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毫无结果。翡炼再次悲恸,他见有酒家,落座后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黯然泪下。
“看你这模样像是九重天的人,怎么跑到阴曹地府来蹭酒喝?”一阵浑厚低沉之声在旁座响起。
迷醉的翡炼瞥了那人一眼:“要你多事?”
“小兄弟,是有什么伤心之事吗?”那人对他的无礼显得并不气恼。
“伤心事?哼,我没有伤心事,我是生气,你们这阴曹地府,连个我想找的人都没有,不是说死去之人皆会来这里吗?都是骗人的,骗人的……”他抱着酒坛,说话含混,额头一点一点磕在了桌面上。
“那你要找的是什么人呢?”那人问道。
“我师父……”他的头又接连撞向桌子,“师父,师父,师父……”
“看来你很敬重你的师父。”
“呵呵……”他这干涩的冷笑,如同潜伏在冰窟,在深渊里的怪物对外面漫无飘雪地叹息,“我敬重她,我也爱她,一千多年了,知道我过得多艰难吗?要不是我不信她真就这么走了,不然我也随她去了……”
那人沉吟,略有惊诧:“你爱上了自己的师父?”他心想,据说九重天老天帝是个重世俗礼教之人,所以就算是神仙,这师徒间的尊卑伦常也是不可逆的,不知是否这新天帝破了礼法,才有如此现象,还是他老了……
“怎么,不可以?你们非说不可以,我却偏说可以,我就是爱上了,奈我如何?”说完又是举起酒坛淋头大灌。
那人道:“对这样的事,我是说不上什么话的,我只告诉你,若你师父是什么神仙,死后还能到阴曹地府的,多半是受了天罚被贬下来的,一般神仙不会平白无故死去,要死也是经历重创,导致形神俱灭,当然还有一种可能……”
翡炼瞪愣道:“什么可能?”
“凝魂聚魄。”看翡炼眼中的不解,他继续解释道:“若是你师父并非心甘情愿而死,她又有极强的念力,经过百年、千年甚至上万年后,魂魄即可重塑,只是有魂无形,凝为鬼魅,最终归宿,便是轮回池。”
翡炼顿然酒醒大半:“轮回池在哪里?”
“轮回池你去不了,但若她已是阴曹地府的鬼,判官府崔珏那里会有记载,你可以去查一查是否有你师父轮回的记录。”
翡炼不再颓靡,无论如何这都是他仅剩的希望,即使滴水的润泽都能让他喜出望外:“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不知阁下是?”
“二殿阎王,楚江。”
原来是阎王,这楚江看似不惑之年,仍气度不凡,翡炼这回反倒撞到个来头不小的:“你若所言属实,以后遇上什么麻烦,我翡炼定会相助于你。”
楚江淡然一笑:“等到那时再说吧。”
翡炼依照楚江所说去查临鸢的名字,师父若是想让他知道自己还存在于世间,定不会改名,但投胎轮回的鬼数不胜数,他窝在判官府就查了七日七夜。总算在其中一页寻到:甲子年戌月十六子时,降女北邙沈家,取名沈临鸢,今年芳十二……
此书上字迹每年会不断变化,翡炼终于得知,原来师父在人间已过十二载……
那时的姜槐还沉浸在伤痛中,正拿着指骨魂不守舍地坐在船头。
枫色锦衣的男子正时落定在他的眼前,即使姜槐不正眼打量,这九重天的气息还是扑面而来,让他的怨念更甚。
“姜槐,我总算是找到你了。”这声音显然是带着杀气的。
姜槐把指骨揣回怀里,提提斗笠,心神不属道:“有何贵干?”
“你竟还有脸反问我?若不是你养的那只讹兽把我师父推进了天池,我会来找你讨债吗?”
姜槐胸口似猛地给大铁锤重重一击,他抬起头来怒视他:“你别胡说八道,阿皖不会做这种事!”姜槐当初见翡炼时他还不过是个不及腰的娃娃,这时自没认出他来。
翡炼亦不是来叙旧的,他只对姜槐道:“全九重天的人都说是她做的,无风不起浪,她肯定是脱不了干系!”
姜槐记忆恢复不久,一直伴有头疼,他只好伸拳用力敲打自己脑袋,显是在竭力思索。
忽然,他怫然作色:“九重天,九重天,你别跟我提什么九重天,他们说的鬼话你也信!你师父是谁?阿皖与他又有何仇怨?有什么道理推他?”
翡炼觉察他的情绪不稳,想到风光无限的二殿下落得此番田地也是凄凉无比,又与他同是痛失所爱,一时竟下不去手。
“你忘了吗?当初是你把我送去眀谯山的。”翡炼已淡了杀心。
姜槐怔怔,他仔细在翡炼脸上寻找熟悉的痕迹,展颜笑道:“你,你竟这么大了?还封了神……我想起来了,你和你师父,你们……”这番师徒情传遍九重天,舆论不止,姜槐当时也没料到自己还促了一段姻缘。
“好样的,你真是好样的……”姜槐嘴上在夸,可是神情却是落寞的。
翡炼拉住他:“你说,如果不是陶皖,那会是谁害的我师父?”
姜槐疲惫道:“你要回九重天自己去查,我帮不了你,我也想帮阿皖洗脱罪名,可现在的我做不到……”他骤然心生一念,眸子亮道:“但是你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