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因此痛下决心,决计依秘笈所述,取下首级,唤来悚凌兽。但屋中无一利器,他若要断首却又苦于没有工具。正在他一筹莫展之际,他忽又看得窗沿上摆着一把利刃,他丝毫不加犹豫,取过利刃就往脖子上划去。但方划破脖子,黑血方落下几滴,他就疼痛难忍。原本他就已遍体鳞伤,血流不止,如今更是不堪。但他又不愿就此放弃,复又轻划。那每一次划动,都是一种钻心之痛。他乃咬紧牙关,汗液从额上渗出,又与黑血混于一处,滴淌到地面之时便冒出一股浓浓的黑烟。
“这样要到猴年马月!”他弃了利刃,又道:“长痛不如短痛!”
他于是又捡起利刃,一声大喝,从脖上砍下,他的头颅瞬间飞**出去,撞击在墙壁之上,倾倒了整整一堵墙。但他的躯身也瞬间倒下。所谓的悚凌兽并未到来,他所等来的只有燃况,而他在抽搐几下之后便就死去。
燃况望着他的尸首冷冷说道:“你若信守诺言,不再觊觎我兀兽奎躯,我倒当真可以饶你一命。我几次三番饶你,未想你执迷不悟。如今只怪你自己贪欲过重,倒是自行了断了。你扪心自问,一族上下,除你之外,我可曾对他人如此纵容?奈何你不知好歹,屡屡犯我权威,我终不用亲自动手,如今这般倒也好。”
时煞的头颅在地上滚了几圈之后便慢慢停了下来,一群悚凌兽便疯狂围了上去,燃况大喝一声:“滚开!”悚凌兽便慌忙离去。
燃况又下令将时煞的躯身安葬,而后又将他的头颅置于掌心,端详片刻之后,便送入口中,说道:“他在天刍谷中待了这般久,头顶生光与生平所见终有不同,如今天刍剑也在我手,食他头颅,将其魔能化为我用,想来定能助我驾驭这天刍剑。
天刍剑已被燃况架在了大殿之上。但如今天刍剑混沌无关,又仅是一把匕首大小,根本未见神奇之处。燃况端详许久,不可见端倪。遂又赶赴佐户族,试图寻找些许蛛丝马迹。
但佐户族早已成为一片废墟,而如今便是废墟都已**然无存。先前的启朗堡所在,如今成为一片沙漠,目之所及,再无宫廷楼宇。而古善、覆恶、懦潭三族虽是屋瓦渐复,却在启已天凌幕荫蔽之下,燃况亦不得见。因故,如今燃况在休但卡洱之内,仅能见得本族楼宇, 而除此之外,唯剩一片贫瘠土地。燃况忽有感叹:“我攻佐户,原本想成为魔域霸主,却未想如今生灵涂炭,他族尽灭,那我这称霸又示与谁人看?”
魔域之内气候愈来愈多变难料,沙暴与冰雪同时来袭,从无间断,将楼巫族一次次覆盖。即便悚凌兽组成的巨大幕墙能暂时将之阻挡,当悚凌兽因此损失惨重,燃况忽然开始反思:我灭掉佐户族究竟是对是错?
佐户一亡,整个魔域便失了安稳。燃况每日除却修炼兀兽奎躯之外,便是盯着那柄天刍剑仔细端详。每看到天刍剑剑色黯淡,与传闻相去甚远之时,他便开始反思:我若不去攻打佐户一族,或许现在魔域依旧能够照常运转。如今灭那四族又能如何?这魔域已不再是当初魔域,这魔域已死!
但他意识到自己有这些想法之时,又会忽然呵斥道:“我怎会有如此想法!想我楼巫一族为佐户族欺压数千年,屡受屈辱,如今灭他一族乃是天道公义,乃是他佐户族咎由自取!”
于是燃况方才有的几丝顿悟又转瞬消逝。他将天刍剑带入齐叵屋,进入尸阵之时,却忽见头顶那只悚凌兽发出怪异叫声,而那柄天刍剑则散发微弱光芒,隐隐抖动。燃况大喜,取过天刍剑置于悚凌兽头顶,却不料天刍剑一下刺穿了悚凌兽的头颅。但悚凌兽并未因此死亡,却因此越发壮大,而那柄天刍剑竟也恢复到了八丈八尺一寸长。尸阵力不能负,倾倒在地,但尸阵却因天刍剑而光芒万丈。齐叵屋外,数以亿计悚凌兽集聚,将齐叵屋围得水泄不通。燃况察觉到体内一阵气流乱窜,他的躯体渐渐膨胀,顶破了齐叵屋,还在不断向上延伸!
他已经完全无法阻止这种变幻。但他躯体冲破天际之时,他便能轻而易举地将四面八方涌来的沙暴与冰雪阻挡住,又推到远处,使得楼巫族归于一片平静。
天刍剑从悚凌兽头颅中拔出,而那只悚凌兽则立于所有悚凌兽正中,一呼百应。原本悚凌兽统归燃况指挥,却不想此时悚凌兽中竟有一只至尊兽诞生,并能调令所有悚凌兽。燃况大惊失色,恐此有变,想要阻止,奈何却无力回天。他离楼巫族愈来愈远,似乎是已经彻底离开休但卡洱。他的眼前一片漆黑,前后左右上下皆无法靠近,他怪叫一声却忽然躯体炸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