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沿着西北方前行的易天天,突然觉得有点儿不对劲。
很不对劲。
清晨,他又打了一次卦——卦象指着东南方。
难道符离又去了东南方?
易天天有些犹豫,不知道是该继续往前走,还是该折回。
老当眼见不妙,道:“易天天,快些走啊,还去不去找阿符了?”
易天天摇头,指向东南:“卦象显示我应该去那边。”
老当:“你应该尊重你的第一次选择。”
第一次选择,就是当初在道居山卜的“西北方”。
易天天捧起包袱里的三条尾巴,明明离开道居山的时候它们还颇有活力,可现在却越来越蔫吧了,就像将要枯死的花儿。
老当:“喂,就算你不愿意尊重,也该相信我啊!”
易天天犹豫的眼睛瞬间变得坚定:“我要回去!”
从前他便知道,符离的尾巴一旦离得它远了,就会变得发蔫。所以,看现在这三条尾巴的模样,符离一定不在附近!
说走就走。
“易天天你回来!”
老当气极,明明再往前走几日便能到妖界了,谁知道易天天居然会折返!
气死狼了!
易天天还没跑几步,就被从天而降的老当拦住了去路,老当跪地:“二王子,老当虽然对您忠心,可您必须要回妖界!”
“老当,你脑子有病!”易天天绕过他继续走。
老当继续未完的话:“所以,老当只能对您不敬了,望您原谅!”
说完,一个大扫腿便将易天天绊了个结实,拎了易天天的脚就走。
“放开!”易天天实在没办法,又舍不得用符离的尾巴,只得被拖着。后来,当后背被磨得火辣辣疼的时候,他终于妥协了。
易天天淡淡:“老当,我跟你走,别再拖我了。”
“真的?”
“真的。”
易天天决定了,对付老当这种有武功还不讲理(脑子有病)的,就要用计:先假意服从,再趁其不备,最终逃之夭夭!
夜里,易天天升起火来,问树上的老当:“你为什么叫我二王子?我们去西北方做什么?”
老当也没打算瞒他。
“我叫你二王子,是因为你就是二王子。至于去西北方做什么,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得,说了跟没说一样。
易天天又问:“那你又是谁,为什么要引我去西北方?”
老当垂眼瞧他,看在火的面子上,好悬没扑下去跪地表述衷心。他偏了偏头:“我是您的仆人。”
“仆人?”易天天决定进入这个神经病的世界,好趁机感化,“那,我是你的主人?”
“是的。”
“可,仆人不是应该听主人的话吗?”易天天抓住重点,“你不能违背主人的意愿啊。”
老当:……“以后会听。”
等你变成二王子之后。
“哦。”易天天最终化为一声叹息——这神经病的世界他还是进不去呀。
火花噼里啪啦作响,夜深了,易天天缩在火堆旁睡着了,树上的老当却突然睁开了眼,望向树林深处。
有妖?
他甚至能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那声音仿佛正在往这边悄然赶来。
老当看看睡得正香的易天天,决定不让那只小妖前来打扰主子睡觉,还是他先去解决了,想着,身形一转他便不见了。
然而,就在老当离开不久,易天天身后的大树突然钻出一只堪比三个老虎大小的灰狐狸来,灰狐狸凑近了,将一口热气喷在易天天的脸上,易天天揉了揉眼睛就醒了。
“符离?”睡眼惺忪的易天天一乐,又觉得不对劲——这、这只狐狸根本就不是符离!
脑袋也忒大了!
灰狐狸不等他开口,张嘴咬了衣服将他甩到背上,尾巴一搭将易天天牢牢锁住,撒蹄子就跑。
急忙赶来的老当:中计了!这就是调虎离山计啊——树林里压根就没有妖,只有一只被渡了几口妖气的小蜘蛛!
这只灰狐狸,好生狡猾!
而此刻的易天天本欲挣扎,但思虑再三还是没动。
灰狐狸既然没有同老当直面对上,那就说明它打不过老当,所以老当必然会把他追回来。而且这只灰狐狸是往东南方奔的……
意识到这一点,他登时就乐了,自然是老老实实地待在狐狸背上。
跑吧,跑吧,到时候无论老当能不能追上来,他都可以得偿所愿,同符离更近一些。
易天天:“尾巴呀尾巴,马上就要带你们去找主人了,打起精神来!”
身后追来的老当见他这副模样,又急又气,可那狐狸跑得忒快,他也只能保持不跟丢而已。要想追上,很难哪!
可,但凡那易天天能挣扎挣扎,让那灰狐狸分分心,他也不至于这么无计可施!
跑得像条累死狗!
秘境——
富窑拿了帕子沾着水帮符离擦脸。
一边擦一边想:这雷劈得也太生猛了些,都焦成了黑木头一样,尤其是横躺在地上,就更像了,啧。
富窑洗了洗帕子,又继续擦。
嗯,额头露出来了,终于是白色的了,看起来圆润饱满,挺有福气相的嘛。
好,眉眼也清晰了。
富窑一边洗帕子一边看。
这双眼睛真漂亮,圆圆大大的,眼尾稍稍吊起,既可爱又有些妖娆……还有一丝隐隐的金色。
还有一丝隐隐的凌厉?
又好像是怒气?
“噗!”
臭狐狸又憋了一口浓烟喷出来,呛得他直冒泪。
“哎,我好心帮你擦脸,你怎么老呸我?”一次两次算是凑巧,可这都第三回了明显就是故意的!
他的脸上都笼罩上一层烟了!
贴心可爱的小狐狸变成人了怎地品性还不端了?富窑很是憋闷。
符离翻了个白眼。
“要不是因为你,雷会劈我?”
“要不是我动不了,用你帮忙擦?”
富窑居然觉得这个白眼还挺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