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渊顺着甘棠的目光向外看去:“天凉了。”
“秋天了,该凉了。”甘棠抚平琴弦,说:“忙完了吗?”
“怎么了?”
“我想出去走走。”
“好。”
——*——
程渊与甘棠出门时已至戌时,这会儿除了忙着的杂役、使女,还在外走动的大多是幽会的恋人,这样想着,甘棠便笑了出来。
“笑什么?”
“笑‘月上柳梢头’。”
程渊捏了捏甘棠的掌心:“今年元夜时,犹见去年人。”
“去年人?我记得去年元宵夜,我是和表哥在宜苏过的。好啊你程大鱼,你老实交代,去年元宵你和谁过的,现在还想去找她,你胆子肥了是不是!”甘棠装作生气道。
“可怜娶得河东狮,再难相见美娇娘。”程渊难得陪甘棠开起玩笑。
“你说谁是河东狮!”
“谁生气便是说谁。”
“我们成亲才多久,你就嫌我烦了是吧。我告诉你,嫌我烦也晚了,我既然进了你程家的门,你就赶不走了。”
“唉,这可怎么办呢。”程渊装作为难地叹了口气,“你说我是不是引狼入室?”
“不仅仅是引狼,还是头女色狼,”甘棠将手搭在程渊的两颊,狠狠地揉起来,“专吃程三公子皮相的那种。”
程渊将甘棠的两只手握在自己的手里:“只吃皮相?”
“不然呢?”
“真的只吃皮相?那我这个人呢?”
甘棠的脸唰得一下变红,幸亏天色渐暗才看不出异常。
甘棠尚未回话,旁边倒是有人咳嗽起来。
程渊敛了形色:“兄长。”
甘棠见程澹一脸笑意,脸变得更烫:“兄长。”
程澹说:“你们这是,散步?”
程渊说:“是。兄长可是刚刚忙完?”
“对,为兄正打算……”
“天色已晚,兄长既然忙完了便早些回房休息,免得嫂嫂担心。”程渊打断了程澹的话。
首次被弟弟打断话的程澹愣了愣,像是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程渊又接着说:“我们就先告辞了。”说完便要领甘棠行礼告退。
后知后觉的程澹应了句:“好。”
看着弟弟弟媳离去的背影,程澹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嫌弃了?
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哥!
哼,你以为只有你有媳妇吗?
这样想着,程澹又迈开脚步朝房中走去。
被程渊拉走的甘棠笑了起来:“哈哈哈,大鱼真有你的。你看刚刚兄长的样子,他都傻了,哈哈哈。”
程渊全无责备的意思:“不可妄议兄长。”
“你这人,真是,啧啧。”
程渊眸中虽带着笑意,脸上却不显:“刚刚的话还没说完。”
“什么?”
“只吃皮相?”
甘棠刚凉下去的脸颊又热起来:“你没完了是吧。”
程渊委屈巴巴地说:“你就只喜欢我的脸吗,我这个人就不喜欢了吗?”
甘棠这才反应过来是她自己想多了——不对,看他程三公子眼里调笑的意味,自己分明是被他戏耍了。
甘棠刷开程渊的手,迈着大步向前走去:“喜欢,喜欢得不得了。”
得到满意答案的程渊追了上去,又握住甘棠的手。
“程三公子,你的礼仪呢?”
“牵自家娘子,有何问题?”
甘棠见程渊一脸要和自己辩到底的模样,忙道:“没问题没问题,你牵着吧。”
我可不敢有问题。
“阿梨。”
“嗯。”
“阿梨。”
“怎么了?”
“阿梨。”
“干嘛呀一直叫我。”
“就是想叫你。阿梨,阿梨,阿梨。”
“我在,我在,我在。程三公子你多大了。”甘棠像对安歌那样,点了点程渊的鼻尖。
“阿梨。”
“你再不说什么事,我就不理你了。”
程渊也不恼:“我是想说,不单单是今年人、去年人,还有前年人、十年前的人,都是你,也只有你。”
“我知道。”甘棠学着程渊的样子,捉住程渊的手吻着,“你也要知道,明年人、后年人,还有十年后的人、十个十年后的人,还是我,我会一直在。”
甘棠伸出小指给程渊:“拉钩。”
程渊也笑着伸出小指:“拉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两人的小指相勾,然后大拇指碰在一起。
“谁变谁是小狗,汪汪叫的那种。”甘棠又加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