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秀成朗声道:“苏达克,你屡次暗中挑起事端,迫害中州武林,灭了无数正义之士,今日我就在这里,你可敢与我单打独斗?”
“有何不敢?”苏达克倏然飞出玉辇,话音刚落,五指犹如青龙探爪拿住了凌玉成的肩胛骨,凌秀成虽然吃惊,却已马上反应过来,左手同时拿住了苏达克的手腕,赫然是“七绝缠丝手”的反擒之法。
苏达克已知凌秀成师承云水瑶,心中已然一凛,当即使出彼岸黄泉的功力,用劲一捏。
凌秀成左肩一耸,右肩一矮,肩骨缩动,同时右掌早已畜力,往前拍去。
这一来一往,笔墨几转,但是他们的动作却几乎在一瞬间完成,对凌秀成来说更是命在旦夕,间不容发之际。
苏达克足尖轻点黄沙,飘出丈外,不由冷冷发笑:“普天之下,除了云水瑶外,也只有你能在我手下撑过数合。”
凌秀成道:“若非你使计诈她,你这宵小哪里是云三小姐的对手。今日,我便是要替她报仇。”
苏达克冷笑道:“给你三分颜色,你倒开起染坊了。”
心念一动,他的目眶变成黑洞一般,似乎能将一切物事都吸收进去。凌秀成只觉得从他深邃的双目中钻出了无数“厉鬼”,心中已知是“地藏诀”催动,这股强大的内力便化成了鬼气,一缠过来,似乎要将人撕烂。纵使他身负浩然正气,但也仅可以如此耗着,这时只要随便一个教众上前纠缠,他也无力抵抗。
玉辇中的苏蕙却心如刀绞,忽然帘影一动,长叹一声:“秀成,你我原本是敌非友,这是缘份,也是劫难。你与我可说的上缘深似海,情如纸薄,好在还可选择。今日之局面,你已无逃出生天的可能,除非就此罢手,随我去西域,从此不再过问江湖中事……”
凌秀成心中一动,知道她说出这番话,心里必然是经过了激烈挣扎。原本是他故意借她找到祆教的祸首,苏蕙必然也知道了这件事,然而直到自己生死关头,她还是愿意委身相护。这位善良的姑娘刚强又娇弱,实在不忍她再受伤害。可是他能就此放弃么?
在他出言放弃的时候,那便背弃了正道,背叛了信仰,血雨腥风,将席卷整个中州。
他明白,不同的信仰,不能走到一条路上,若然有解,唯一的可能便是一个“爱”字。但中州的纲常与苏鲁支教所维护的至纯唯一的血统是永远不可调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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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秀成念及于此,怅然而叹道:“苏姑娘,你错了,你说我们情如纸薄,实在是错了。”
“我们之间的情,淡如水甘如饴,不需海誓山盟。我的情即使在你心底只泛起一阵涟漪,哪怕是一念,那便是真的。怎么能说情如纸薄?”
凌秀成又道:“我没有选择。只能打败苏达克,将你带走。”
苏蕙道:“秀成,你这又是何苦?我恋上你,就像是水面上的两朵飘萍,相逢只是偶然。在你的人生中,会有无数这般偶然。但是背叛神主,人神共愤,这却是必然啊!我不能背叛我的族人,不可背叛神主,就算你带走了我,我也无处躲藏。”
“我不怕,即使前方是地狱,我也要走这一遭!”凌秀成大喝一声,挺身前进,径向苏达克所立方位冲去。这时,数道黑气幻化的厉鬼也朝她当胸穿来。
“凌公子!”武天枢见势不妙,当即上前一步,护在他身前。
忽然间,一条影子穿了过来,挥袖间将黑气扫开!
苏达克一看,却是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婆子。她面容虽老,身体佝偻,但是苏达克兀自一怔,大骇道:“是你!你还……你还活着……”
那些教徒原本想要一拥而上,但是从苏达克所表现的行为来看,显然两人曾是旧识。那老婆子分明穿着中原人的服色,而且从面貌来看,也与汉人无异。这久在西域的苏教王会认识汉人女子么?
那老婆子道:“苏达克,你可好狠心,连你女儿的命也要了?”
“什么?她说什么?”
教众中大多都能听懂汉语,顿时议论纷纷。
苏达克道:“本王自有主张!你既活着,还来送死么!”
老婆子道:“你窃居教主神位二十年,还敢自称为王。当年我杀你不得,被云三小姐所救,醒后毁了容颜,失了神志。但善恶到头终有报,我今日来,便是要当着三千教徒之面,揭开你虚伪的面目。”
她一字一句以内力送出,因此空旷的鸣沙山竟飘起沙尘,呼呼作响。
苏达克默然不语,但那老婆子却又接着呼喝道:“我是史教主座下六大圣使之一,代表谦虚和仁慈的史玉华,二十年前苏达克以史教主血统不正、背叛神主为由将他害死。可你们知道,你们这位血统纯正的苏教王却是史教主同母异父的兄弟么?你们可知道,你们这位仁慈爱民的苏教王却为了守住秘密,在夺取教主之位、残害史氏一族后,更是亲手杀害了自己的母亲么?”
苏什扬大喝道:“老妖妇,你竟敢污蔑伟大的苏教王!”
史玉华冷笑道:“小畜生,你以为你真是苏达克的种么?”
苏什扬大怒道:“你血口喷人!我可不像你,你与史玉顺只是汉人的杂种。”
史玉华道:“你是率利人,但你不可能是苏达克的儿子!因为修炼‘彼岸黄泉’这种邪功之人,下焦虚寒,命门火衰,早已阴毒入体。他这一辈子,只能生育一个子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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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望向了武天枢,武天枢已泪如泉涌,泣不成声。
她柔声说道:“孩子,你虽然是苏达克唯一的子女,但是自古正邪不两立,苏达克人伦败坏,杀母害弟,你若大义灭亲,并没有做错什么。”
久不言语的苏达克突然狂笑道:“史玉华,你在这里妖言惑众,本王可饶你不得。”
史玉华道:“若非二娘临死前亲口相告,我也不知情。你可敢摘下面罩,让众人看看,你究竟是率利人还是汉人!”
凌秀成猛然觉醒,用意念化作剑气,“咻”地一声,一道凌空剑气撕开了苏达克的面具,那面具之下果然竟是一个汉人模样的中年男人。
“血统纯正的苏教王竟是一个汉人,你母亲是汉人,父亲也是汉人,这真是多么讽刺的一件事啊!”史玉华奋力大喊道,“可见,什么法典,什么圣书,不过都是愚人的借口,你所要的只是权力而已!”
苏达克怒不可遏,扬手间**出一道“鬼气”,将她撞开,史玉华犹如断了线的风筝直飞了三丈,才重重跌落在黄沙地里。
武天枢救之不及,却见母亲史玉华含笑地看着她,呕出几口鲜血,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什么,便闭上了眼睛。武天枢跪倒在她身前,使劲地摇着她的身驱道:“母亲,我不要你死,你起来看看我呀……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
凌秀成走在她的身边,静静地听着风声拂过耳畔,安慰她道:“你母亲方才说,要你好好地活下去。接下来,交给我吧!”
一道剑光从他脸旁扫过,凌秀成轻挪脚步,双指骈住来剑,轻轻一拗,那宝剑颤动,将凌厉的内劲传了过去,来人宝剑脱手。仔细一看,原来是南离袭来。
阎罗、东岳、安师傅与鬼使将他围住,凌秀成只以眼神一扫,将四人震退数步。阎罗等人却没想到,他已练成了意识为剑的绝顶境界。
苏达克更是想起当年云水瑶挑战自己的情形,凌秀成便如当年的云水瑶。但是他却已不是当年的苏达克,而是坐拥着十五年闭关苦修的地藏诀。
苏达克默运功力,双手抬起之时,大地上黄沙也跟着跳动起来。凌秀成只觉得大地都在动**。在地藏诀的发动下,数里之外的黄沙犹如海浪翻腾,扬起漫天沙尘。那一浪犹如恶魔之手,高入云霄,遮天蔽日,原本阳光普照下的碧云黄沙,变作一眼茫茫的鬼雾氤氲,有些功力不济的,被大风卷入上空,不知去处,显然他已决定将所有人都掩埋在黄沙之下。祆教徒们见此迹象,都以为是神主发怒,吓得连忙跪下祈求。
黄沙大浪却没有止住势头,铺天盖地。天已惨淡无关,鬼哭风号,玉辇被风绞碎,苏蕙也已飞了出来,凌秀成将她拥入怀中,右手挥袖一扫,挡去了沙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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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秀成催动意念,阻止着黄沙踏浪而来,半空云层翻涌撞击,挂下一道道紫色闪电。
“凌秀成,你阻止不了我。”苏达克狂然笑道。
凌秀成朗声道:“邪永远也不能胜正。当年希夷老祖击败初代冥王,平定了中州,便是一证。”
黄沙湮灭了道路,一切都了无痕迹。大风过后,一轮残阳,射出万丈红光,悄悄地落入了黄沙尽头。
片刻间,天已入夜。苏什扬慢慢地将身驱从黄沙中脱离出来,他的父亲——不,自己只是个傀儡——那苏达克却永远地埋在了土里。凌秀成显然已是气力耗尽,“隐介藏形”神功虽然一次又一次助他渡过危机,但最后一重却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他拼着全力以剑指刺入了苏达克的心脏。
云水瑶对他说的话,他终于是悟懂了。
牺牲自我与无私奉献才最伟大。
忽然间,隆隆声起,四周火光冲天,来的人马是河西巡检司的军队,足有千人之多,为首的却是当今国师,武当道尊清源真人阳鼎丰。
苏什扬大骇之下,怒视黑衣人道:“阎罗,这是怎么回事!”
阎罗道:“大家别慌,先杀了这对狗男女!”举剑便刺向凌秀成,后者急退而去,对着武天枢道:“先走!”
阎罗剑法十分辛辣,仗剑直追,待刺到凌秀成的后心时,忽然停在半空,他的背后却被黄衣人连刺了八剑!
“你……”阎罗瞪大眼睛。
“当年,你为了上位,使计谋害我的父亲,如今我正是为我的父亲复仇!”黄衣人撕开面纱,露出冷艳绝情的面容,正是楚霖。
阎罗冷笑道:“这些年,我终究还是养虎为患了!”
东岳自知身份已露,立刻向武天枢追去。
武天枢躲入圣殿内,却已无路可走,东岳宝刀劈来,落在她的面门前,却始终不曾落下。武天枢单手拿住刀刃,冷冷的扬唇一笑。
“你……你……还在……”
她的双瞳变成了红色,冷笑道:“老管家,无剑阁对你不薄,你却要杀她。”
东岳道:“我一直都是苏教王的内应而已。可我没想到,终于等到神教秘密揭开的一天,终于等到魔刀重断的一天,你却依然阴魂不散。”
阿修罗道:“虽然不想承认,也许是我的善念发作了,我与武天枢好像快要融成一人了。”
东岳目光如火道:“那我们就真正地较量一回吧。”
阿修罗用劲一扳,宝刀崩裂,她指尖向外挥去。断片追向东岳,割破了他的咽喉。
武天枢又恢复了正常,见凌秀成失魂落魄,轻声问道:“你的那位苏姑娘呢?”
“她走了吧……不会再回来了……”凌秀成道。他敏锐的听觉却听到了苏蕙临走前留下的话。
“秀成,你属于这里,而我属于神教。我会带领族人,自强不息,再不被战乱所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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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祆教也许从此湮没于黄沙古道了,但苏蕙一定会带领族人重新建立起新的信仰。
他们走到了殿门口,突然止住脚步,暗道:“好强的内力!”
寺外,一老道也到了寺门前,一位都巡检使向他报道:“逆党除了少数几人逃脱,其余均已一网成擒。”
老道点头:“回去后便交由开封府处置。”
那老道向前走来,脚不沾地,飘逸如仙,转眼已到了院内,炯炯目光闪过三人,继而抚须长笑。
凌秀成道:“国师可是为了祆教圣书而来?”
阳鼎丰道:“正是。凌法司可情愿否?”
凌秀成道:“国师不违律令,不背圣命,原也无可非议,然而圣书为苏鲁支教经典,朝廷实不应占据。”
阳鼎丰道:“凌法司以为错彩镂金与形诸笔墨有何不同?”
凌秀成道:“传世之文传之于心,金叶墨石并无不同。”
阳鼎丰撩须笑慰,颔首道:“既如此,黄金经文与白纸黑字都可普度众生,凌法司何须多虑?”
凌秀成道:“国师言之有理。但是秀成尚有疑问,还向国师请教。”
阳鼎丰道:“凌法司请说来。”
凌秀成道:“世上诸神千万,诸道不同,连当今圣上也诚心敬求,敢问,哪种道可得长生,哪一教不入沉沦?”
阳鼎丰道:“先哲玄训,皆以智行传世,教的都是为人处世的智慧,说的都是倡导和平的善行。奈何世人愚昧,不得其法,偏在迷信上下足功夫。炼什么金丹圣水,学什么驱魔镇邪,拜什么天地鬼神,论什么地狱天堂,此番种种,不过是妄说而已。君子当以德润身,心广体胖,不被鬼神所迷,这才能够逍遥自在。”
凌秀成道:“国师身为道门中人,却也不信长生之道。尤其身体力行,劝上谏言,弃其宗法而以诚意修心,更为难能可贵,令秀成十分钦佩。”
阳鼎丰道:“其实各教并无差别,不过是人心有明暗,这才有纷争。二十多年前,贫道与祆教前教主史玉顺相交,其人精通汉学,深研三坟五典、八索九丘之道。但他清游天下,逍遥自在,最为推崇的还是老庄二贤。祆教部众便以史教主崇道叛教、改信邪神为由,伺机作乱。可你看,这道德真言里哪一句提到昊天上帝,南华真经里哪一篇说到紫府天国。老庄本非道徒,后人非要让先贤成神,其后之人又以异教非之,这不是十分可笑么!”
凌秀成颔首道:“大道之行,天下大同。无论是祆教,还是太一、天心诸教,倘若泥古非今、同类相残,不过是自欺自绝,终有一天会消亡。”
阳鼎丰抚须大笑道:“凌法司卓识远见,深合我意啊!”
凌秀成道:“不过是近日所悟,与国师相比,还差的远呢。”苏达克所篡夺的苏鲁支教杜绝异教徒之间相互嫁娶,又倡导血婚,实际上是杜门自绝,苏蕙绝不仅仅只为了自己的幸福,她还看见了祆教的危机,才会想着除恶革弊,破旧立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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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已有官兵进来报告,月泉中的铁箱已经捞上岸了。武天枢敌意更浓,便要跟着上前。
阳鼎丰望了武天枢一眼,后者已被凌秀成拦着道:“圣书若交由国师处置,我们应该放心了。”
阳鼎丰道:“凌法司年纪轻轻,却有这等胸襟修为,让贫道佩服不已。贫道保证,先哲的智行将恒久流传。”
凌秀成道:“但愿人们能读懂它美好与光明,摒弃它的消极与黑暗,这个世界再也不需要愚昧和战乱了。”
天亮之后,官兵们也走了。
凌秀成终于对武天枢说出了心中的话:“那一万两千张牛皮圣书并不在此,宝藏也不在。”
武天枢道:“前方这是到哪里了?”
楚霖道:“莫高窟。”
武天枢道:“原来是莫高窟。当年率利人便是从此进入中州,并在沙州建起祆祠。”
凌秀成道:“莫高窟对于苏鲁支教有什么特别的含义么?”
武天枢道:“‘莫高’其实是婆罗钵语,‘莫高’就是‘穆护’,‘穆护’就是‘莫高’。”
她忽然不说话,目光却是定定地望着前方:“难道……”
凌秀成却已明白:“就让它永远地留在这里吧!也许这是保存它的最好方式。”
“没有人知道它的存在,也便不会有人夺走它。”
但始终有一个谜题是永远无解的了。唐正究竟有没有死?唐堂是否还存活在世上?云三小姐等不到答案,就连他也没能揭开南离的面纱。南离究竟是谁?如今,只有让他永远沉于黄沙之下吧!
无剑阁重开之日,凌秀成应武天枢之邀到了海心山。
武天枢道:“这后山原有一处太虚阁,为唐时哥舒翰所建,后来毁于战乱。今日重开,还请凌公子留下墨宝。”
凌秀成道:“盛情难却,既然天枢姑娘不嫌秀成笔拙,秀成也只好献丑了!”
大笔一挥,写下“太虚”二字,忽然间他连自己也呆了一呆,这二字笔力苍遒,如剑削成,却是那么的熟悉……
一切就好像一场梦一样!
一个月后,汴京城太史局天衍楼。一个小和尚在楼中摆弄着手中的铜丝线。忽然灵台郎叫道:“悟喜,有人来找你。”
凌秀成走入了正堂,一扫周围布满浑仪的院中。
太史局生悟喜正是广乐高徒。
凌秀成道:“这里的布置还是没有变。”
悟喜道:“凌大人之前来过?”
凌秀成感慨颇多,道:“你看,这一座司南……每当雷雨时,便会变化失灵,那是因为雷电击中雷公柱后,雷电沿着楼外正吻的雷公柱,经太平梁、角梁、沿柱,被引入地底的铜引。如果我没记错,此铜引长一丈,埋地三尺,因当时无法凿破地层直穿岩石,便横在楼中正下方。既然电能使司南转动,反其道而行也未为不可。倘若以驴车马匹以及水车风车制动,使铜圈在两块磁石之间来回转动,由此生成阴阳二极,便可交而为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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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喜道:“凌大人学识渊博,小僧不及万一。”
凌秀成微微一笑道:“然而,若将线圈包裹铁棒,在闭合线路中,铁棒通电之后,便有了磁性,可以吸引铁片,两相吸引,便可分为一长一短两种暗文。即使远如千里,暗文也能瞬息送达。”
悟喜道:“凌大人所言原理,小僧倒也懂得。但一长一短两种暗文,如何才能传递复杂的信息?”
凌秀成道:“暗文只有两种变化,可设定短暗文声为阴爻(— —),长暗文声为阳爻(—),可用六声设为一字,每声有两种变化,六声便有六十四种变化,足以代表音韵的二十声部与二十韵部。因为韵部还有‘平、上、去、入’四声,同样可以长短两声相组合。标明四声之后,至此一个完整的反切字包含了十四个暗文,声部六声,韵部六声,声调二声。”
悟喜打断道:“等一等,凌大人是否可以讲的明白一些?”
凌秀成踱着脚步道:“比如‘秋分’二字。第一字,以‘从’为母,以‘幽’为子,从幽切,平声,叶之曰‘秋’。‘从’为声母顺序十七。‘幽’为韵部第二十。第二字,风真切,平声,叶之曰‘分’。‘风’为声部第二,‘真’为韵部第三。十四个暗文组成一字,二十八个暗文便能代表这两个字,虽然是谐音,但是词组专有,并不难破译。”
悟喜道:“一长一短两个暗文便能设计出一套暗文规则,若用于军情传递,便无需再以人畜费时费力了。然而还有许多困难要克服,请凌大人不吝赐教。”
凌秀成道:“并非是我学识渊博,而是我们其实是一类人,来自同一个地方……”
悟喜道:“小僧不明白。”
“那是因为你的年纪还未到。六十年后你会明白的。”
凌秀成突然身朝门外,往禁城方向看了良久。
据说,从沙州带回铁箱送上御览。皇帝已迫不及待命人将锁打开。正如十九年前,朝廷凭着一切手段集齐了十二元辰俑后,皇帝也是那般心急。可是如今许多门派已经覆灭衰败了,皇帝仍旧未见死心。这回可是祆教传说中能长生不老的绝密!
只见铁箱打开之后,里面只有一张牛皮,上写的是六个字:信神主,得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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