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罗魔刀
康先生所作画里,有一幅最为奇特,那是一幅海市蜃楼的景象。在一个满是黄沙的画面中,天空出现了一座祭坛。只是除了祭坛之外,便什么也没有了,也许康先生知道这座石台祭坛恰与祆教有关,因此把它当成神迹,这才保存下来吧。
引起凌秀成兴趣的恰是这幅画作的时间。这幅画作没有注明时间,但对于天生对天文历法有强烈兴趣的他来说,还是看出了端倪。画面中日光强盛,太白经天,这等大事不仅史官会记录,就连地方志也会记录。所谓太白经天,便是日上中天时,金星亮度异常,以至昼见,这种情况可是天文异象,通常被当作兵连祸结、改政易主的警示!
画中沙漠及河西菊显示,这片沙漠极有可能是腾格里沙漠。而三个月前,凌秀成自敦煌归来时就路过那片区域。果不其然,在兰州地方史志便记载着这么一条:安庆元年六月甲辰,太白经天。
而对于一个虔诚的教徒来说,海市蜃楼与天文异象同时出现,这就是神迹。凌秀成犹能感觉到二十年前,康先生从西域带着厚重的画影木具,见到这副景象时必然激动地跪拜上苍。
夜阑人静,缥缈峰外,一轮明月照亮了半山,也照亮了山间两条长影。片刻间,影子停定,一名瘦小的黄衣蒙面人将一小袋纸包交到了另一名黑衣人的手上。后者点了点头,目光一亮:“我明白了。想要彻底毁灭无剑阁,唯有挑起他们内斗。”
黄衣人忽然警惕地望向前方,扬起一指至面前,示意黑衣人噤声,果然在远处幕色中,一条惊鸿艳影快速靠近,紧接着一阵清脆婉转的声音也跟着幽幽传了过来:“两位既然敢上妙绝山庄,胆子必然不小,何必畏畏缩缩,鬼鬼祟祟?”却是云中君忽然出现,身后还跟着凌秀成与武天枢。
“阎罗鬼使在此,尔命休矣!”说话的是那位高个子的,他虽高声喊话,但明显是捏着噪子,隐去了本来声音,显然是怕人认出来。
瘦小的黄衣人站上前来,将黑衣人挡在身后,后者拱手一拜,跃下山去。
云中君逼近数步,便追上前去,却被黄衣人拦住。只听见对方宝剑出鞘,“唰唰唰”几声,他已刺出十数剑。云中君前日本已负伤,此时竟无反击之力,赤玉箫被挑落飞出,身形翩若惊鸿,急忙向后撤去。
武天枢情急之下,拔出了宝刀,跟着冲上前去,挡开了鬼使的追击。
鬼使被震开数步,两道深邃的目光透出骇然的异样。转眼间,武天枢的神情变的怪异,仰首之时,面容冷艳,一双眉剑透出寒冷的杀气,眉山下的剪水双瞳竟变成了血红色,唇角扬起一丝邪魅的笑容。
她仿佛变了一个人,即使面对鬼使这般强大的对手也丝毫不输气势。
“这就是魔刀?”凌秀成忽然想起了无剑阁老管家武忠所说哥舒刀的来历!
当此之时,武天枢宝刀追击,一刀划破了黄衣鬼使的左袖。但是黄衣人的速度委实太快,倏然展开身形,一晃之间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好轻功!”这般鬼魅的身法,在当世中应是绝无仅有的。这位鬼使无疑就是阎罗与四大杀手之间互相传达信息的使者,虽然鬼使从不参与暗杀任务,但是他的实力也绝对不容忽视。
凌秀成赞叹之音未绝,武天枢的刀已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天枢,你怎么了?”凌秀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的不敢动弹。他猛然想起曾经的康先生与长安祆教分坛的五十余员教众至今死的不明不白。他的心狂跳不止,惊恐地向云中君投出求救的目光。后者也因场面的紧张而不便轻举妄动。
武天枢冰冷的红唇微启,发出更为生冷的声音:“我不是武天枢。我是阿修罗,神教的圣女。”
“什么阿修罗,什么圣女……”凌秀成犹疑不定,心里暗道:“祆教的圣女不是唯一吗?这个唯一不是苏蕙么?”
不待凌秀成多话,用力地将哥舒刀向下一沉:“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凌秀成只觉得颈间发凉,生死关头,竟想不到一丝脱困的办法,心下暗想:“既然你非要我说什么,我只好借此拖延一些时间了。”主要打定,清了清嗓子,道:“姑娘尽管相问,秀成自当知无不言。”
阿修罗道:“二十年前苏达克阴谋作乱,杀死了前教主。从此本教上古圣书《阿维斯陀》的下落再也无人得知。史教主在此之前,曾将圣书的秘密分别交与六位护法,当六大护法与神教传人聚在一起时,便有可能找到圣书的下落。你一定掌握了许多线索。”
凌秀成忽然忆起当今圣上不惜代价要找到祆教总坛,其真实目的也与这份古圣书有关。当下道:“可我并不知晓圣书的下落。”
阿修罗冷然道:“六位护法圣使却知道。他们一直有着双重身份,可以隐于江湖,你只需把你查到的告诉我。”
凌秀成哂笑道:“你这算是求人的态度么?”
阿修罗冷冷道:“我的刀没有耐性。”
凌秀成忙收住笑容,干咳两声,转移话题:“那个,你为什么要杀死康先生?”
阿修罗道:“康先生便是其中六位圣使之一。他将秘密告诉我之后,求我杀了他,于是我便杀了他。”
“你……”凌秀成愠容满面。
阿修罗冷笑一声:“那是因为他懂得如何保护一个秘密。当时他已感到威胁靠近,或者说毒杀迎亲队伍的凶手让他自知再也隐瞒不住秘密了。”
凌秀成冷冷追问道:“那个凶手是谁?”
阿修罗冷然道:“我不知道。”
凌秀成不无遗憾地叹了一口气:“可惜,我所知道的不比你多。”
阿修罗冷语冰人,慢慢地**宝刀道:“那么很遗憾,你也知道该如何永久地守护一个秘密。”
“等一等――我有线索。”云中君忽然挡在了阿修罗的眼前,满满自信地说道。实际上方才她一直在考虑这件事情,虽然并不十分确定,但已到了不得不发声阻止的时候了。
阿修罗果然住手,血红色的双瞳对视着她坚毅平静的目光,射出两道冰冷的利箭。云中君却毫不避让,沉心静气地站在了二人之间,似笑非笑的春风一顾像是有无穷的魅力,将阿修罗的杀心一点一点地消磨。
阿修罗终于开口相问:“什么线索?”
云中君淡然地迈动脚步,走在前头:“到了你便知晓。”
阿修罗冷哼地望向她前去的背影,犹豫不决。
凌秀成却忍不住道:“姑娘可否先将手上的刀挪开?”阿修罗冷哼一声,依言做了。凌秀成如逢大赦,走到方才鬼使与黑衣人所站地方,仔细地观察了片刻。
凌秀成与云中君在前方走着,阿修罗的屠刀依旧悬在身后,就连凌秀成自己也不确定云中君是否在耍花招,只是借故拖延时间。阿修罗当然也在怀疑。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就在缥缈峰山腰处,一座古老破败的石祭坛出现在眼前。
那石祭坛就在小山坡上,有三丈见方,坛上有一块一人余高,五人合抱的大石头。看山势,石祭坛背山面水,这是一个绝佳的风水之地。这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一个墓地,只是立石为碑,碑上无字罢了。
那祭坛下的一块立石上写着许多符号文,阿修罗借着月光一看,便念了出来:“诚敬是唯一正道,别无他途。这里果然是祆教一座小分坛。”
凌秀成也吃了一惊:“你竟然懂得婆罗钵文。”这种失传的文字,只有广乐熟悉,广乐的小徒弟也不过只能通读一二,没想到世上还有第三人能看懂这种古老的文字。
“这就是你所说的线索?”阿修罗的目光冷得像冰轮一样,她的刀也动了一动,指向了云中君。
凌秀成挡在了她身前,道:“当然是一条线索。”
阿修罗道:“你姑且说说。”
凌秀成围着石祭坛左右观望了片刻,他惊异地发现一件奇事。无巧不巧,康先生二十年前所见海市蜃楼竟是这里!
他尽量抑制住兴奋的心情,沉着声道:“这块巨石并不是天生就在此的,至少在二十年前亦即是安庆元年时,这座祭坛上还空无一物。”
阿修罗冷笑:“这巨石足有万钧,难道有什么人能将它搬来?”
凌秀成道:“此石表皮光滑,显然是常被溪水冲刷。因此,这块石头原本在水中,确实从其他地方搬来。”
云中君附和道:“法司大人说的没错,我从小在这妙绝山庄长大,于缥缈峰附近的一草一木,了然于心,缥缈峰下溪流中确是有块石塘多了一个缺口,与此石形状极为吻合。”
阿修罗不可置信地颔首认同,忽然叫道:“这是……神教的石刑!”
“石刑?”凌秀成与云中君同样愕然,实际上他们并非阿修罗那种由内心发出的惊讶,只是不明白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阿修罗解释道:“因为不能以圣火惩罚罪恶之人,尸身更不能污染水土,因此对于不必要神判的恶人,便处以石刑。如若不错,这颗巨石之下必然存在一个受刑人。这个人很可能就是我要找的其中一人。”
不知不觉,启明星升上地平,东方发白。阿修罗抬首望向太湖,沐浴着晨风,她的血色目光变得黯淡柔和,她忽然收起宝刀,走到了凌秀成身前道:“天要亮了。凌秀成,无论如何,你一定要解开这个谜题,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否则我会杀了她。”
她的目光移向了云中君,后者却不知如何应对,甚至有些哭笑不得。云中君忍不住补充一句,揶揄道:“法司大人,你可得好好努力,否则我的小命不保。”
凌秀成正待要解释一下,阿修罗又冷然警告:“还有一点,不准动我的刀。”
一缕金光突破云层,阿修罗打着哈欠,竟然身子一倾,瘫倒在凌秀成身上睡着了。
凌秀成将武天枢手中的刀卸下,向云中君扔去。云中君扬手接下,轻松地呼了一口气:“法司大人,你好像摊上一个大麻烦了?”
凌秀成不无感慨地自嘲道:“她只是偶尔调皮。”
云中君礼貌般地微笑附和,又把心思转移到正事上,绕着祭坛上的巨石走了一圈,问道:“这巨石下,真有什么人么?”
凌秀成肯定道:“不错。”
云中君原也只是随口说说,并非真的就此以为,但听了他肯定的答复,不由奇怪道:“可是如何才能将巨石从山下运上来?”
凌秀成摇了摇头,表示不知,但肯定道:“既然是石刑,想必当时主刑之人是要施以所谓‘神迹’,也便不会劳师动众,他必然是用了一些巧妙的办法,只需数人,甚至一人便可以办到。”
云中君不可思议地望着凌秀成,怔怔道:“一人便可以将巨石从山下搬至半山腰?!”后者却见惯不惊,若无其事地观察周围。
他将目光远眺一周,定在了祭坛上坡的石壁上,淡淡问道:“为何祭坛上方的峭壁上只有一处长草?”
云中君怪讶地望了他一眼,道:“石壁上本不长草,但是如果是土层,自然会长满野草。”
“原来如此。”凌秀成若有所思,忽地想到了什么,望向云中君道,“武天枢是祆教前圣女阿修罗这件事,千万不能传出去,否则三十六路联盟将永无宁日。”
正这时,楚中天从远处山上赶来了,隔着老远便大喊道:“原来你们在这里。上八洞下五城,还有大风联寨的人三更时便已陆续到了妙绝山庄了,你们再不回去,他们就要把妙绝山庄给拆了!”
云中君微微哂笑一声:“我云中君向来好客,就怕他们酒量太浅,喝不下妙绝山庄的绝妙好酒。”
凌秀成忙道:“云姑娘莫要勉强,姑娘有伤在身,实在不宜饮酒。”
楚中天高声笑道:“你是真笨还是太蠢?妙绝山庄是什么地方,云姑娘能请他们喝敬酒?”
凌秀成将身上靠着的武天枢推到了近前的楚中天身上,道:“照顾好武姑娘,我去帮云姑娘。”
“她怎么了?”楚中天不知所措,望着两人急驰而去的身影,感到一阵莫名其妙。
妙绝山庄大堂内,豪杰满座。不知是谁引出的话题,众人高谈阔论,说起妙绝山庄的秘辛。
其中一个洞主道:“十九年前,妙绝山庄七十九口一门惨遭祆教屠戮,唯有云三小姐侥幸逃脱,生下遗腹子,如今仅存这一丝血脉。”
另一个城主连连笑谑:“那云三小姐为祆教徒勾引,未婚而孕,引狼入室,这才让祆教妖孽有机可乘。说到底还是活该如此。”
另一个又道:“想当初,妙绝山庄那是何等威风,这太湖宛若雷池,无人敢越半步。若不是如此变故,我们哪有机会一睹妙绝天颜呢?”
先一人又附和道:“如今,妙绝山庄只有几个老弱佣人,却让两三个跳梁小仇想来就来,说走就走。”接着,又朝五城总城主道:“哈哈哈,李城主,你不想去看一看东壁阁是什么光景么?”
姓李的城主故作摇头道:“唉,那怎么成!东壁阁尽收天下武学,里面的武功都是高深莫测,我等岂有福缘一睹为快?”
“哈哈哈……”他意思是讽刺东壁阁的武功不过是吹嘘出来的,惹得众人纵声大笑。
另一个寨主道:“老柱,你不还是打光棍的么,不如娶了去,财色兼收,岂不美哉!”
一个又黑又胖的矮子接口道:“不成不成,漂亮的女人,还得防她偷汉子。惹不起,惹不起。”
闻者姗笑其事,哄堂喧哗。
十二阀中的赵阀主冷面喝斥道:“你们别太过分,莫欺我十二门无人!”
大风联寨总寨主司徒龙连连点头,又连连摇头道:“对对对……不对不对!十二门现在还有十二之数么?只怕再过些年,妙绝山庄也灭绝了。”
语毕,十二门的人愤然皆纷纷拔出刀剑,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只听一声燕语穿堂而过:“上八洞主,五城城主,大风寨的各位寨主,今日真是好兴致,竟然不请自来。”来人一袭白衣奋袂,神清气朗,顿时大堂内满座风生。众人的目光尽皆汇在一处,朝门前看去,原来是云中君与凌秀成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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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风联寨总寨主司徒龙道:“今日前来只因要商讨三十五路正义联盟之事,如今无剑阁已经覆亡,唯有推出一位新盟主,才能带领我们抵抗祆教。”
八洞总洞主郭傲天道:“不错。我们八洞也是这个意思。听说日前十二门出了一些变故,我们觉得事情紧急,便联合大风联寨,前来支援了。”
云中君眉目如画,顾盼左右,微微一笑道:“喔?那还真是多谢了。我们十二阀门如今已经有新的领袖了,还未通报诸位。”
郭傲天目光如炬,望向了她,好奇相询道:“喔?是谁?”
云中君道:“是无剑阁的小阁主,武天枢。”
“哈哈哈……”众人又是一阵姗笑,五城城主李进忠接着笑道,“撇开无剑阁武朝胜的所做所为不谈,你们十二阀门竟然选了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为领袖。”
云中君秋波流转,一一扫过众人,幽幽说道:“十二阀门之事,不劳诸位操心。各位认为三十六路联盟的领袖应由谁来当?”
司徒龙又纠正道:“不对,已是三十四路了。”
李进忠嘻嘻笑道:“我们自然是推选八洞洞主郭傲天为联盟首领。”
司徒龙道:“我们也是推选郭洞主。”
云中君道:“十二门推举三十六路盟主的人选是小阁主。”
那个又黑又胖的老柱忽然跳了出来,叫嚷道:“你这祆教遗孽,若非当初云三小姐低声下气,苦苦相求,你早已尸骨无存了。我们已经既往不咎,云中君,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云中君冷然道:“笑话,诸位来势汹汹,踏上我妙绝山庄,竟还敢口出狂言,实在没有比诸位更恬不知耻的了。”
司徒龙道:“二洞主,云姑娘,我们不是来斗嘴的,依三十……三十五路联盟的老规矩,只有以实力分胜负。若然武小阁主要问鼎盟主宝座,没有实力服众,我们各门都不会答应。”
云中君道:“诸位若想迫小阁主出手,尚需过我这一关。”
李进忠嘻嘻笑道:“请云姑娘划下道来。”
云中君道:“三十六路联盟同气连枝,为了免伤和气,我们便斗酒论胜负。”
众人却怕听错了似的,面面相觑道:“斗酒?”
云中君道:“你们挑战方选出一人与我赌斗武功,哪方输了一招,便喝一碗酒,谁先醉倒便作输,如何?”
郭傲天冷然笑道:“果然有趣。”
这时凌秀成皱了皱眉头,立即拦着云中君道:“你有伤在身,怎么可以……”
云中君道:“法司大人,云中君自有分寸,若让他们小瞧了妙绝山庄,以后便还会有一群牛鬼蛇神欺上门来。”
说毕,已有两名小厮搬了两缸酒上来。那酒是老酒,烈性十足,一缸共有十斤。一名小厮奉命开了一坛,顿时酒香四溢,满室芬芳。众人只这一闻,直道“好酒好酒”,将那一干人等肚子里的酒虫都撩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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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傲天拔出宝刀,道了声“请”,云中君只持赤玉箫与他赌胜败。
“请!”话音甫毕,一招“风潮带雨”攻了过去。
郭傲天不落人后,可却已慢了半拍。气得哇哇大叫:“你竟先出手!”
云中君笑道:“郭洞主出手慢了又有什么好说的。”
郭傲天被她一诘,暗道:“若跟一个女子计较,岂不让人觉得失了风度?”当即满上一碗美酒,一饮而尽。
两人你来我往,总是云中君胜他半招,因此郭傲天已是连喝了三碗酒。
正欲再斗,忽地“咣当”一声,宝刀落地,他的双手使劲地掐着自己的喉咙,面色痛苦,嘶声大叫道:“你……好……狠!”倒地挣扎几下,已是七窍流血。
其余七洞洞主,五城城主,大风联寨纷纷拔出刀剑,二洞主老柱道:“妖女,你竟然下毒!”那刀剑便要上前刺来。
“等一等!”凌秀成孤身上前,拦在了云中君身前,阻止了众人。
李进忠连连阴笑着道:“凌大人,你若包疪祆教妖孽,兄弟们的刀剑可不长眼!”
凌秀成道:“众位英雄,秀成并无包庇的意思,只是事发突然,情况未明,千万莫要中了奸人之计。”
老柱道:“这娘们如此歹毒,事情如此明显,还有什么好说的!”
凌秀成解释道:“如若是妙绝山庄所为,方才若云姑娘赌输了,岂不是要自食其果?”
十二阀门的人听了连连附和点头,也围着上来,将云中君护住。
李进忠“桀桀”笑道:“这妖女能以一敌过三大杀手,她自忖已是稳赢,所以并无此虑。”
云中君道:“多谢法司大人仗义执言,我妙绝山庄立庄数百年来,还从未向人示弱。倘若众位执意要动刀兵,云中君奉陪到底。十二门的兄弟若支持妙绝山庄,也请不要出手。云中君在此谢过。”
凌秀成道:“云姑娘,现在不是斗气的时候,真相不明,若贸然动手,岂不令亲者痛仇者快,让那奸诈小人得逞?”
转身向众人道:“诸位若信得过秀成,请给秀成三天时间,必能给众位一个满意的答复。”
司徒龙道:“不成。我等身处险境,三天时间不晓得她又会动什么心思。”
老柱道:“最多一天时间。”
凌秀成道:“好,在此期间,请众英雄不要与十二门的人为难。”
老柱道:“那是自然。倘若明日此时,你还不能给出一个满意的答复,休怪我们翻脸无情。”
凌秀成谢了众位,着小厮们遣散众人前去休息,便与云中君留下,仔细堪察现场。郭傲天突然中毒而死,这酒中之毒,毒性之烈,倒似唐门的“碧玉春”。凌秀成仔细地察看他的尸身,忽然间懵然半晌。
云中君问:“法司大人,是否有什么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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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秀成道:“不错。他就是昨夜在缥缈峰与鬼使见面的黑衣人!”
云中君讶然道:“什么!是他?”这实在是难以置信的事。上八洞总洞主竟然与秘教的杀手组织有牵连,这实在是三十六路正义联盟之耻。
凌秀成道:“昨夜黑衣人故意改变声音,便是为了隐藏身份。但他的身高体形,脚印等却隐藏不了。郭傲天就是黑衣人,黑衣人就是郭傲天,错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