碰到了她的右手,没注意到白尔玉咬着下唇闷吭了一声。
顿了顿神,她抹平了心脏处传来的一阵阵发麻的心悸,神思恍惚说:“对,你去找六叔,素心草我拿到了,要快点。”
“素心草?”司望溪伫下了脚步,诧异的看着她。
这才看到那只垂着的左手,紧握着一株还带着露水素心草。
“你一个人去了蜘蛛林?你不知道晚上进了蜘蛛林就算是挨到第二天白天也是出不来的吗?”司望溪眼中竟流出一种几近杀气的神色,抱着她的双臂不自觉的收紧,谁要她多管闲事的,她只要好好待在房间里休息就好,如果她真出了什么事,那他岂不是要万劫不复?即便是到了阴司地府,被油煎被火烧,他也是赎不了罪。
然而他马上回觉过来,又将她放在地上:“告诉我,哪受伤了,你是受伤了对吧,在什么地方,让我看看。”
他一边说着,一边心急火燎的检查她身上的伤口,于是便看到被她遮遮掩掩的雪白胳臂上,两个触目惊心的黑色牙印。
是被蛇咬的,还是毒蛇。
是几时咬到了呢?现在毒蔓延到什么地方去了?还有没有时间?
他用力的咬住下唇,心里很不是滋味,又将她横抱起往外冲。
白尔玉虚脱一般躺在他怀里,雾眼朦胧的看着他半天不敢吭声,她知道她自己又把他给惹生气了,不禁到有些羞愧,此时蛇毒带来的疼痛带来麻痹的感觉再次袭击她的心脏,然后毒汁随着血液流遍了她的全身,也让她全身都是针刺般痛。
白尔玉疼的挤出两滴眼泪,但又怕他骂自己笨,于是把头侧到一边,战战兢兢的说:“我找到素心草,但是迷路了,那条小青蛇说,我内力那么深厚,但又不用,留着也是浪费,不如让它吸两口,增加道行。”
她吸了吸鼻涕,继续支吾道:“它说,我若给它吸了,它就带我,带我出蜘蛛林,所以,你不要生气。”
白尔玉自然不会傻到去送命,但她是妖精,还不会那么容易就死,蛇毒虽然会引起撕心裂肺的剧痛,但也只是痛,许时间调养恢复后,她又会活蹦乱跳的。
可是司望溪并不知道白尔玉时妖精,他只知道再不快点她就要死了,此时她白色衣袖上的绛红血液,像是变作了两只大手,狠狠的扇了他两巴掌。
“好,我不生气。”他那双明亮的桃花眼眯成了一条线,然后对着她露出一如以往的笑容:“我以后再也不对你生气。”
白尔玉怔了怔,连缓和疼痛的吸气都忘了,凝视着他下颚那条柔和的曲线,漆黑深邃的眼眸里泛起温暖的波纹。
艳阳当头,撒下一路余辉,明明阳光是那样的暖,他却觉得全身都冷,而心痛更是无复以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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