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鸢胸无点墨,帮扶她的男子,衣着枫色,脑海唯有话本所见“陌上如玉”四字。
“多亏妖王殿下出手相救,不然我就酿成大错了。”姜槐拱手作揖,心内松下一口气。
“途经此地,举手之劳。”他点头,笑意极浅,转又垂眸对临鸢叮嘱,“姑娘以后切勿莽撞,你如今虽为鬼魅,好歹还有许多做人的机会,若是魂魄也没了,便得不偿失了。”
“谢谢妖王殿下,我以后会注意的。”临鸢忍不住偷偷瞧他,此般温润清雅的妖王,果真新鲜,既有几分妖魅又有几分仙骨,莫不是什么被贬黜的神仙?
至他走后,临鸢不禁向姜槐打听:“这妖王究竟什么来头?怎么会来我们地府闲逛?”
姜槐反正也闲得无事,将就满足下这小丫头片子的好奇心:“据说是从九重天上来的,跟你我一样,至于为何去了妖界,做了妖王,这就不得而知了,兴许楚江王知道,他们经常打交道。”
“楚江王……那不是阎王吗?疯了吧?跟阎王打交道,平常人都避之不及……”
“怎么了?阎王就不能有朋友了?”姜槐睥睨她道。
临鸢转瞬想通:“嘁,朋友……嗯,也对,都是一些镇守地府的孤寡老人,也没个一儿半女,是该找些晚辈尽尽孝了,可又不能真当亲儿子,所以只能做朋友了。”逻辑何等清奇,姜槐暗自都不免拍手叫绝。
“你知道你有一种说话能把活人气死又能把死人气活的本事吗?”姜槐提了下斗笠,总算抓住她的“亮点”。
临鸢耸耸肩,不以为然:“哦?我这么厉害哒?没见谁被我气死啊,反而每次死的人都是我呢,难道被反弹了?”
地府新策,鬼门关昼里开放几个时辰让百鬼们出去沾点阳气,子时闭门,只因夜里太阴,对鬼来说是良辰,对人来说是灾难。
临鸢到底还是个刚死不久的,红尘未断,能去阳间的机会她绝不会错过。
可凡尘的光着实刺眼,照得她头昏脑涨,便就地在市伞处挑了把红伞,落拓闹市。
虽不知是哪位道友对她情深义重,年年给她烧钱,但她不去追溯缘由,也不知她究竟是何种想法,拿到钱后扭脸就去阴间钱铺兑了阳间一百两银子。
花钱如流水,买了一堆华而不实的东西。
“再买我便剁了这手。”她暗暗发下毒誓,陡然在一处画铺前停下,幌子旁边挂了一幅画,画中谪仙,白衣翩翩,轻云出岫。
她凑近端详,这货不是妖王吗?落款“翡炼”二字。
“姑娘买画吗?”市画之人是个俊秀书生,他见临鸢踟蹰不前,盯着那画出神,确认了下眼神,笃定是来买画之人。
临鸢也痛快,抛出一锭银子,直道:“不用找了。”
取下画,卷起来便要走。
回去挂在床尾上,夜夜赏着养养眼。
不过,妖王的尊容怎会在凡间这般肆意贩卖?莫不是偷的?
她折回身,又对那书生道:“此画是你画的?”
书生颔首:“正是鄙人。”
“你可知这画中之人是谁?”
“许是哪家贵门公子吧,他路经此地,我见相貌不凡,便请他配合我作画,具体是何人,就不得而知了,莫非姑娘认识?”
临鸢揶揄道:“有过几面之缘。”
若猜得不错,这应是他未入妖界前的模样。这般仙风道骨,毫无半点妖气,稚气亦未褪去,时过千年,这肉眼凡胎的书生说此画是他所作,骗鬼呢?
“你老实交代,这画究竟从何而来?”
“这……姑娘何出此言呐?”书生脸色苍白道。
她若把真实困惑抖出来,这人不还当她有病吗……
“我早些年在另一个铺子见过这幅画,一模一样,连落款的字迹都如出一辙,那个人也说是自己所画,不知你们二人究竟是谁在说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