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羽也说过,他对姬月栖特别不满,可是我们又没有看到信的内容,仅凭鸟儿的一句话就去抓人,这合适吗?
而且我一想到他那张绝美出尘的脸就觉得好生舍不得,再说他道行那么高,谁能抓得住他呀?
“这个……不妥当吧?”
御寻欢见我犹豫,一双桃花眼不满地眯了起来:“到了现在,尊主还要包庇他?”
说包庇有些严重了,只是现在的局面真有些尴尬,姬月栖临死前怀疑的人可是御寻欢啊,姬月栖那人阴狠歹毒,她既然起疑,自是有她的道理,万一我抓错了人,岂不是伤大家感情?最主要的是御寻欢又怀疑云无渊,现在还找出了一些不能作为呈堂证供的蛛丝马迹,这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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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踌躇着怎么应付,房门口白影忽闪,云无渊那缥缈的身影就从容地走了进来。
说曹操,曹操就到!我一呆,连忙抓起桌上的小鸟收到背后,用两根手指死死地捏住它的嘴。御寻欢看到他,笑得那叫一个媚色天成:“呵呵呵……真君来的真是时候!”
云无渊像没看到他一样,清冷的目光淡淡地瞥向我:“我来寻小凤,尊主还是将它给我吧。”
原来这小不点儿叫小凤,我对云无渊回以一笑,重新在桌边坐下:“真君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云无渊目光一动,往前走了几步,御寻欢低低一笑:“事实摆在眼前,还有什么可说的。”大红衣袍轻漾,他上前一步挡在云无渊面前,一边用白皙的指尖抚着胸前的长发,一边朝外面喊道,“来人啊,把真君给我抓起来!”
喂喂,还没经过我同意呢?我一脸错愕,眼睁睁地看着一大波属下从门外冲了进来,他们抽出手中的大刀对准云无渊,却又不敢上前,视线在两人身上搜索了下,最后眼巴巴地落在我身上。
别这么看着我,我压力很大的好吗!
我背着手干巴巴地笑了笑,正打算让众弟子们退下,却见他们迅速朝两边分开让出一条道,一身黑衣的燕堂从中间大义凛然地走了过来。
哎呀呀,今天刮的是什么风,居然把缥缈阁的几个大咖都吹来了?
御寻欢看到他,脸色有些不悦:“你来干什么?”
燕堂只有比他更不爽:“右使大人又在兴风作浪,我当然要来保护尊主。”
兴风作浪?
这个词儿……用得真好!我在心里默默地给燕堂竖了个大拇指。燕堂恭敬地给云无渊拘了一礼,然后以一种绝对保护的姿态站到我背后。
御寻欢也不恼,慵懒地笑了下,把目光再次瞟向云无渊:“真君,我知道缥缈阁没有人是你的对手,可你出卖尊主,差点害了尊主的性命,哪怕倾尽缥缈阁所有人力,我也会杀了你!”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云无渊那张面瘫脸丝毫没有露出半点情绪,他的眸子绕过御寻欢朝我看来,“尊主再不放手,小凤就要被尊主给捏死了。”
我吃了一惊,手指下意识地一松,云无渊手掌微抬,一道白光忽闪,倏地一下小凤就回到了他的掌心里。那小不点儿一回去就开始告状:“真君,他们打我!他们把我的脸都打肿了!”
你有脸吗?
“真君,他们还骂您,说您是奸侫小人,骂得可难听了!”
冤枉人挺有成就感是吧?
我气得嘴角直抽抽,小凤还想再说,云无渊微微合拢手心,就将它给收起来了,然后他抬起头,像是料到小凤透漏了什么,云淡风轻地说:“尊主走后,我确有让小凤给蓬莱捎过信,但那封信并非是给蓬莱掌门的,信中的内容也无关尊主,我这样说,右使可还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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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寻欢嗤笑一声,这厮连嗤笑都带着迷人的骚气:“单凭真君一句无关,就真的无关了?”
“那不如等右使找到那封信再说吧。”云无渊一句话,算是对此事下了最终结论,他望着御寻欢,凤眸里沁出一丝寒凉,“缥缈阁最近混乱不堪,左右使却有闲情在这里耗着,你们都很闲吗?”
他的话很淡,却总让人觉得莫名的冷,御寻欢咬着牙,显然被他气急了,燕堂垂着头道:“真君恕罪,属下这就去处置了那些人。”
云无渊抬手制止他,回身看着我漠然道:“缥缈阁的人都以为你死了,尊主若不想事态发展到难以控制,明日当召集所有主事弟子在缥缈殿议事澄清,尊主可有异议?”
“没有异议,没有异议!”我连忙摇头。
云无渊这才收起了眼底的寒意,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开,临走出门前,他又停下步子问道:“我一直很好奇,右使为何处处针对于我?”
御寻欢若有所思地盯着他,声音微含厉色:“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他说完,轻甩精致的红袍袖子,竟大步越过云无渊,率先一步走了出去。
我两眼圆瞪,惊恐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这家伙的话说得这么暧昧,莫非……他喜欢的人是云无渊?因为爱而不得,所以就要毁了他?
妈呀,我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真君……保重!”我同情地看着云无渊,顿觉压力倍增,毕竟从此后我又多了一名情敌,而且这情敌还是个断袖!
云无渊回我一记莫测高深的眼神,白色衣袂如仙般飘远了,他一走,燕堂也赶紧下去安排明天的会议了。我让殿里的婢子们都退了下去,于是屋里就只剩下我和陌羽两人。
四周静得出奇。
“陌羽,你觉得云无渊像奸细吗?”我思索着今日发生的事,一时间竟不知道该相信谁了,姬月栖怀疑御寻欢,可御寻欢这人除了比女人还妖艳无双,其他都还不错,感觉并不像,倒是云无渊那嚣张的样子挺值得怀疑的。
我的小军师听了这话,急慌慌地跑了过来:“尊主,您怎么会突然怀疑起无渊真君了,您不是一直都喜欢人家吗?”
什么?
我喜欢云无渊?不对,姬月栖喜欢云无渊?
我被陌羽惊得一口气差点没回过来,姬月栖那么无心无情的人,也会喜欢别人吗?
陌羽可能觉得我脸上的表情还不够扭曲,又给我甩了一个深水炸弹:“您不是还说过,此生只信赖真君一人吗?而且在去月光城之前,您还脱衣服勾引过人家呢。”
陌羽说完,还掩嘴笑了起来,我倒抽一口凉气,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她的话给震碎了!
姬月栖居然勾引过天下第一剑仙?而且还是……脱衣服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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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无耻了!”一想象那种污秽的场面,我就觉得全身的血液嗖嗖直往上冲,气得整张脸都绿了,难怪云无渊对她特别不满,难怪他每次看我的眼神都凉凉的,敢情还有这么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去啊!
“当时脱到什么程度了?”我忍不住好奇地问。
陌羽的脸唰一下就红了,捂着眼睛害羞地道:“属下什么都没看到。”
我低头看了看要什么有什么的身材,砰地一下拍着桌子站了起来:“太过分了,太过分了!姬月栖太无耻了!臭不要脸!”
“尊主?”陌羽弱弱地看着我,她那个眼神,就好像在看一个神经病。
我懒得管她,捂着发疼的手一边垂泪,一边气势汹汹地来回走动,这个挨千刀的姬月栖,背下一身孽债也就算了,居然还有情债!
想过我的感受吗?
我还没有从姬月栖“魔鬼”般的人生中回过神来,第二天的会议就开始了,陌羽给我穿得很隆重,还化着大浓妆,我提着紫色裙子往镜子面前一站,差点被自己给活活吓死,本来姬月栖就长得妖艳,还把嘴巴涂这么红,简直跟吸血鬼似的。
“陌羽,我们换个……”
“尊主,真君让小的来接您,说是议事的人已经到齐了。”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外面赶来的人给打断了,目光朝外面一瞥,门口一个弟子装扮的男子垂着头,恭敬地立在那里。
“走吧。”
我叹了口气,就这么一身大红大紫的随着他们去了缥缈殿,缥缈殿出其意料的大,估计能容纳下几千号人,四周矗着八根大理石筑成的圆柱,前面是几十级的台阶,台阶上摆着一张御案,御案的后上方挂着一块金色牌匾。
看着那块牌匾,我觉得无语二字都不足以表达我内心的苍白,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唯吾独尊。
我就坐在“唯吾独尊”这行字下面,屁股才刚触到椅子上,下面就传来一阵排山倒海的吼声:“尊主千秋万载,一统天下!”
哎呀,要不要这么突然,吓得我腿肚子都发软了!
那么多人动作整齐地跪下,齐刷刷地高呼,跟打雷一样,我两腿一抖,险些从椅子上滚下去,望着下面那片黑压压的人头,我苦哈哈地抬起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很镇定:“起……起来吧。”
“谢尊主。”
声音整齐划一,听得我小心肝儿一颤一颤的,但同时又隐隐有些兴奋,长这么大,我还是头一次这么威风呢!
他们站起来后,就开始以“姬月栖遇袭”一事展开讨论,还有很多人不时偷瞟我,眼神里都带着惊诧和畏惧,大概是没料到姬月栖还活着吧。
下面站了将近有三四百人,全部都是缥缈阁里的主事者,他们这些人手里多多少少都握着缥缈阁的部分大权,可从他们站的队形来看,缥缈阁里大约分为三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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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边的最前面站着左使燕堂,右边的最前面站着右使御寻欢,而中间的最前面则站着一名很老的白胡子长者,据说他的名字就叫白胡子,是缥缈阁里年龄最大的人,曾为姬月栖挡过一刀,因此双眸失明。
在他的前面,云无渊一人鹤立鸡群,孤傲冷绝地立在大殿中央,那睥睨众生的姿态,似乎世间一切都不曾入过他的眼。
大殿上争得不可开交,他仿佛没有听到一样,连眼神都没有分给他们半点儿。
望着下面**万丈的众人,我忽然有些跃跃欲试——魔头就魔头吧,总比囚禁在海底好多了,好歹是威震八方的缥缈阁尊主,手下还有一大票帅哥美男供自己差遣!不要白不要!
“尊主此次受了如此大的屈辱,我们一定要血洗蓬莱和冥山,杀他们个片甲不留,为尊主报仇雪恨!”
燕堂后面的队伍里有人出声叫嚣,那嗓门儿大得,连屋顶都快要被他掀翻了,好像不这么大声,就显示不了他的忠诚似的。
“你说得轻巧,蓬莱虽不如我们缥缈阁强大,可也是仙门中数一数二的,冥山宗主更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哪能是说灭就灭了的!”御寻欢身后的队伍里有人开始唱反调了。
先前说话那人不乐意了:“你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自古邪不压正,这是千古流传的道理,你个没文化的,跟你说了也不懂。”那兔崽子鄙夷地翻了个小白眼儿。
大哥,你好有文化,可是你确定不需要注意下场合吗?当着这么多邪教分子的面说邪不压正,你觉得合适吗?被人揍了我可帮不了你啊!
大殿上瞬间鸦雀无声。
就在这片静寂之中,对面那人爆发了,冲过去就要打人:“你个土鳖浑蛋,还拐着弯骂大家,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今天不把你打成残废,老子就不是人!”
他冲到一半,被燕堂给拽住了,却死活不肯回去:“老大,他侮辱我们,你让我弄死他!”
燕堂什么也没说,拉着他往回拖,这时,旁边传来一声不屑的轻哼,像是在嘲弄他们的无能,很不巧,所有人都听见了。
大殿里又静了下来,这次换燕堂爆发了,他一把推开被拽的弟子,隔着人群朝对面道:“御寻欢,你笑什么?”
御寻欢懒洋洋地答了一句:“我笑莽夫啊。”
“有种你再说一遍!”燕堂顿时火冒三丈。
御寻欢真的慢条斯理地重复了一遍:“我笑莽夫啊……笑莽夫啊……莽夫啊……啊……啊!”
我的神啊,还自带回音效果!
我看着御寻欢那个风流痞子,嘴皮子狠狠地抽了一下,燕堂已经被他气得冲上去就要找他拼个你死我活:“混账东西,老子打不死你!”
“你来啊。”御寻欢还在故意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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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堂抡起拳头就要捶过去,周围的人一拥而上,连忙七手八脚地把他拽住。燕堂手脚不能动,却还犹自不甘地大声叫骂着,场面一时混乱得不可收拾。
“胡闹什么,都退下。”一直站在原地没出声的白胡子突然开口了,他穿着一身灰色的宽袍,双手拢在袖子里,闭着的眼睛虽然看不见,却比旁人还要明白。
这老头一看就是个阅历丰富,特别有故事的人,我正襟危坐,想听听他到底会说出什么谶字真言,就听得他缓缓言道:“蓬莱朽琛那糟老头儿就是个小人,冥山宗主比他好不到哪里去,但他们实力不容小觑,对付小人我们就要用比他们更小人的方法,要徐徐图之。”
老头儿,你牛!
白胡子一说完,中间的人全部举手附和,大殿上一时间热闹非凡,就跟菜市场似的。
看着这群不安好心的家伙,我只觉得以后的日子大概不会好过了。
御寻欢的目光在众人身上逐一寻过,最后落在前方的云无渊身上:“对于尊主受害一事,真君以为如何?”
他笑得极是**,那一举一动真够叫人媚到骨子里了,可云无渊却连头都没有回,他站在那里白衣静然,安逸得像是不存在,可却又是那样的扎眼,只要有他在的地方,所有一切都黯然失色。
他抬起头与我对视,淡漠地说道:“尊主今日坐在这里,便已澄清外面的流言,内乱已平,外患皆随天意,容我先行离开。”
他说着,身影一晃,转眼就已化成光束消失在大殿里,他既然说话了,别人也不敢反驳,这场闹腾终于结束了。
经由这次会议,我算是看出来了,手底下这些人个个不是省油的灯,御寻欢与燕堂两派是死对头,白胡子派属奸猾一党,御寻欢爱极生恨的人就是云无渊,云无渊对御寻欢呢则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
云无渊仿佛没有结派,但好像仅他一人,便足抵千军万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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