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大和尚这样问来又是何意?“入伙?”狼叔试探一问。他扭头看看太阳,离晌午已经不需多时,想必那飞翼定会早有预谋,不可能领兵冒进,说不准不多时,便会有先遣的小队人马杀过来。
大和尚听叶飞那么一说,再考虑风无痕之死,加之定有耳信之人传报,想必绝不会与飞翼硬拼。而开始时要取了那叶飞性命,无非出于两点考虑。要么是借此给自己壮壮胆,要么是想给那飞翼来个投名状。
“多条路,总比少条路要好。我不为自己苟且偷生,我考虑的是那些刀口上舔血的兄弟。”大和尚见狼叔面露难色,说完,便招呼过一人给自己包扎腋下的伤口。
他知道,狼叔游历江湖,结识英豪无数,定会有法子给他引荐。倘若狼叔不答应,那便只有两条路,一是和飞翼硬拼,但胜算极小,二是驱众撤离,可前路茫茫,必将是一段血雨腥风。为什么只有两条路。因为他已经否定了“诏安”的幻想。
“撤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狼叔半天没回话,似是想了很久,见大和尚包扎完,这才淡淡说道,“我给你个信物,一年之内肯定会与你联系,即便我去不了,也会有人替我去。”“那好,我代这帮子兄弟……这是……”大和尚还没说完,就被狼叔从怀里取出的那件信物扎痛了眼睛。
“杏儿当年得知你去山下屠门被抓,又听说要被就地正法,便自缢了。我当时身上有伤,拉她不及又被马给踩了,醒来时,她已经走了。这是她临走前塞给我的,留给你当个念想吧。”狼叔自怀中掏出一方丝帕,丝帕上绣了一枝杏花,白汝艳雪,锦似烟霞,最精妙的是五个传神的绣字:十里杏花谷。
一见此物那大和尚瞬间泪流满面,颤巍巍双手捧了过去。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余生不相见,来世不相干。”大和尚口中念念有词,长吁短叹,竟如一妇人般唏嘘哀嚎。“袈裟遮尘世,芒鞋踏冥阳。拂尘除心垢,木鱼宣法音。禅心了生死,佛号三界空。”见大和尚如此表情,狼叔竟也款款道来。
停了一会儿,见大和尚心绪渐平,狼叔才继续说道,“时光荏苒,岁月匆匆,人死不能复生,这事便罢了吧。好生过活,尽早带这帮兄弟离开,免得杀身之祸。”
“知道了,走吧。”大和尚掩面止泣,抬手,催狼叔离开。狼叔一抱拳,扬长而去。而此时,从烟雨楼出发的一队商旅已经到了昨夜激战的第一处寄死窑,叶家垭。
走在队伍最前的是一个英俊少年。锦衣玉带,丝履红冠。见峡道当中躺着几个死相惨烈之人,便停住了脚步。身后跟上一老者,像是少年的随身侍从,碎步走到跟前细一打量,扭身回报,“少东家,死的是些悍匪,老生之前行至此处,有见过这几张面孔。”
“找人埋了吧。”那少年拂手而退,于一块路边青石上撩襟而坐。“怎么不走了。”一个乔装改扮的尉迟卫跟到近前发话责问。练家子再怎么改,身上的架子改不了,只要往那一站,就带着武行的气势。
“哼,你们大人拿我们当马前卒好像有多精明,我们虽然是平头百姓,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也不能随便糟践。”那少年面对“官家”面不改色心不跳,“那些人虽是悍匪,可由来已久,倘若不是那京城的鲁吁王爷要来,你们岂不是依旧视而不见?”
“这不是我的任务。”尉迟卫声音一低,似有内气引爆于胸,“我的任务是替飞翼大人探清前方的危险。”“我又没拦着你,更没束缚你的双手双脚,着急,先走啊。”“混账!”那尉迟卫一听少年这番言语就要动粗,突然被急忙上前打圆场的中年男子拦了下,“官爷,莫生气嘛,你们这可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
“谁跟他是一家人,”少年没有领情,直接爱答不理的丢出一句。而那中年人却不见得生死,满脸堆笑拉过那已如倔驴欲怒的尉迟卫,和颜悦色的说道,“官爷,这位小爷咱们可惹不起,恐怕那鲁吁王爷知道了,也要让他三分。你可知,他是谁家的少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