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妖鉴九失其主,神魔寻之不得,三狮窃匿之。黄狮鬃生黑虫,三狮心厌甚,弃其首座。三狮又火黥黑虫,将鉴纹其面,避神魔之察。黄狮自以为宝驾,擅授黑虫识,使其化妖,后黑虫将鉴而逃,此为黑甲也。黑甲夜隐幽丛,攀木县飞,而昼居地穴,以避神魔。
——节选自《寺司百代·云林卷神·魔列传》
紫瞳被那个小人儿抓住扛走了,虽然只是被他的一只手按住,可凭紫瞳自己的力量是无法挣脱开的。就这样,那个小人儿扛着她,他们一起被巨熊扔到了树上。
那个小人儿一手拿着木棒,一手扶着紫瞳,稳稳地站在树杈上。他朝下面看了看,狼群还在围攻巨熊,他乘此机会正好逃走。他可不想在这里多待,如今他想要的东西已经到手,没必要再冒风险。
他并不害怕狼群,他害怕的是这林子里其他的东西。
紫瞳被小人儿扛着渐渐走远,她已经听不到狼叫声了,看来他们距离刚才那个地方已经很远了。她也不知道这个小人儿为什么抓她,又要把她抓到哪里去。她心里只有害怕,一点儿逃跑的办法也想不出来。
小人儿手里已经没有了火把,他在黑暗之中不断跳跃,毫无差错。紫瞳不敢乱动,要是这家伙把她抛在这个地方,她一个人会更害怕。
紫瞳心里正那样想着,小人儿突然停止了跳跃,身子停在树上一动不动。这一会儿,林子里没了声音,只有树叶“哗啦”的声响。“嘿嘿,跟来了,速度倒挺快。”小人儿在黑暗中自语着。过了一会儿他又道:“好吧,那就走这边。”
话音刚落,紫瞳就觉着身子直往下落,中间被树枝阻挡了三次,两人稳稳地落到地上。小人儿双脚刚着地便疾速朝前奔跑起来,紫瞳那颗悬着的心还没完全放下便又被提了起来。
小人儿一手扛着大棒,一扶着肩上的紫瞳,在地面上奔跑如飞。紫瞳感觉自己的头发都飘了起来。
被这样带着快速移动,紫瞳感觉自己都要吐了。
紫瞳感觉到林子上方有无数树叶飘落下来。这些叶子都不是正常脱落,是有东西在上方移动,那个东西似乎早已摸准了他们的移动方向,总是抢在他们前面行动,不然的话叶子也不可能总是从他们头顶飘落。在这样神秘的树林里,会有什么东西在林子里堵截他们呢?
紫瞳现在可没心思想这些,她已经头昏脑涨了,只想快点儿让小人儿停下来,可她却开不了口,因为她觉得自己只要一开口便会吐出来。
正昏昏沉沉的,紫瞳就感觉身子猛地一顿,小人儿的身子一下子停住了。黑暗中传来了一个声音。
“嘿嘿,堵住了吧,看你还往哪里跑!”
这声音不是那个小人儿的,但这声音让紫瞳感到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听到过。“你还跟着我干什么,那家伙只不过是一具死尸,我早就将他扔掉了。咱们都上了那家伙的当。”紫瞳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
“嘿嘿,熊泰,你又在耍什么把戏,这一次我可不会再上你的当了,你休想逃走。”那人威胁小人儿。
紫瞳听到这个声音,越发感觉这声音十分熟悉,这个声音不断地在她脑海中盘旋,但想来想去,就是想不起是谁的声音。
小人儿把大棒拄在地上,气道:“你也别怪我,要不是你们从中捣乱,又怎么会让那家伙跑掉。现在都怪在我身上。黑甲,我这可没有你要的东西。”
那个叫黑甲的家伙显然是不相信熊泰的话,笑道:“是吗?那你肩上扛的是什么,你可是不吃人肉的。”
“要你管!”熊泰把紫瞳抓紧了,怒道,“你应该去跟着狼群,跟着我干什么?”
“我也很奇怪。”黑甲道,“原本我是跟着狼群的,可就在刚才,狼群散了,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好巧不巧的,你似乎是从狼群那边跑过来的。如果是这样子的话,你肩上扛的就是我要的东西。”
熊泰把大棒在地上砸了一下,怒道:“黑甲,你不要欺人太甚。你今天不让我,你也不会有好结果的。”
“你走可以,把你肩上的人留下。”黑甲料定熊泰扛着的是个宝贝,这次一定要抢到手。
听他这样说,熊泰已经大怒,咬牙切齿般地吼道:“你休想。”
“那就试试看吧!”黑甲冷笑了一下,显然是志在必得。
紫瞳听着他们两个你一言我一句说着话,心“扑通、扑通”跳;听他们话里的意思,他们两个是在争抢自己,说自己是什么宝贝,难不成要把自己抢回去吃了?刚才听黑甲说,熊泰是不吃人肉的,看来跟熊泰回去还是比较安全的,至少不会被吃掉。她在这里胡思乱想,心里暗暗打定了主意,便希望熊泰把黑甲打败,可千万别把她扔在这儿。
她在那儿乱七八糟地想着,这边已经剑拔弩张,熊泰把大棒举了起来,时刻防备着黑甲的袭击。这时候就听见林子上方传来了一阵乱糟糟的声响,这声响十分细小,像无数蚂蚁在爬动。紫瞳听到这声音立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现在黑甲和熊泰都不说话了,林子上边那沙沙声听起来就特别明显,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林子上方作怪。总之紫瞳一刻也不想待在这里了,她想快点儿见到光。
上面的声音越来越大,紫瞳感觉到,有些叶子落到了她的身上,她感觉那些叶子的坠落感特别明显,因为这些叶子比较沉。
紫瞳正暗自奇怪叶子落在身上怎么会是这种感觉,没想到一片叶子不偏不斜正好落到她的头上;紫瞳伸手想摸下来看看,这时候那片叶子却动了起来。叶子拨开了她的发丝想要挠她的头皮,它伸出的脚上长满了细细的绒毛,贴着紫瞳的头皮慢慢滑过。这,这根本就不是叶子,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紫瞳可吓坏了,连忙伸手去拨,没想到那东西粘在她的手上不下来了。
紫瞳用力甩动手臂,可是那个东西不但没被甩掉,它还用自己的脚钩着紫瞳的手臂往上爬。紫瞳反应倒挺快,飞快地用另一只手将那东西拿了下来。这一次紫瞳毫不停留,不给那家伙伸脚的机会,甩手将它扔了出去。
这边熊泰早就大叫起来:“黑甲,你竟然敢放虫子出来咬我,我不会放过你的。”说完他便扛着紫瞳朝前冲了过去。
只是他还没冲到近前,就听见林子里“咔啦”一声响,一声熊吼突然传来,震得树上的叶子哗啦啦地往下掉。这自然是熊泰的那只巨熊赶来了。
巨熊挥着两只熊掌朝黑甲冲过去,它一路蹚过去,将地上黑甲招来的虫子都踩碎了。但更多的虫子正从树下往下爬,熊泰可不能在这里久待。他看到巨熊把黑甲给缠住了,便扛着紫瞳往林子里跑。他这一跑,地上的虫子便如潮水一般朝他涌了过去。不过熊泰跑得飞快,他那两只脚掌也早已练得硬邦邦的,踩在地上将满地的虫子踩得“咔吧”响。那些虫子咬他,用带刺儿的脚挠他,他全然不在乎。
黑甲想追熊泰,没想到那只巨熊却一下扑了过来。黑甲没想到被巨熊挡了这一下,再抬头已经看不见熊泰了。他大怒之下,一脚踹在熊背上,朝熊泰逃走的方向追了过去。熊泰比他料想的还要狡猾,他根本就没有走远,当他从黑甲的视线中消失,便爬到大树上,借着浓密的枝叶,他又回到刚才交战的地方。黑甲以为熊泰逃走了,他可没想到熊泰会原路返回去,他也没有料到熊泰速度会那么快,从他视线中消失到他追过来,这短短的工夫,熊泰就已经爬到树上,并做得悄无声息。
巨熊见主人已经逃走,站起来朝林子里跑了。
熊泰扛着紫瞳待在树上没敢乱动,他不知道黑甲是否还会回来,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老实在这儿待着,免得弄出声响又要被黑甲给盯上。他站在树上一动不动,警觉地观察四周,不敢有丝毫懈怠。紫瞳不能和他相比,她已经撑不住了,这一天来她都没有吃东西,而且从早到晚一直担惊受怕,到了晚上又被熊泰晃得晕头转向,她困得实在受不了了,竟然在熊泰肩上睡着了。
熊泰这会儿没听到紫瞳的动静,还以为她死了,他晃了晃身子,肩上的紫瞳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他心叫不好,自己不会又抢了一具尸体来吧?他侧耳细听,察觉紫瞳呼吸均匀,又感觉她体温如常,想来是睡着了。其实熊泰还是有些害怕紫瞳的,他心里明白,自己抢来的这个宝贝其实手段厉害,别看她现在弱不禁风的,万一她要是暴起发力,自己恐怕真不是对手。熊泰在树上站了一夜,眼看天空就要放亮,他才从树上跳下来,落地后开始疾奔,紫瞳竟然沉睡未醒。
熊泰在林子里快速飞奔,他昨天窜进这片山林,曾经过一片山坳,那里面生长着许多参天大树,躲在那里面不容易找到。想到这个好去处,熊泰便加速朝那边跑过去。
待他进入那片山坳,天已大亮,他在山坳里转了半天,发现几棵大树之间有一个大坑,洞口不过七八尺宽,往下却有两丈来深。熊泰心想这倒是个好地方。他打定了主意,便一下把紫瞳扔了下去。
紫瞳被摔了一下,身体上的痛感将她弄醒了。这个坑虽然很深,但在坑底有许多树叶枯草,紫瞳并未受伤,她挣扎着站起来,抬头往上看了看,见熊泰正拿着大棒站在那里看着她。她心中有些生气,怒道:“熊泰,你把我扔在这儿做什么,快放我走。”
熊泰听她开口说话,好奇地道:“咦,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紫瞳道:“昨天那个叫黑甲的家伙不就是这样叫你的吗,难道不对?”
熊泰一想也是,转而怒道:“不要说这些,现在你落到我的手里,就老老实实地交代,不然的话。”说到这儿他左右看了看,举棒将旁边的一块石头打得粉碎,“这就是你的下场。”
紫瞳被他这举动吓了一跳:“你让我交代什么,我都不知道你把我抓来干吗?”紫瞳有些委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