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带着月影和清影回到观里的时候,龙非羽竟然还没有回来。
这个家伙,知不知道今天我差点儿被九尾狐当成晚餐了,他竟然还好意思在外面云游!
不过月影的命总算是保住了,再加上她们两个能顺利进入灵音观,就说明了一点,她们从来没有做过坏事,再一次证明,妖其实也有好的!
所以,我决定等龙非羽回来跟他好好理论一下,让他知道平时不要滥杀无辜,免得到时候我被波及。
好奇怪,龙非羽这个家伙到底去哪里了?
一天,两天,三天……
我的一腔**就这样消磨殆尽了。
等到龙非羽回来,已经是五天后了,月影的伤基本上没有大碍了,樱桃从集市上给我买了两只鸡。我拿着刀,追着鸡满厨房乱跳,空中飘扬着四散的鸡毛,“咯咯咯”的惊叫声此起彼伏。
突然“砰”的一声,清影推门闯了进来,一看到我,就禁不住抖了抖,小脸吓得惨白,嘴唇发紫。
好吧,对着一只鸡杀鸡,这的确是件残忍的事,我不好意思地说道:“你先出去吧,我弄好再叫你……”
“扑通”一声,清影跪在地上,“咚咚咚”给我磕了三个响头,我一愣,不至于吧,鸡本来就是让人吃的呀!
总不能因为我们观里有两只鸡妖,以后我们桌上就不能见鸡肉吧!
我默默地哀悼了一下,龙非羽以后非吃了我不可。
我正在思索着要怎么开口,左手一只鸡,右手一把刀,不知该砍还是不该砍,她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开口了:“道,道长回来了……”
什么?龙非羽回来了?
他竟然还好意思回来?
我的火气立即“噌噌”的往上冒。
我就这样一手抓鸡,一手拿刀,雄赳赳气昂昂地往外走,不料却被清影抱住了大腿:“呜……肉肉姐姐,你快点儿去救救我姐姐吧,道长一回来就看出我们是妖,说什么都要把我们杀了……我跑得快,但是姐姐受了伤,所以,所以……”
我的脑海中闪过龙非羽将一张符咒贴向受伤的月影的情景,禁不住一个哆嗦,飞也似的向门外奔去。
不料我刚出厨房,就和提着一只鸡、全身怒气的龙非羽撞了个满怀。我手中的刀“啪”的一声落到地上,手里的那只大公鸡扑扇着翅膀“嗷”的一声逃出去很远,而我也被他撞得后退了好几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抖落的鸡毛就这样洋洋洒洒地飘了下来,而后落到了我的鼻尖上,我忍不住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我揉着鼻子,抬头对上龙非羽充满杀气的双眼,禁不住抖了两下,追出来的清影哆嗦着紧紧挨在我的身后,小声说道:“肉肉姐姐,你快点儿救救我姐姐吧,她看起来很不好……”
她这么一说,我才注意到被龙非羽捏着脖子提过来的月影,尾巴被他这么拉了一路,已经秃了,脖子被他那样捏着,似乎喘不过气,两眼一翻,脑袋软软地挂在一边,眼角正挂着眼泪……
该不会是死了吧!
意识到这一点,我惊得差点儿跳起来,赶紧从龙非羽的手里去抢鸡,还不忘惊呼道:“龙非羽,你真是太过分了,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的救命恩鸡……”
“救命恩鸡?”龙非羽眉毛一挑,将晕死过去的月影往我的鼻子前一抖,害得我再次打了好几个喷嚏,“我怎么记得是上次你先放了它们的,这会儿它们成了你的救命恩人?”
“以前是以前,但是现在,它们真的救了我!哎呀,你有话好好说,能不能先放手啊,你再这样,月影姑娘就要死了……”真是的,这个家伙脑袋肯定是被门挤了,根本听不懂人话啊!
身后的清影看到月影的状况,跪在地上不住地叩头:“上仙大人,求您放过姐姐吧,我们虽然是妖,但是从来没有做过坏事,求求您了,上仙大人,呜……”
龙非羽不为所动,眉毛微挑,将晕死过去的月影从头看到脚,而后漫不经心地说道:“不多不少,三百年的道行,想必肉也是不错的,不知道煮着吃,还是烤着吃,蒜蓉酱和甜面酱哪个好吃呢?”
“龙非羽!”
我今天要是不教训你,我的“肉”字就倒过来写。
我心一横,牙一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到了龙非羽的身上,张嘴便朝他的手腕咬了下去,刹那间便听到龙非羽咬牙切齿的声音在我的头顶响起:“肉肉,你是想造反吗?”
“你快放开她……”我含糊不清地说道,见他不为所动,嘴下更不留情,不一会儿便感觉有股血腥味。
“砰!”龙非羽毫不客气地给了我一记手刀,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我是被一股浓浓的鸡汤味唤醒的,加了当归、红枣、枸杞,嗯,生姜的味道这么浓,还有我最喜欢的香菜……
我流着口水,咧着嘴寻着味道飘了过去,正要扑上去,突然龙非羽那令人胆战心惊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还以为你长睡不醒了。”
饭可以乱吃,但是话不可以乱说!
我在心里小小地抗议了一下,头也不回地继续望着红、黄、绿、白各种颜色搭配出的色香味俱全的炖鸡汤,口水早就泛滥成灾了,生怕一开口就流出来。
“本上仙的手艺如何?”龙非羽看起来心情很不错,一掀袍子便坐到了我的对面,漂亮的手利索地握住白瓷勺子,舀起飘着香菜的鸡汤倒入白瓷碗中,那画面一个字形容——美,两个字形容——美味,三个字形容——太美味!
我乐呵呵地伸手去接,不料他手一抖,勺子放入了碗里,又把碗放到了自己的面前,低垂着眉眼,嘴角含笑,一副享受的模样:“其实,也不是本上仙的手艺好,而是这只鸡好,年份在那里摆着,道行也不浅,果然煮起来美味……”
“轰!”
一个惊雷在我的头顶炸开,我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下一秒便朝着龙非羽扑了过去,掐着他的脖子,难以置信地怒吼道:“我跟你拼了,都告诉你,月影是我的救命恩鸡了,你竟然还把它杀了!你这个浑蛋,你怎么下得了手?那样一个如花的生命,你竟然就这么把它毁了,你这么残忍,你是怎么配得上斩妖除魔、为民除害的十佳道长称号的……”
我气得两眼直冒火光,语无伦次起来,不知道是我太用力,还是龙非羽被我摇得太猛,总之,我眼前出现了无数颗龙非羽的脑袋,就这样晃啊晃的。
“放手!”龙非羽气定神闲地说道。
我咬着牙,拼命喊道:“不放,就不放,我今天就要为民除害,杀了你这个妖道……呜……你真的好过分,好过分……”
我正哭得起劲,突然一抬头,看到一个五彩斑斓的鸡毛掸子,整个人瞬间定住,眼泪刹那间夺眶而出,抬起脚在龙非羽的腿上狠狠地踹了一下,而后不顾一切地扑过去抱住鸡毛掸子。
“龙非羽,你这么残忍,你父母知道吗?你煮了它就算了,你竟然还把它做成掸子,你以为这样物尽其用,真的很了不起吗?你怎么可以这样啊……”
真是好过分啊,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坐在地上使劲地踢着地:“月影姑娘,我对不起你,你明明救了我,我却让你丢了性命,呜……我以后再也不吃鸡了……”
龙非羽倒是十分淡定,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放了它们一次,它们又为了报答你救了你一次,虽然因你受了伤,但是你最后又割肉给她,让她起死回生,你不觉得这样已经两清了吗?”
“那是你觉得两清了,要是它们不救我,我不也死了吗?它们也不至于被你煮了后又做成鸡毛掸子啊!”我快要被他气死了,坐在那里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还有心思喝鸡汤!
就在这时,一个怯怯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上仙大人,肉肉姐姐醒了吗?燕窝煮好了……”
这个声音……
怎么听着这么熟悉啊?
我一边打着嗝,一边朝门口望去,只见门缓缓打开一条缝,然后露出半张似曾相识的脸……
“月影?”我觉得自己肯定是伤心过度出现了幻觉,用力揉了揉眼睛,再揉了揉眼睛,月影已经走到了桌前,把手中的碗放到了桌上,小心翼翼地对我笑了笑。
她说:“姐姐的伤还没好,在房里休息,我是清影。”
她是清影?
她姐姐在休息……
她的姐姐是月影……
这信息量有点儿大,我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茫然地看了看怀里的鸡毛掸子,又抬头看了看桌上的那锅鸡汤,又看了看清影,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这么说,月影没死?”我一个鲤鱼打挺弹了起来,扑过去就往门口冲,不料刚走了两步,脚下一滑,整个身体失去了控制,径直朝地面摔了过去。
完了,完了……
我尖叫着捂住脸,不料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却没有想象中的痛。我从手指缝里偷偷往外看,却发现地面依旧离我很远。正疑惑不解时,龙非羽那比冰块还要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你再不起来,我就把你丢下去了!”
什么?
我刚要扭头,就听龙非羽继续说道:“五,四,三……”
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突然手一松,于是我“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龙非羽云淡风轻地说道:“看吧,叫你站直了,你不站!”
我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可是发现头好晕啊,龙非羽的脑袋由一变二,变四,变八……都快成了千头观音。
难道是最近连着割了两次肉,又没好好补,所以贫血了?
我正想着,就感觉到有人把我从地上抱了起来,龙非羽恨铁不成钢地说道:“真没见过你这么笨的家伙,明明被人下了毒,却一点儿都不知道,要是我再晚回来几天,你是不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为什么我听不懂?
我被谁下了毒?又是什么时候的事?
我正要扭头去问龙非羽,不料一动脑袋又开始犯晕。我赶紧吸了几口气,一动不动,这才好点儿。
我眼角的余光看到清影站在床边低着头,一副“我有罪”的模样说道:“对不起,肉肉姐姐,是我害了你,那天因为心急救你,所以让你中了黑流沙。”
黑流沙?哦,我想起来,那天她变成一只大山鸡,对着山洞的小妖们猛扇,最后一个个都倒地不起了。
“那为什么我到现在才发作?”
这个问题真的值得深思啊!
“这我就不知道了……”清影一脸的无辜,眨巴着大眼,怯怯地开口,“也许是因为姐姐的本体太过特殊吧!”
“那解药呢?”
我总不能一直这样躺着,一动不动吧!
清影正要开口,突然就听龙非羽说:“没解药,这就是给你的教训,以后再这么没组织没纪律,不经过我的同意,你试试……”
我瞬间炸毛了:“你还有没有人性啊……”
结果我刚吼完,就体力不支晕倒在**了,龙非羽幸灾乐祸地直哼哼:“还有,黑流沙这种毒,你越是激动,它发作得越猛烈,如果你能心平气和,就这么静静地躺上十天半个月,毒也就消了,再加上你体质特殊,不会有后遗症的……”
十天半个月……我一口血卡在喉咙吐不出来,咽不下去,只能狠狠地送他白眼。
站在一旁当背景的清影看我们两人终于停了下来,赶紧把燕窝端了过来,细声细气地说:“上仙,燕窝快要凉了,不如现在我服侍姐姐喝下吧!”
“服侍”这个词让我晕头转向,龙非羽没有让开,反而从容地从她的手中把碗接了过来,头也不回地说道:“你回去照顾你姐姐吧,从今天开始,肉肉以前的工作就由你们来做了……”
“是!”清影唯唯诺诺地退了出去。
龙非羽淡定地看着手中的燕窝,用勺子搅啊搅,再慢悠悠地舀起来放在嘴边吹呀吹,我的心里早就开始咆哮了,这个浑蛋又开始演这种他吃我看的戏码,我恨恨地闭上眼睛,索性眼不见为净。
这味道香中带甜,清淡如竹,我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而这种味道也越来越浓,似乎已经到了我的唇边,忍住,忍住!
我默默地握拳,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淡定淡定,敌不动我不动,管他今夕是何夕……
“啊!张嘴!”我听到了龙非羽温柔如水的声音。
幻觉!我果断地继续深呼吸,把最近学习的那些心法再练习一遍……
“乖,我知道你还没有睡着……”
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的心跳瞬间如擂鼓,我难以置信地睁开眼,就看到龙非羽异常柔顺的眉眼,将一勺子燕窝放到我的唇边。
为什么这样的画面似曾相识?
那个模糊的白色人影……
不可能,我认识他才多久,也许是我病糊涂了。我随便找了个理由,便张口用力咬了下去,不料龙非羽低哼一声,皱着眉头,无奈地说道:“再喜欢吃燕窝,也不用急着咬我的手吧!”
我顿时大窘,一股脑地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不料动作太猛,被呛得咳嗽起来。
龙非羽倒也不生气,体贴地帮我顺了顺胸口,而后又继续一勺子一勺子地喂我。我大有受宠若惊之感,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醒过来,梦就破碎了。
为了不让这梦醒得太快,我吃完立刻闭上眼睛,开始背口诀。
我实在不知道黑流沙这种毒竟然这么厉害,我软趴趴的像一团肉似的,哦,我本来就是一团肉。在**躺了大半个月,每天都面对着同一张脸,当然了,除了送饭时间进来的清影或者月影,事实上,我根本分不清她们俩谁是谁,因为她们是双胞胎。我挺好奇,难道她们还是蛋的时候就是个双黄蛋吗?
我一边思索着有的没的,一边听着龙非羽好听的声音,说实话,如果这家伙不动不动就发火,不动不动就威胁要把我吃掉,我觉得他这样静静地做个美男子其实挺好的。
静静地,这个词突然就让我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龙非羽最近是不是太闲了?
昨天我似乎还听到橘子和草莓在说什么,最近到观里的人越来越少了,难道最近天下太平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