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巧成“婚”-第六话 好久不见啊,宋戌_废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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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话 好久不见啊,宋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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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周家那边已然兵荒马乱。魏登年逃了,两个家仆一伤一残,惨叫声传遍了整个周府。

刘悬一行人从医馆里借来了担架,抬着魏登年气势汹汹地杀上周家,看门的拦也拦不住。刘悬脸上怒意难掩嗓音凶急,逮到一个看着能做主的便质问道:“他可是你们周家的人?”

陈氏第一反应就是魏登年刚出门就惹了祸事,眼珠子转了几圈,张口便道:“哎哟!这不是我们家里逃跑的下人吗,怎么回事啊?您是?”

刘悬忍住了发作,蹙眉道:“下人?”

“是是是,就是个干最脏最累的活的那种。”陈氏看见他腰间的木牌,客气地笑起来,“原来是募兵处的大人啊,谢谢大人给我们找回逃跑的下人。小娥,家里来客了,请老爷夫人出来。”

刘悬道:“他果真是个下人?”

陈氏笑道:“大人是第一次来郸城吧,那您肯定不知道,这个人啊是我们家干粗活的,原是罪人之子,我们好心收留他给他口饭吃,可他却是个白眼狼,打伤了我们家两个家仆逃跑了!”

这时候越是把魏登年贬得一无是处,越是能让来人消气,周府还能少给点好处平怒。

想到这里,陈氏笑容挤得更多了些:“周府管教不严,让这没爹娘的东西冲撞了大人,等会儿妾一定让下人把他泼醒,狠狠地罚。”

刘悬道:“如何才算‘狠狠地罚’?”

果然是上门找麻烦的。

陈氏答得格外认真:“扎针、杖责、炮烙、步步生莲,还有挑断手脚筋,然后趁他还没有流血而亡前再缝起来,只是这样魏登年就没法给周家干活了,所以一直没实施过。”她得意地补充道,“这些可都是从宫里传出来的好法子呢。”

刘悬深呼一口气:“何为步步生莲?”

陈氏道:“用扎了刺的木棍打受罚者的脚板,罚完后脚底皮肉已去其大半,再让其人赤脚而行,每走一步,脚底留下的血迹便如红莲开放。”

“他……可有受过这惩罚?”

“自然受过呀。”

压着刀柄的手指捏得发白,刘悬强忍最后一丝理智,嗓音有些发颤:“这样严惩,万一他真就死了呢?”

这将领真是好生胆小。陈氏笃定道:“哎呀不会的,不会死的,这小子皮糙肉厚,就是受着这些长大的,大人您就放心吧,只要给他留口气,大人想怎么消气都行,反正啊,他就是咱们周家的一条狗而已。”

刘悬气得浑身发抖,可他的底线是不打女人,这时,周县丞及大房夫人往院子里赶了过来。

“刘大人,有失远迎啊。”周县丞远远喊了一声,然而拱手的动作只做到一半,就被突如其来的一脚踹飞。

离他最近的大房吓得气势全无嗷嗷乱叫:“你干什么!你要干什么!来人啊,保护老爷!”

刘悬“唰”地拔剑怒视,周家两手空空、没见过世面的家仆们全都不敢动弹了。

“毒妇,毒妇!小年还善良地想替你们遮掩,你们可知他对我说周家买了他后待他极好,原来你们就是这样待他好的!”

周县丞晕晕乎乎从地上爬起来,只感觉脑子里嗡嗡作响,还没站稳,就又被人猛地揪了起来再摔到地上。

“老子就是不做官了,就是死,也要先搞死你们这帮杂碎!”

刘悬狠狠又往周县丞身上补了一脚,然后扫了一圈在场的诸人:“绑起来,都给老子绑起来!凡是害过小年的,老子要他们偿命!”

兵卒们领命,纷纷动手抓人,丫鬟家仆们四散逃窜,尖叫连连。

陈氏吓得和大房抱作一团,此刻才恍然——他不是来要好处,是来要命的!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你打我的丈夫,绑我的丫鬟,还乱我的家!”

周夫人跋扈惯了,头一次被人欺负到头上,惊吓过后,气得胆子都大起来,冲上去一口咬住刘悬的手腕。刘悬痛得嗷嗷大叫,又不知道怎么下手还击这个妇人,情急之下一把揪住她插了满头金步摇的高耸发髻。

这一揪,那一大坨假发就掉在了刘悬手里,露出周夫人比常人宽了一半的额头。

依头秃的程度来看,这年头,县丞这种小官家的主母也难做啊。

刘悬拿在手里掂了掂:“别说,还挺沉,快赶上我的大刀了。”

“假发还我!”

“你先退后!”

“啊!”

又被咬了一口,刘悬手上一甩,周夫人终于松口,急吼吼地去捡她的假发髻。捡到手了也顾不上正反,立刻往头顶一戴,脑袋上沉甸甸的东西落下来,自信和气势终于恢复了一些。

她面色赤红指着刘悬:“你一个九品的官凭什么查抄同级的家!我要去告御状,我要你不得好死!”

“凭什么?本郡主就告诉你,凭什么能抄你的家。”

一道婉丽声音随着破门而入的动静一同入耳,冰蓝色的雅丽袄裙和手腕上系着的飘逸丝带轻快地掠进众人眼中。

姿容大方的女子莞尔一笑,挥挥手,身后五十名府卫便行动铿锵整齐地将周府团团围住。

“红豆,你去把大夫人房中暗格里的官银搬出来。”

后者应了一声,招走两个府卫立即去办。

“不行,你们不能去!”周夫人急急去扯红豆,被其中一个府卫推开扑了个空。

李颐听走到周县丞面前稳稳站定:“四年前,郸城的一处乡镇发生鼠疫,死伤数千,而你们这些贪官不仅趁机卖假药大发国难财,甚至私吞朝廷派发下来的灾银十之有七!县令已经招了,周县丞你还有要辩解的吗?”

周县丞拼命摇头:“郡主在说什么,小人不知,小人只是个县丞,大人做的事情怎会与小的说。”

“这就要你自己去问你的县令大人了。他不仅供出了你,还有他上头的通判、同知、知府,一整条行贿链都被本郡主拔了出来。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吗?”

周县丞终于从刘悬那一脚里缓过神来,然而挣扎着起身后,听了这话身体又晃了晃,重新瘫软在地。

“难怪赵钱第二日就反口,原来是有这样一张大网罩在头顶让他不敢不从。”李颐听侧目,“周府上下全部带走,暂时收押在县衙牢房,周家人分开关好,本郡主要一一审问。”

府卫们训练有素地上前抓人,杂乱的讨饶和尖叫四起。李颐听不再看他们,略过朝她行礼的刘悬,向魏登年走去。

白色担架上的少年仍在昏睡,眉目安逸,好似周遭天大的动静也惊醒不了他。

李颐听挥手,刘悬的几个兵卒便把担架放在地上,自动退后几步。

她蹲下去,嘴角勾起个娇软狡诈的弧度,贴近魏登年的耳郭:“看在你长得好看的分上,我便让你利用一次。”

担架上的某人仍是昏睡状,然而身侧的手指却细不可察地轻蜷了一下。

李颐听笑笑,朝着刘悬颔首:“就麻烦将军照顾他了,外祖母还在等我回禀,我晚点再来看他。”

刘悬愣了一下,匆忙回礼:“郡主严重了,照顾小年是微臣应该做的。臣叩谢郡主,恭送郡主。”

刘悬,魏迹的副将,跟魏登年非亲非故,却如兄如父,是他命里翻盘的贵人,最后为他战死。

李颐听及时伸手,扶住了年过五旬的将军,手腕翻转,在他肩膀无声地拍了拍。

今日算是李颐听到郸城之后最忙的一日了,光是拷问县令就用了大半天时间,这会儿回禀完外祖母,晚饭还没来得及吃,圣旨又来了,皇帝让她全权处理此事,另外提到新的县令已经在路上。

等到七七八八的事情弄完,李颐听都饿过头了,准备前往周府时,还被郑易拦了下来。

他喜穿白色儒服,垮垮大大的袖子垂着穿在他身上却不显得臃肿老气,行走俯仰之间透着一股子少年书生干净谦恭的气质,行礼时行云流水的动作配上不疾不徐的说话音调,直让人觉得是个相处起来顶舒服的清润君子。

照理他和李颐听相处多日,应早就不怕她了,不知怎的,今日又别扭拘谨起来。

下人被郑易请走,房间里只剩下他和李颐听两人,静得能听见烛火烧起来噼啪作响的声音。

他忽然就跪了下来:“草民拜谢郡主救家父之恩。”

“你怎么又来了,我不是都说了此举并非为你,而是举手之劳吗?”李颐听把他拽起来,有些恼,“以后莫要再说这种话了。”

郑易道:“最近家中事多,等安顿好一切,我便要赴都城科考了。”

“那很好啊,你是个好苗子,将来定能在朝中崭露头角,我也快启程上路了,说不定我们还能在都城遇见呢!你今日便是来跟我说这个的?”

“父亲曾教导草民,有恩必报。”

郑易说着突然红了脸。李颐听正奇怪,就见他葱白的手指突然移到腰间,拽住了黑色的腰带,轻轻一拉,外衫滑落,露出里衣来。

“你干什么!”李颐听吓了一跳。

“我知道那次郡主把我绑进太师府,并不是下人的奉承讨好。”

“啊?”

他脸红得厉害,声音也在颤,手上的动作却更快了,几下便脱得只剩一件单薄的亵衣:“若是郡主不嫌弃郑易无权无势,郑易可以忍受被人说攀龙附凤跟郡主提亲,若是郡主不愿,郑易……郑易今日便以身相伺。”

还是同一个地方,上演两月前的同一幕,但是角色彻底对换了过来,不过命运还是没换。

郑易脱得就剩一件衣服,然而那双手抖得跟筛子似的,再脱不下去了,抬头看了她一眼,便冲上来开始脱她的衣服。

“你冷静一点啊!”李颐听一拳把郑易的脸打偏了过去。她是喜欢小美男,但也就是喜欢看看而已啊!

郑易朝后踉跄了两步,手垂在身侧,身体还维持被打偏的姿势,狼狈地站了好半晌才缓缓地看向李颐听,脸上的红色一寸寸褪了下去:“我以为,郡主是有一点点喜欢我的。”

李颐听哑然。

房中有一瞬死寂。

郑易笑了一下,煞白的脸上似有屈辱似有懊恼似有不甘,最后自尊只让那些情绪化作语气里那一点微末的酸意:“才短短两月,郡主心中便已经另有所属了吗?”

“这么明显?”李颐听脱口而出,然后狠狠拍了自己脑袋一下,“不是,不是另有所属,你很好,是……是我自己的问题。”

郑易狼狈地捡起地上的衣服匆匆穿上,甚至外衣都穿反了,朝着她飞快一拱手:“草民叨扰,草民告退。”

然后一如在闺房初次见面般,逃也似的跑了。

李颐听看着他奔进夜色,垂头丧气地回走了几步,把自己摔进柔软的被子里。

小美男一难过,她也跟着心情低落。

罪过,太罪过了。

若是今日在这里的是宋炽,定会十分高兴,只可惜这具身体已经不是原来的郡主了。

“罢了罢了,他又不是喜欢我,就是一根筋想报恩,只是被我驳了,伤面子吧,过几日总会消气的。”

李颐听在**滚了几圈,逐渐生出点困意。

酣睡一夜,磨磨蹭蹭起床后,李颐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报菜名:“椰蓉饼、豆子粥、煎白肠、油酥烙,先做这么些吧,饿死了,吃完好办事。”

红豆一一记下,见她心情不错,笑道:“刘将领在府外求见,您要见他吗?”

李颐听道:“这么早?”

“夜里就来了,但是小姐您在睡觉,奴就没把你叫醒。”

李颐听猛地抬头,莫非魏登年出了什么状况?

“我去见他。”她“唰”地起身,空着肚子就往府外跑去。

2

“你怎么不早说魏登年中毒之事?!”

李颐听行云流水般从马上下来,裙带翩飞,疾跑进周府。

此时周府的家仆丫鬟全都被收监,里外都是太师府的府卫和刘悬的兵卒。

刘悬紧随其后,听到这话默默扣了扣刀柄,这不是摸不准她和魏登年是什么关系吗……

他挥手,下面提进来一个丫鬟,李颐听定睛一看,十分眼熟,像是……大房身边的人?

“事情大致就是如此。周家家仆魏登年无故中毒,却追查无果,臣人微言轻,自知无权插手此事,但魏登年是臣故主的儿子,所以恳请郡主许臣提审周家人。”

“就算你不提,本郡主也会提审,”李颐听在主位坐下,让丫鬟抬起头来,“你叫什么?”

“郁金。”

丫鬟一脸倦容,可是姿态却强硬得不行,梗着脖子一脸冷漠,除了名字,接下来对所有中毒有关的问话全都一声不吭。

刘悬拧着眉:“她就是负责小年饭食的,审问了一夜,一个屁都没放,一直是这副软硬不吃的样子。”

李颐听摸摸肚子,一口塞下一整块黄豆糕,慢慢嚼完后,凝声道:“既然什么都不说,留着也没用,杀了吧。”

她挥挥手,立即就有两个府卫一左一右上前押了人往后拖去。

郁金惊恐地看向李颐听,对原主的忠诚在此刻溃散得干干净净,在被完全拖出去前用力地扒住了门框:“下了,下了毒!”

李颐听抬手拦住府卫的动作,郁金被重新提进来。

“说清楚点。”

“每日都下一点点在魏登年的饭菜中,大夫人派我盯着他吃完才能走。他平常没有别的东西可以吃,一日两餐都会吃得干干净净。”

李颐听的手微微扣紧了扶手。

时不时的咳嗽,苍白的脸色,甚至随便走几步就喘不上气,原来是这样。

刘悬一掌把面前的椅子拍散了架,冲到郁金面前怒道:“解药拿出来!”

“奴婢从未听夫人说过有解药啊。”

李颐听道:“拖下去打死!”

郁金哭喊道:“奴婢在夫人身边伺候多年,要是有解药奴婢一定知道,真的没有解药啊!”

“这毒可有名字?”

“叫……叫无息。”

这名字十分熟悉,像是在哪里听过。

李颐听盯了她半晌,郁金眼泪都吓出来了不似有假,最终李颐听还是叫人押了她下去。

她一边给刘悬写了封手令许他独审,看能不能从周家人身上挖出解药,一边全城寻医。

重赏之下必有勇者,只是魏登年所中之毒实属罕见,几番问诊下来,郸城竟然只有一位老大夫听说过此毒——正是刘悬此前去医馆求助的那位。

“无息之毒从外邦流入,由于异常昂贵,故而逐渐从市井消失。不知这毒从何而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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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颐听终于想起为何这毒耳熟,从前她当郡主时也曾在宫里听过。

她想起那根翡翠簪子,也像是宫里的东西,可一个小县丞怎么能接触得到宫里的物件?

她敛神道:“大夫可有解法?”

老大夫叹了口气,他也并未见过此毒,疗法皆是古籍所记,并不保险。

李颐听道:“无妨,大夫细说便是。”

无息之毒温和,分量重时能够致命,若是分量细微,便是三年五载也看不出什么来,只是毒性会一点点消磨吞噬服毒者的身体,毒发时只像普通风寒,都是些虚弱咳嗽吐血的症状,但毒素累积到一定程度便会开始健忘痴傻,武功全废,且到那时,毒性已经融入骨血,查不出任何症状,最后咳血而死。

这毒最适合用于宫里面见不得光的勾当,是以名曰无息,无声无息。

解毒却比服毒痛苦百倍。

魏登年中毒多年,毒性已然入骨,解毒也十分费事,需分五年治疗,每年服用两次解药。

服药者五感会失其四,清理毒素时全身疼痛异常,如同骨架拆卸重组,忍上五个时辰方能缓解,就算是体格健壮的成年男子也会痛不欲生。

许多人挺不过这关,干脆选择了自缢。

知道疗法的时候,李颐听一颗心仿佛被狠狠揪住。

魏登年身上那些病症全部有了解释。

她忽然急急问道:“这毒如此磨人,若是此人还练武会怎样?”

老大夫白了她一眼:“郡主,中毒那小子昨日老朽见过,确实是个顶顶好看的娃娃。不是我以下犯上啊,这寻常日子都要过不下去了,你还要逼他练武,那不是要他的命吗?虽然你喜欢他,盼着他功成名就,但好歹也要有个度吧,有命才能练武啊!”

李颐听百口莫辩。

如果说方才只是心里揪了一下,此刻便是被人捏住了,摔打在地上反复**摩擦。

魏登年啊魏登年,他那一身武艺……这些年到底是吃了多少苦头。

“郡主,若是要治,早早与老朽说明,老朽好去配药。”

老大夫叫了她好几声,李颐听才回神,她面露犹豫:“可有更快速且不那么痛苦的法子?”

老大夫摇摇头:“此毒根本没有办法药到病除。”

李颐听道:“我要先去问问他,让他自己决定。”

“我要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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