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你刚说的是何意?”他看着她,“阿祭,你愿意……嫁给我?”
通常谈情谈到这个地步,想来大多女子都多少会矜持一下,然女祭却觉他这个问题问得莫名其妙,理所当然道:“我自然是想嫁给你的,难道你不欢喜?”
她没有说完,他便握住她的手腕。她总算是像正常女子一样愣了愣,却不过一瞬,他轻轻一用力便已将她揽入怀中。
片刻,沧胥又似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情,忍俊不禁地看着她:“我们东海不比你们天族善战,上战场这种事都是男子做的,且这天底下又哪有男子让女子比武招亲的道理?”
“那你们这里的女子比什么?”
“琴棋书画。”
她听罢却是笑了:“无妨。”
天族是最注重礼教之地,即便是女祭这样热忱于沙场的女子,也要研习那些繁文缛节,且厉害的人素来一通百通,女祭不仅玩得来刀枪剑戟,琴棋书画亦是无一不精,听得沧胥这话,只是淡然一笑,想来这大抵是她生平第一次庆幸这些年没少涉猎那些文人雅士的东西。
沧胥眉眼间含着隐忍的笑意:“女工刺绣呢?”
女祭微微一怔,陷入了沉思。
看着她难得露出这般困顿的神情,沧胥似觉得有趣,低头吻了吻她额际:“你不喜欢,便不用学习这些,这桩事我来处理就行了。”
女祭素来直言坦**,不懂情爱,也不懂人心与算计,就像她那一双将长缨玩得出神入化的手,却弄不懂一根细小的绣花针一样。
沧胥以为这场情里,他对她手到擒来,不想帝君一纸天书定下了她与槐九桓的婚事,此消息传遍四海八荒,于他而言不啻平地惊雷。
可他去找她的时候,她已经不辞而别。
那时候,他才终于慌了。
他也明白,他并不是因为没有拿到崆峒印而慌,他甚至早就忘了自己的初衷是崆峒印,朝夕相处那些年,他骗过了她,也将自己骗了进去。
沧胥更明白,她为人臣子,素来忠君,此事又关乎天族与幽云两族,以她的性子一定会遵从天旨嫁入符禺山。
她提剑来找他时,他知道即便没有荀音之事,他们之间也再无可能,可后来他才知道,那段时间,她为了他违抗天旨一直被压入昊天塔中。
可这些她从来不跟他说。
他欠荀音,也欠女祭,直到那天槐九桓来找他借赪霞帔,他以为他找到了两全其美的方法……
可自符禺山回来之后,女祭就转了一个性子,总是冷冷清清的模样,不过话说回来,那才是他在九重天初见她时的样子,肃穆冷静,从容不迫。
但她嘴里口里念叨的却只有他和槐九桓的孩子,她甚至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去救槐九桓,那个时候他就知道他错了,错得离谱。
他不知道失去崆峒印她会死,更不知道,她会为了让槐九桓活下去而亲手剜出崆峒印,那个时候,她什么都知道了……
终究是他输了,以丑陋不堪的姿态输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