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小二微微欠身,“这位爷,对不住。有位先生希望爷能移步客栈的后院,称有事单独相谈。我们客栈绝不会让人打扰。”
江顺当下心底大生疑惑,皱了皱眉,难不成熊家查出来了?
不过如果是熊家的话,不去便失了江家的面子。所以,眼下不管多凶险,都是必定要只身赴会的了。
江顺点点头,“嗯,我知道了。”
遣退那小二之后,江顺抓起桌面上的长剑,便向后院走去。
今夜无月,凉风习习,黑云层压,怕是大雨将至。
江顺缓缓走到后院,只见一位身穿青衣的佩剑男子在院中央负手而立,正微笑玩味地看着他。
那男子看上去二十来岁,高高瘦瘦,模样也还算是俊秀。
“我道是谁来洛阳闹事,原是江三爷……”
“敢问阁下名讳?”江顺沉声道。
看来今日之事,决计无法善了!
青衣男子笑笑,“在下只是江湖上的无名小卒,微不足道,不劳烦江三爷挂齿。不过,你招惹了咱们熊家,可就没好果子吃!”
“熊家挑事在先,还有理了!”江顺当下大怒,猛地抽出腰间长剑,指向那男子。
青衣男子点点头,“很好,江三爷真不愧是江三爷,有先见之明。我今夜约阁下出来,就是为了……”
“取阁下的性命。”
江顺怒极反笑,“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青衣男子并未答话,也是慢悠悠地拔出剑,朝江顺又是咧嘴一笑,却仍是站着不动。
江顺皱皱眉,眨了一下眼。
庭院里的烛灯微闪。一睁开眼,只见那青衣男子身形倏地一下便跃至江顺的身前,挺剑向江顺的喉间刺去。
江顺眼见那口黄金大剑猛刺而至,一声闷哼,当下精钢长剑也是斜挑而去,径直向那青衣男子的腹部刺去,而上身是微微一侧,已然避开了那凌厉的剑锋。青衣男子当下大惊,向后小跳一步,自恃剑身极沉,向江顺手中的长剑重重抡去。
倘若长剑被砸,必然脱手!
江顺心念一动,身子向右边一晃,长剑又避开了那大剑的重击,向青衣男子的左肩狠狠地削去,青衣男子想伸剑去格挡,却因剑身太沉,显得不及,电光石火间,当下左手从腰间拉出剑鞘,向上一抬。
只听得“哐”的一声,青衣男子即刻是提剑向江顺腰间划去,逼得江顺回剑。
守中带攻,攻防兼备,洛阳熊家的“雨横风狂”!
“雨横风狂三月暮,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大名鼎鼎的欧阳文忠公曾吟出《蝶恋花》一词,这醉翁与当年的熊家家主有一番交情,熊家家主甚爱此词,便于一个风雨夜创下此剑,剑与剑鞘同时使出,犹如风雨交加,出其不意,刚猛无匹,剑锋凌厉。
江顺腰稍稍后屈,躲过这一剑,然而衣服却被划开一道口子。
两人又斗了二三十招,那青衣男子却是放声大笑,“什么江家三爷,原来尽是些花拳绣腿!”
“一副花架子!”
江顺恨得咬牙切齿,向前大踏一步抢攻过去,手腕一转,“噌噌噌”地便刺出近十剑。
隐月逐霜!
江顺此着,虽无其兄江载出手之快之强,却已足够震慑对手。
青衣男子这下也是不禁赞叹道:“好快!好快的剑招!”
江顺却兀自不顾,继续刺去。
青衣男子方下早已阵脚大乱,“啊”的一声,手臂上,大腿上,腰间已是出现道道划痕,血花飞溅,身上的衣衫早已破碎不堪。
还有一剑,已向青衣男子的心窝送出。
青衣男子深知这剑已是无法再招架,不得不闭目等死。
只差一寸。
但这一寸却始终无法送出。
江顺只觉自己的身体被一股强悍的力道从左边撞来,防不胜防下一个踉跄,摔倒在地,长剑被甩出老远,右臂和腰间都传来一阵钻骨的剧痛。
定睛一看,只见那青衣男子身旁已站着一名黝黑的虬髯大汉,身形巨硕。
“嘿嘿……”那虬髯大汉倒是率先开口,“江三爷……倒是有些本事。”
江顺惨然一笑,“看来今日,我江某要把命搭在洛阳了。”
“的确是呢。”那青衣男子脸色苍白,但也笑得极为得意,“今夜能亲手与隐月逐霜过招,荣幸之至。”
“家兄更是将隐月逐霜练至出神入化,你们熊家老儿熊远志,怕不是我兄长的对手。”江顺正经地摇摇头。
虬髯大汉摩挲着粗糙的大手,便从后背缓缓抽出一把大石锤。
悄无声息。
剑尖在地板上摩擦。
不久后小二的一声惊叫。
熊飞正带着一帮侍卫来到了金天客栈。
“哎哟熊二爷……熊家真是好魄力啊!”一进门,便有不少百姓看着熊飞正,眼神里充满敬畏。
熊飞正心里大疑,忽见掌柜畏畏缩缩地走上前,显然被吓得不轻。只见掌柜的向他行了个礼,“二……二爷,请到后院一看。”
熊飞正随着掌柜和小二来到客栈的后院,后面还跟着一群看客。
只见后院里血迹斑斑,还躺着一个中年男子,头破血流,惨烈之极。旁边还围着一班大哭的随从——那是江顺带来的随从。
那些随从一见到熊飞正,皆是义愤填膺,顿时便想冲上前去,然而都被熊家的侍卫给生生拦住了。
“熊家老儿,你不得好死!”
熊飞正走前几步仔细看了看,借着侍卫们提着的灯,又见地板上隐隐约约刻了几个字,当下脸色大变。
“应天江家为害洛阳,熊家替天行道!”
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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