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歌停箸不食,虚心向张三请教太白鸭及川菜的烧制方法。
张三细心地将太白鸭烧法教过一遍,叶清歌便熟记于心,重点在于绍酒、盐巴、胡椒的调配以及火候大小。
张三奇道:“前不久有个姑娘也是要讨川菜的烧制秘方,怎么你们外地都好这口?”
叶清歌本来也是想学会烧给孙千千吃,因为他觉得小贱人多半爱吃这口味,此时闻言一怔,道:“是身着白衣的姑娘么?”
张三道:“对对,很是显眼。”
叶清歌急道:“她去了哪里?”
张三摇头道:“那倒不知,只是她也点了许多菜,不过每样只吃了几口便走了。”
叶清歌喃喃道:“只吃几口?那不是她了,要是她的话能把你这吃黄店了。”
会了交钞出门再瞧,守摊子那二人已不知去向。
叶清歌心道:“我去哪里打探孙千千的下落,直接去找杜宴之家?也不知此时她在不在夔州。”
正想间,斜刺里忽地杀出一个身着破蓝布衣的江湖方士,手持一面杏黄小旗,小旗正面写着“揣骨神相”四个字,风袭旗卷,露出反面“日卜三卦”四字。
那方士青面獠牙,颔下一撮山羊胡弯弯曲曲,歪歪扭扭,如张旭笔下的狂草,左边脸上高高肿起,还贴着一块巴掌大的狗皮膏药。
叶清歌吃了一惊,险些拔刀就劈,他喝道:“何方妖孽!”
方士摇头道:“非也,吾非妖孽,吾乃知凶定吉,断死言生,知天地理,晓鬼神情之有名相师,人称陈点金是也。”
叶清歌道:“你会算卦?”
陈点金伸手捋了捋山羊胡,得意道:“正是,袖传一课,可断生死,伸指一摸,可判将来,日卜三卦,但凡有差,毫厘不要,原钱退回。”
叶清歌道:“我叫什么名字?”
陈点金道:“不知道。”
叶清歌道:“我今年多大?”
陈点金道:“不知道。”
叶清歌摸了摸锅巴的头道:“锅巴叫什么名字?”
陈点金道:“锅巴。”
叶清歌:“...”
侧身就要走过,陈点金忙错步赶上道:“少侠慢走!我自幼精通《卜筮正宗》,深习《三元总录》,至于《麻衣相》、《玄关》更是烂熟于心,看相摸骨最是擅长,我见少侠天庭干瘪,还能存活至今,日后必非常人,罢,今日我便免费送你一摸。”说着就向叶清歌头顶摸去。
叶清歌见那干枯的爪子带着长长的指甲向自己摸来,心下一阵毛骨悚然,反手推开他的手道:“命非天定,乃人为耳,阁下这一摸送别人吧。”
陈点金借着叶清歌这一反手,双指已轻搭上叶清歌手骨,这一触摸脑中便生出异象,连道:“怪哉!此骨非麒非狮,非鹏非鹰...难摸至极,这一模可得收钱,吾今送你四句偈语...”
叶清歌怒道:“你究竟是算卦的还是和尚?怎么还有偈语?”
陈点金道:“和尚悟的是禅宗净土,我算的是人间愁苦,那也没什么分别。这四句偈语是‘南寻复北归,却放玄机回,丝深悬倒夜,孔雀东南飞。’切记切记,日后自当灵验。”
叶清歌道:“你说完没有?”
陈点金道:“说完了。”
叶清歌道:“再见。”骑上锅巴便跑。
陈点金捂着脸上的膏药生怕掉下来,一边撵一边喊道:“少侠,您还没给钱呐。”
叶清歌道:“谁知你算得准不准。”一道烟走了。
远远听见陈点金叹息道:“似僧有发,似俗无尘,作梦中梦,见身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