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执意独行,我就不再强留。我身边还有六粒家传药丸,一并送与你吧,对你内伤也可少有补助。另外,刑部也遣了多人缉拿于你,你要小心,轻易不要下杀手,以免此事无可转圜。于中有一个叫耿炎的,和我私谊不错,你如碰上,可以提我的名字,或许可以少助于你。”
无影知道他真心相助,也就不再谦让客套,接过药丸。卢象升又取了十锭银子,拉过一匹马,一并送与无影。无影言道:“大恩不言谢。大人前途珍重。”说罢转身离去。
“住手!你们两个打人家一个,不害臊吗?”当尉迟通从荆棘丛中钻出头来,看到下面山道上三个人正在拼斗,那个穿青衫的年轻人被两个老头逼得左支右拙,险象环生时,忍不住喊了一嗓子,随即拔出腰刀,连窜带跳的跑下山来。
正在围攻那个年轻人的两个老头听到这么一嗓子,老脸微红,不禁都扭脸看了一下,只见一个赤红脸膛的年轻人从山上飞快的跑下来,转眼来到跟前。一个尖嘴猴腮的老者用剑指着赤脸青年骂道:“哪里滚出来的野小子,竟然活得不耐烦了,敢管我们的闲事,乱来狂吠!”尉迟通一听此话,怒叫道:“放狗屁!两个老匹夫加一起都百十来岁了,竟然还合伙欺负一个年轻人,还要脸不要?我最看不惯以多欺少了,吃我一刀!”说着话,轮刀就砍,风声呼呼,煞是惊人。那说话的瘦削老者见尉迟通一刀砍来,大咧咧的挥剑随手来迎,只听嘡得一声,震得右手酥麻,宝剑差点脱手而出,才知道这少年力量大的惊人。尉迟通更不停手,一刀接着一刀向老者砍去。老者一个大意失了先机,被尉迟通逼得步步后退,好不狼狈,更兼宝剑格挡大刀,吃力之极,不由得怒骂道:“混小子,敢管我们鄂山双侠的事情,等会儿让你后悔趴地上叫爷爷求饶。”尉迟通叱道:“什么鄂山双蟹?没有听说过江湖上还有这么号的东西,不知道是从那个阴沟里爬出来的?”说话间,一招开天辟地,刀如经天长虹劈去!瘦削老者听赤脸青年如此损他,气的鼻子都要歪了,刚说得一声:“你——”忽见对方刀光耀眼,大吃一惊,生生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脑中闪过被这青年抢了先机处处被动的难堪,以及青年损他的恶毒,怒火勃发,忘了对方力大刀猛,猛力挺剑去格,只听“当啷”一声,虎口震裂,手中剑脱手飞出。老者急忙后退,却不料一脚踏空,身躯倾侧,尉迟通跨上一步,猛的一脚,只见那老者如元宝也似,“哎呀”一声骨碌碌滚下坡去。
另一个老头矮胖如瓜,名叫姚崇,和瘦子黄鹞合称“鄂山双煞”,但两人常称呼自己为双侠,多年在鄂山横行,贪婪之极,武艺却也平常。两人听到无影神君在此地出没的消息,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样的角色,慌不及的也跑来此地,想撞个大运气,让他们发现身负重伤的无影神君。今天在山道上碰到青衫青年单人独骑,就动了歹心,硬指对方是无影神君,来抢财物马匹。黄鹞和尉迟通对仗,那青衫青年压力就轻多了,也能趁隙反击姚崇了。交手中,姚崇忽然听到黄鹞哎呀一声,以为他遭了毒手,慌忙扭头去望,不防被青衫青年趁机飞起一脚踹在跨上,也哎呦一声,和黄鹞共作难兄难弟,滚在了一起。
两人灰头灰脸爬将起来,见那两个青年并没有追来,恨恨叫道:“两个臭小子等着,今天老子放过你们,下次碰到再让你们尝尝我们鄂山双侠的厉害。”刚说到此处,见到赤脸青年作势挥刀欲追,忙不迭的向山下逃去。
青衫青年向尉迟通说道:“多谢侠士拔刀相助。”尉迟通笑着说道:“兄台客气了。在下小火神尉迟通,兄台怎么被这两个老家伙所迫?”青衫青年擦了擦脸上的汗,说道:“不才嵩山司马钰,在此赶路,不料碰到此二人硬指我是无影神君,骤下杀手,若非前几日我被仇人所伤,不能运用内力,岂能被此二人所辱?幸得遇到侠士,不然后果堪虞。”
“我说呢,你脸色怎么那么白,原来先受了内伤。这两个老家伙也不上进,丢江湖人的脸。我今年十九了,比你要小,你就不要侠士侠士的叫了,直接叫我的名字得了。可惜内伤我不懂怎么治,帮不上你的忙,不知道兄台要去哪里?”
“我现在要赶回家里去疗伤。我今年二十七了,就托大叫你一声兄弟吧,你这是要赶往何处?”
“我听说这个地方无影神君出现,把丘莱掌门杀了,还抢走了丘莱派的东西,江湖、官府中人都赶到此处了,我也来看看这个传说中的无影神君什么样子,和他切磋切磋武艺。怎么你的脸色——”
“没有什么,刚才胸部一阵疼痛,现在好了。哦?那你也准备要抓无影神君吗?”
“我才不抓他呢。我只是要找他讨教几招。我以前听说他的江湖事迹很敬佩他呢。但是不知道近几个月他怎么回事情,江湖传闻和他以前的做事风格大不相同。我的几个朋友都想认识他呢。”
“呵呵,也许传闻里面有不为人知的内情呢。既然如此,我就不耽误小兄弟去寻找无影神君了,但愿你能得偿所愿。我们就此别过。”
“你现在身负重伤,再遇到仇家怎么办?嗯,让我想想,算了,我不去找无影神君了。我先把你送到家再说吧。”
“那怎么能再劳动大驾呢。我这点小伤不碍事的。你还是去找无影神君去吧。”
“兄台不知,我这次行走江湖,只是出来历练历练,没有一定的事情。我们既然碰上,你的事情我就要管到底。你现在身负重伤,我岂能一走了之?此绝不是我们江湖人所为。至于无影神君,这个地方有这么多人找他,也不在乎少我一个。以后有的是机会。我护送你到家再说吧。”
“此事真的不必劳动少侠。我自己小心点就可以了。兄弟还是先忙自己的事情吧。”
“兄台不必客气了。我意已决,护送兄台回家。”
不管司马钰如何推辞,尉迟通坚持要送他回家。司马钰见他真心如此,也只有随他了。二人遂一起上路。尉迟通性格爽直,两人交谈甚是相得。谈起武功门派,江湖轶闻,司马钰更是见闻广博,说的头头是道。把个尉迟通喜欢的不得了,非要和司马钰结拜不可。司马钰也喜欢他率真朴实,性情中人,就认他做了兄弟。这样一来,两人感情更是又加深了一层。原来这个小火神尉迟通是四川夔门弟子,这次是从家中偷跑出来想见识见识江湖,没有了家里人的约束,一路上好不尽兴。听说无影神君在丘莱派出现,少年喜事,也跑来看热闹,却在山中迷了方向,当他看到鄂山双煞围攻司马钰,大为不平,就喊了一嗓子跑了下来。
一路上,两人除了看到很多武林人物赶往北方,反而平安无事。这天晚上,两人宿在浊漳河河岸边一个旅店内。三更刚过,正在打坐疗伤的司马钰忽然听到外面天井里有动静,就收了功,悄悄来到窗边,舔破窗纸往外一瞧,只见淡淡的月光下,两个灰衣人站在对面屋子窗户下,其中一个嘴中噙个东西,正在向窗户里面吹送着什么。司马钰知道那是江湖人常用的迷烟之类,不知道屋中住的何人,露财被这两个盗贼盯上了。遂反身回来,叫醒了尉迟通,轻轻的开了房门。那两个灰衣人过了半只香的功夫,觉得已经得手,对视一眼,一掀窗棂,就要跳将进去。
司马钰身子如箭窜出,宝剑已是横在了两人的脖子上。两个灰衣人不虞有此,一下子僵在了那儿。尉迟通把二人腰带解开,将两人绑缚在一起。一问二人,原来二人用的是一般的迷香,用水泼面即醒。司马钰见此,说道:“兄弟,你把这二人押到我们房间,好好审问审问,我先去将人救醒。”说罢,走到门前,低声说道:“里面住客,可有醒着的么?”却并无人应答。司马钰用宝剑将门闩斩落,进得屋来,将灯燃起,只见屋中床分左右,帐幕低垂。屋中却有一股怪怪的味道。司马钰以为是迷香的味道,不以为奇,遂沉声又问了一句客人可有醒者?房内依然如前般寂静。司马钰摇了摇头,将桌上凉茶倒了一碗,端了走到一个床边,伸手就去掀蚊帐,却突觉手腕一紧,已经被人扣住了脉门,司马钰不禁大吃一惊,禁不住“咦”了一声。几乎与此同时,帐中人也是一声轻“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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