葳这时候才发现,一向坚强的怀碧,哭了。
她两眼泛红,鹰哥给他添了那么多的欲加之罪,她眼中却只有悲恸,剩下的都是悔恨。
她在悔恨什么?后悔遇上自己,后悔让自己帮她的忙,教她术法了吗?
一直安静看着一切的钱有道心底隐隐作痛。
平心而论,这件事双方都没有错,然后细究起来,却能发现他们之间一开始相遇就注定了错误。
葳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说:“我要怎么证明我跟那些事情无关。”
鹰哥重哼了一声,问怀碧。
“怀碧,你说。”
怀碧露出些许惊慌,她看看鹰哥,又看看葳。
葳温和地看着她,说:“没关系,只要你觉得我能做到的。或者是你最希望我做的事情。”
钱有道被惊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葳在刻意引导怀碧,这样的事情对怀碧来只有,答案只有一个。
“可是……”怀碧心底犹豫,她最大的愿意一直以来只有一个,“那会要你的命吗?”
钱有道想起之前葳对上河妖昏迷五天的事情。也许怀碧并不是不知道这些事情。
“不会,”葳说的镇定,“这世上还没有能要我的命的人。”
怀碧松了口气,她定神道:“河妖,我的愿望只有一个,除掉河妖,让院门村从此自由。”
一切仿佛在冥冥之中早有定数。
葳从前就觉得人世界的东西非常神奇,很多事情即便是他不想发生,甚至不管自己如何去避开,最后还是会走在既定的轨迹之上,然后走到他无法避开的那一天。
这是他讨厌人世间的最大的原因。
人太复杂了。
“好。”他说,“过几天便是涨潮之日,你带上院门村的人,提前三天上山,到山神庙附近避水,剩下的什么都不要管。”
一年一度的涨潮期在山间潮气加重的时候降临,怀碧带着人躲在山神庙的结界内。这是她第二次站在这个位置看太河岸边的动静。
和上次不同的是。在山雷滚动,电闪雷鸣,风云变幻的时候,有一人立在半空之中。
藏匿的太河之中的河妖隐隐在高高隆起的潮水中往山中前行。
狂风将葳的衣物吹得猎猎作响,从怀碧的角度看过去,那身形修长孤傲,却刚硬得像一道天然屏障,将太河水和河妖阻在岸边。
怀碧心头微微发颤,在这之前。她其实是不信鹰哥所说的话。
葳不像坏人,他那天所说的话她其实是相信的,他在自己的心目中永远都是那个修行者。
然而现在,那一夫当关的模样,让她不得不承认。
葳的真正身份就是山神。
白茜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背后,低声说:“怀碧,现在信了吗?他跟我们不一样。”
怀碧喃喃道:“有点不敢相信啊……他既然是山神,原来可以完全不管我们死活的吧,为什么还要做这些事情?”
白茜叹气,说:“人家是怎么想的,只有他自己才清楚吧。”
此时,山中的风发狂了。
怀碧被吹歪了身,从树枝上摔落下去。
怀碧下意识地以为会有人接住她,直至被白茜从地上扶起来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葳不在山神庙这边。
她抬起头看向白茜,问:“葳会有危险吗?”
白茜愣了下,摇头说:“河妖到底算什么,我们也不清楚。不过葳是守山的山神,应该会比我们多知道一点。”
怀碧心口狂跳,她推开白茜,说:“我下山去看看。”
“诶!太危险了啊!”白茜伸手要去抓怀碧,结果却抓了个空。
隐在暗处的鹰哥冷哼了一声。
白茜有些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说:“怀碧……好像比我们想象中要厉害。”
“她身上有葳的血和灵气,当然比我们厉害。”鹰哥满脸的懊恼,低声埋怨道:“要是我们早点找到她……就不会……”
白茜忽然笑出了声,说:“可是葳不是把怀碧照顾得很好吗?”
河妖从水中露出自己本来面貌,葳盯着它,说:“你从是封印内出来的东西。”
“才发现吗?你迟钝得让人吃惊。”河妖狞笑,“封印太平和了,让你的敏锐都不见了吗?”
葳伸手在自己腰间一按,黑炎剑现身。
河妖被黑炎剑散发出来的暴戾之气惊得往后退了一步。
葳一手提剑,指向河妖,说:“如果你是息壤分出来的妖物,怎么会怕黑炎剑?”
河妖似是回神,扑向葳的动作就在眨眼之间。葳全身提防,黑炎剑身上的黑火比他的动作更快地对上直扑而来的河妖。
河妖被黑火灼得退入了太河水中。
葳提出镇山印,镇山神力入水中,太河不再汹涌。河妖只得跟着水势一点点往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