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复生早在薛望中处得知剑清谷已经闭关,想来他所图者乃是宗主之位,他悠然道:“请继续。”
冷凉初道:“其二,印阳生借着婚礼之机,煽动各派赞成结盟,约定下月初七开始,各大宗派各出三名门人,于朱雀谷比武争夺盟主之位。”
“啊?”南复生吃了一惊,老仆郭上寒告诉过他,印阳生背后有北都几名亲王支持,笼络武人,招兵买马,可他如此冒头搞什么武林盟会,怎不惹怒当今皇帝?
“哪些宗派要参加?”南复生问。
冷凉初道:“长歌门、朱雀谷、奇剑道、青玉帮、刀剑宗……大大小小江湖势力共三十六派。”
南复生道:“印阳生想做武林盟主?”
冷凉初道:“朱雀谷有印阳生和冷军白,胜面很大。”
南复生道:“我不能放任印阳生一家独大,文帝虽然无道,可是印阳生背后的亲王上了位,也是一样占着我南陵故土。”
冷凉初道:“对。只有天下大乱,你才有机会。”
南复生道:“只有一个月了,我现在已经进入了二品的境界。”
冷凉初道:“这一个月你要做的是超越。不断提升修为,才有能力与冷军白他们一战。”
南复生道:“你可知现在令我头疼的不是冷军白。”
“我知道,是长歌。”
南复生道:“练成‘云雪玉歌诀’的长歌,会超越一品仙师的段位!”
“你会向她挥刀吗?”
为了你的恨。
为了你的生。
为了你的国家。
像对云雪姬一样,挥出你的飞刀吗?
南复生竟有一丝犹豫。
复生,你变了。你可记得,长歌给你最后选择机会时,你握紧了魔刀。是什么改变了你?
还是你根本就不愿承袭云姨的恨。
从一开始就是反抗的姿态来面对注定与宿命。
爱在这边,恨在那边。
魔刀发出低沉的嗡响。
冷凉初看着南复生,秀眸中有闪烁的星光:“你舍不得?”
南复生一字一字道:“不。若她要夺走魔刀,我一定会向她挥刀。”
冷凉初笑了,有深意的笑。
吕重阳恢复得很快,他似乎修为更进了一步。
某日早上,罗梵齐来找吕重阳。
吕重阳告诉南复生,罗梵齐是为下月初七的武林盟会而来,如今奇剑道要争盟主之位,就不得不召回门人中最强的吕重阳。
南复生问吕重阳,你怎么看。
吕重阳道:“大局为重。”
南复生又问:“你不杀古云航报仇了吗?”
吕重阳道:“我就是为报仇回去。”
南复生道:“杀害返道的凶手有三人,古云航、追影、秦楼。现在追影与秦楼已被我干掉,就仅余古云航这元凶。”
吕重阳双目暴**光:“我要待他养好伤,堂堂正正的收拾他。”
“那你有信心能干掉他?”南复生此刻借着多次驱使魔刀,已经修炼到了宗师之境,修为一旦上升,对武学的认识就相应提高了格局。
南复生问:“你认为奇道与正剑谁更厉害?”
吕重阳答:“奇剑,出奇不意必胜。”
“你曾经不是败于乐灵么?”
吕重阳冷冷道:“若全力拼杀,我不会败。”
南复生笑道:“那你觉得乐灵的正剑厉害么?”
吕重阳道:“厉害。”
南复生问道:“你可知返道为何创立奇剑道?”
吕重阳道:“正剑太过古板,终有迹可寻。”
南复生点头道:“正剑术流传几百年,虽有千百种流派,但同是正剑,剑理相同。”
吕重阳点头,说道:“奇能克正。”
南复生笑道:“你若真这样认为,就不是剑痴吕重阳了。”
吕重阳目光灼灼,道:“愿听其详。”
南复生道:“正剑拘于常规,奇剑莫非就没有致命弱点?”
吕重阳道:“请讲。”
南复生把这一个字掷得很有力:“奇。”
吕重阳神色疑惑。
当局者迷。
南复生缓缓道:“就因它出奇不意。出奇是为了令对方不意,而克敌致胜。若对方已见识过奇剑之奇,便无出奇之效,何谈不意?”
南复生顿了一下,道:“当然,若要在见识一次之后便有法破奇,那亦须相当修为。比如我之能对战返道,恐怕次次皆须吃大亏。”
吕重阳呆呆地望着屋顶,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问道:那到底是奇剑强,还是正剑强?
南复生笑道:“这不是我问你的问题么?”
奇剑?正剑?奇剑?正剑?
藏空剑先后败于南复生与乐灵,南复生是以奇破奇,乐灵则以正破奇,到底奇与正孰强孰弱。
这一死结若不打开,吕重阳难有进步。
南复生问道:“你可知道返道以前乃正剑高手。”
吕重阳似没听到我说话一般。
南复生大声喝道:“让我代返道告诉你,什么是最强的剑!”
吕重阳如遭雷轰,双目凝视着南复生。
南复生亦看着他。
“真正的强大剑术,非是奇剑,亦非是正剑。”
吕重阳嘎声道:“那是什么?”
南复生长吸一口气,道:“而是不奇不正!”
吕重阳全身一震,口中念了两遍:“不奇不正,不奇不正。”
他忽的一抱拳,向南复生恭敬行了一礼,道:“多谢,告辞。”
这四个字的份量有点沉。
看着吕重阳远去的背影,冷凉初轻声道:“他可真的明白了?”
南复生道:“他已经已经明白了。”
冷凉初道:“可是你什么都没有说。”
南复生道:“这世间最深的武学,都是顿悟。”
冷凉初道:“这岂非和禅宗的和尚一样。”
南复生笑道:“佛法大意如何是?”
冷凉初道:“临济义玄当头棒!”
二人相视一笑,默契颇深。
这世间的武学,岂不就如禅宗的顿悟。
语出《五灯会元》,临济义玄禅师上堂讲法,僧人问,何为佛法大意?师亦竖起拂子,僧便喝,师亦喝。僧拟议,师便打。
武痴吕重阳,若不破除痴念,焉能再有精进。
当头棒喝,本来就无须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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