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孤面色忽显黯淡,道:“如今燃况已修得兀兽奎躯,我却魔能尽失。端弗你之魔能即将恢复,或许能与燃况一较高下,但那风险终究过高。你肩负振兴佐户族之使命,我不愿你有性命之忧。原本八十一神兽能救我族于危难,但我入天刍,取刍一子之血,神兽少了一只,刍之魔能便大不如前,神兽需有八十一只,缺一不可,刍方才能大显神通。你等也看得刍兽挣脱伽如光带而去,那是它们回到匠屋护天刍剑不失。但那时煞藏得刍兽子之血,寻得匠屋所在也仅是瞬息之间。如今,我亦命不久矣,端弗、泠挽,你二人且记得,此次佐户族灭族之灾无可避免,乃是因我一人而起,对此我满心负罪之感,却无力改变。但你二人需留得性命,刍兽若能成功护得天刍剑,则携天刍剑护你二人出逃,待到时机成熟,再回身振兴我佐户族。若是天刍剑落入燃况之手,惨遭毁灭,那么佐户族从此则不复,而楼巫族亦将被**平,整个休但卡洱都将永远被尘封在沙尘之下。但若天刍剑失,刍未得、燃况亦未得,那你当悉心去寻,刍会佑你。你二人需谨记,天刍剑乃是我族命脉,休但卡洱命脉!切记!切记!”
斯孤说完,悲鸣声由远及近,几乎响彻了整个休但卡洱,随即斯孤躯身自上而下,散成飞尘,转瞬化为虚无。刍王入天刍,若能一路顺畅,则永生不灭,若是中途有变,脱离天刍,则将化为飞尘,从此不复。端弗深知这一点,但看着斯孤在自己面前一点一点化为乌有,内心始终感觉难受。泠挽安抚道:“今日之事实难避免,你且听得刍王之令,勿要冲动,且同刍兽一道,先逃离燃况掌控,待到他日,回来取他性命。”
端弗跪地大哭,高声喊道:“但这教我如何能够忍心?万年佐户族,如今却成废墟,为那邪人燃况所有,从此成为楼巫族领地!我心下如何能安 !我听得刍王说得,他若亡故,我为刍王,勤加修炼,不需五世亦能修得天刍乾门阵之功,足够与那燃况一较高下!我偏要出去与他一战!”
泠挽拦住他,道:“你之道行与燃况相比终究有所差距,且你方为刍王,天刍乾门阵始终未能自由掌控。你听我一言,亦听刍王临终之言,且留得性命,他日回来复仇兴族!你若今日执意要出去同那燃况一战,若是未能将他制衡,而你惨为之灭,那你教佐户族今后如何?日后有谁再能振兴佐户族?你莫不是要做佐户族罪人?”
“为何?为何?为何!”
端弗左右乱窜,在伽如光带之下刮起狂风,光带却即刻抬升,幸得泠挽将他拖住,才免于暴露于燃况眼下。
但时煞已寻得匠屋所在。即便匠屋幻形无数,但刍兽子之血仅在一座匠屋前发出亮光,时煞由此惊呼:“匠屋寻得!匠屋寻得!”
燃况闻声而至,却见匠屋周身无门无缝,根本不知从何处而进。待到燃况一行拥上前来之时,匠屋便又忽而遁形,逃脱而去。但悚凌兽速度极快,迅速将匠屋包绕,使得匠屋再无力行走。这会儿便听得匠屋之内八十神兽齐声怒号的声音。但这怒号之声却使得燃况欣喜非常,下令悚凌兽将匠屋钻开。
数以亿计悚凌兽闻令而动,专于匠屋各角,疯狂探钻,神兽怒号之声由高及低,渐至无声。及至悚凌兽将匠屋毁灭,即将见到天刍剑那一刻,却见到七十九神兽齐身而出,化为利刃,刺死数以亿计包绕在匠屋周身的悚凌兽。而穿过悚凌兽的神兽又即刻合为一柄利剑,刺向燃况。燃况眼疾手快,将所有悚凌兽集聚身前,方免于一死。但悚凌兽却无一幸存。而七十九神兽,也尽数逝去。至于刍,则趁乱护天刍剑出逃,隐入伽如光带中,驮起端弗和泠挽,出逃启朗堡。
燃况不见天刍剑,勃然大怒,大喝道:“你等皆给我去寻天刍剑下落,若是寻不得,提头来见便是!”
时煞颤巍领命,待要出寻之时,却看到启朗御愈升愈高,将启朗堡彻底封住。启朗堡内四处刺目亮光,温度持续上升,堡顶时有火下,烧死楼巫族人无数。大地崩塌,熔浆喷涌,木成箭射,石成炮打,雷击长空,电光不断。四下响声不断,漫天火下,火化成利刺,利刺又从兀兽奎躯之身穿过。燃况乃全速冲破启朗堡边角,逃得一劫。他于远处静观启朗堡逐渐消亡,概叹道:“我本欲占堡为王,奈何族灭堡塌,一切化为乌有。但从此之后,休但卡洱内外,再无佐户一族,从今而后,唯我楼巫族独尊!哈哈哈!”
燃况的放肆笑声迅速传遍休但卡洱,余下三部族听得笑声鬼魅异常,不似佐户族传出。不久覆恶族便有族人来报,说是那启朗堡烟尘漫卷,火光冲天,疑是遭了灭族之灾。
羌令低声道:“这佐户族万年长存,缘何竟被灭了族?放眼休但卡洱之内,又有谁人能奈何得了佐户族?便是那楼巫族,便是有二心,数千年不照样臣服?”
自然,羌令并不会知晓谁人灭了佐户族。而古善族、懦潭族更不会知。羌令方占领古善族,对佐户族被灭一事并不上心,却不知本族也将大祸临头。想佐户族在时,楼巫族本就有涂炭魔域之想法,但慑于斯孤魔能无穷,始终有所忌惮,不敢肆意妄为。但如今之后,休但卡洱内再无人可以制衡得了他,他因此放声大笑,再无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