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他们人呢?”若生站在屋内,发现除了自己和夕雾,智人他们确实不在。
“他们回甲贺了。你身上伤势太重,所以暂时把你藏在了这里。你可能还不知道,听说甲贺的忍者们并不希望你回去,他们说你已经做了太多触怒信长和美浓派的事情,怕你回去,会给大家招来祸患,所以建议你还是留在京都比较好。需要你的时候,智人他们会飞鸽传信给你。”夕雾吞吞吐吐地说出这些话,似乎很怕若生受到伤害。
听到这里,若生不禁微笑了,有一点点悲哀。甲贺忍者众中有人对自己一意报仇,以天狐的身份游走民间造福百姓的事情确实颇有微词,因为他所做的已经远远超过了一个雇佣忍者的身份。
“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若生看着夕雾,静静地问道。夕雾拿出一封书信,若生接过一看果然是一封忍书,用轩辕众特有的密语书写,夕雾作为一个弱女子是绝对无法模仿这样的文书的,况且那笔迹肯定是暮的,他非常熟悉。
看过信,他怔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这时,他看着夕雾,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我们好像很久之前见过。”
“是。”夕雾看着若生,眼睛泛上了一层水光。
“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若生有些奇怪,“我们真的见过吗?”
“您说说看,在哪里见过我?”夕雾说这话的时候垂下了眼帘,似乎有意要让那长长的小扇子一般扑闪的睫毛遮住那一层水光。但看得出来,她的肩膀在抽搐,精巧的鼻梁上有一层小小的褶皱,已经开始抽泣。
“呵呵,说来你不相信,我第一次见到的不是你本人,而是那个吸血的恶鬼,他扮作了你的样子。哈哈,当时我很吃惊,世界上还有这么漂亮的女人!”若生大笑着,但他没有说出来当时那种惊艳的感觉,血液都要凝结,呼吸都要停止。他最爱的应当是清泠不是吗?除此之外不应当对任何女人动心的。用一派自嘲的口吻,似乎也掩饰不了自己动摇的内心。
夕雾听到若生的话也笑起来,露出一排洁白的贝齿,抬起泛着泪花的眼睛:“真有意思。您是在赞美我的美貌?”
“呵呵,用赞美好像还远远不够。”话一出口,若生忽然意识到自己是在第一次讨一个女孩子欢心。
“但如果让我来讲我们的初遇的话,可能会更有意思。”夕雾吸了吸鼻子,尽量不让自己带着哭音说话。
“呵呵,我很想听听,还有比看见库赖那个毛腿怪物顶着你这样漂亮的一张脸招摇过市更好笑的事情?”若生说着向前倾了倾身子,做出非常感兴趣的样子。
夕雾看着若生兴致勃勃的脸,却是一副要哭的模样。她用一块丝帕用力捂住了嘴巴,以防自己随时情绪失控哭出声来一般。紧接着她忽然抬起那蓝灰色的眼睛,看着若生,就像一颗幽幽的蓝色星星在仰望皎洁的明月一般,凄然一笑。这表情好美,令若生都浑然不觉地看着她那精致完美的嘴唇上扬的弧度,完全被吸了进去。
夕雾显然是个多情的女子,努力的克制并没有成功,那表白还是结结巴巴地说得非常可怜:“我……记得,第一次见到您的时候,我闭着双眼,被绑在一个冷冰冰的十字架上,唱着妈妈留给我的儿歌,等着跟她一起去死。忽然我就看到了你,像是一尊神一样从天而降……”可怜的夕雾抽噎着说到这里,就说不下去,嘴巴已经完全裂开,趴在了黄绿色的榻榻米上哭得一塌糊涂。
若生惊在那里,赫然明白,连忙过去把她抱在怀里,安慰着:“好了,夕雾,我知道了!不要再说了!”原来,她就是那个傍晚被自己救出来的荒木的小女孩儿。那时的夕雾蓬头垢面。除了记得她眼睛清亮,若生根本无暇顾及其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她就是库赖一直描摹的对象。再想起那一日他将她送给那一家农户的情形,更是唏嘘不已,夕雾紧紧抱着他害怕离散的样子,真是让人生怜心酸。
“你怎么会做了这里的艺伎?我明明是把你送给了一家农户。”
若生问到这里忽然觉得问得无聊,夕雾一定是无法在农户家过活,被迫去做艺伎。
“你走之后不久,阿父就去世了,阿母病重,为了求一点药钱,我卖身去做了艺伎。”夕雾说到这里紧紧抱住了若生,“你可能不知道,我根本不想去做一个普通的女子,那样的话我会淹没在人群中,永远没有机会找到你。自从你救了我,我存在的意义只在于你。所以,我努力走好一个出色的艺伎该走的每一步路,只是为了有朝一日再看见你。”
“呃……夕雾,我不太明白。”若生真的懵懂了。面前的这个夕雾好像和昔日自己从十字架上救下来的那个小女孩不一样。“天狐,我日日夜夜盼望的就是你。天满屋的妈妈正在让那些男人为我的‘水杨’(**权)竞价,我度日如年,如坐针毡……”说着,她紧紧抓住了若生的手,那手在止不住地颤抖,“你知道黄历上今天是怎么说的吗?‘吉凶守衡,开启命运之门’!”
“等等,夕雾,你究竟在说什么?我怎么都不明白。”若生脑子转得很慢,“什么是‘水杨’?”夕雾看着若生,脸上泛红,用手轻轻扯起衬袍的前襟向两边拉开,接着用手敞开了和服的内衣,从胸口往下露出一线雪白的肌肤……若生呆在那里,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东西。他开始觉得头晕,脑袋里似乎有一百万只蜜蜂在那里嗡嗡作响……京都的夜很凉。清泠赤着脚走在泛凉的石板路上,飘飘然。
在天满屋,她第一次用上了“丹那”的忍术,就将若生和智人制服了,这似乎是一个很好的兆头。从此,不再会有威胁自己的忍者。但,这个世界好像更加冰冷,威胁也将更多。
她扯住袍袖的领口,似乎窒息得喘不上气来。寒气从脚底直接袭上了心头,周身严冬一般的寒冷。她不明白,这是用忍术“丹那”的结果,还是心太凉的缘故。
在京都的另一个地方,信长的议事厅内,蜂须贺正跪在榻榻米上,向信长诉说清泠的失手。
“本来已经稳操胜券,但不知她怎么想的,忽然放手,让那个‘天狐’逃走了。”
“听说她赐了天狐一刀,这已经比你好多了!”信长淡淡一笑,让蜂须贺所有的话都作了东流水。
“呃……是,她在这次绞杀甲贺忍者的行动中功不可没。”蜂须贺硬着头皮转变了语锋,话说出口的时候他还在怀疑这句话到底是不是从自己的牙缝中挤出来的,“我相信,有了清泠,甲贺那群忍者会无处逃遁。”
“哈哈,希望吧。我希望以后的日本,只有一支暗影部队,就是我的美浓众,其他的都变作我手掌上的蚊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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