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厂公。丘莱门人众多,武功显赫,又常在江湖行走,江湖宵小偷学个一招两势的皮毛也不足为奇。况且我昔日曾和无影小贼交过手,他的武功博杂,偷偷学会我一两招也不是难事。但也只是形似罢了。若以此说他是我丘莱门下,恐怕不足为道。请厂公明鉴。”
“唔,我也只是问问罢了。”那公公说罢,一摆手,两个丫环和两个侍卫都退了下去。“你跑一趟关外,到威虎岭将这个交与麻哈上人。你可知道怎么办?”
“知道厂公,物在人在。”
只听得屋外一阵风声响起,窗纸好像被风吹的瑟瑟微响。
“那好,你下去吧,回去准备准备就起程,不用向我辞行了。”
“是,厂公,属下告退。”
只见那蓝袍老者向坐在椅上的太监施了一礼,待高公公走后,转身走了有十来步,陡然一扬手一记劈空掌向窗户遥遥拍去,口中叫道:“朋友听够了,也下来歇歇吧。”
木屑纷飞中,只见一条青影冲天而起。那老者施桓纵身跳出厅外,转眼也上了房顶。只见一个人青衫飘飘,面罩铜罩,卓立于瓦上。施桓一见,吃了一惊,讶然道:“原来是你?!”只见来人哈哈一笑说道:“不错,是我。想不到我会找到这里吧?”“哼哼。你既然找到了这里,就不要走了,在这里好好歇歇吧。”施桓说罢,抬起掌来。司马钰朗声一笑,说道:“可惜这样的荣华富贵我可消受不了。本神君要走便走,凭你还请不动我。”说罢,也不见如何作势。已是飘身而起,施桓一见,拔脚便追。
此时府内已有一些侍卫被惊动。一个侍卫纵身上房来拦无影。却不料刚纵上房,敌人已到眼前,那侍卫顾不得抽取兵刃,挥掌来拍无影。司马钰伸掌挡开,同时一脚飞出。那侍卫立足未稳,退无可退,只好一翻身又翻下房去。但就这一眨眼的功夫,那施桓已是追到无影身后,喝了一声:“哪里走?”单掌如山向无影拍去。无影翻手和施桓对了一掌,但见身如流星,竟然向远处房顶疾掠。却是无影借力使力,趁机远遁。那施桓后招还没有发出,见无影已是远驰,猛然醒悟,不禁怒斥一声“好狡猾的小贼”,纵身来追。
司马钰掠过两个房顶,落下地来,两个侍卫一前一后跑来夹攻。司马钰在空中已经拔出剑来,这时一招分花拂柳刺向前面那个侍卫,那侍卫举刀来迎,却不料无影这招只是虚招,刚使得一半,突然变为拨云望日,一剑刺在对方手腕上。那侍卫哎哟一声抱腕而退。后面的侍卫大喝一声,一招力劈华山大刀砍向无影,无影脚尖一点,飘身而过,转眼已是离围墙不足四丈。只听得墙边花丛中“筝”的一响,一只黑黝黝的羽箭已如鬼魅一般向他当胸射来。无影急忙侧身躲避,那羽箭擦胸而过,直把无影惊出一身冷汗来,心里刚叫得好险,只见三只羽箭又是连环射到。司马钰一声长啸,舞剑如风,把三只箭都磕了开去。这时,后面那侍卫已是赶上,举刀向司马钰拦腰扫来。无影纵身而起,空中一招金龙探抓,剑尖疾点对方顶门。那侍卫把头一低,矮身向前窜出。无影脚刚落地,后面施桓也已赶上,一招“风卷残云”向无影袭来。无影知道对方功夫深厚,不愿被他缠上,但面前围墙前又有一箭手截击,就脚尖一点,施展无影神功,向北疾掠,转眼已是出去了五、六丈远,却见对面又有几个侍卫围了过来。司马钰更不思索,脚下用劲,纵身而起向围墙边厢房上落去。
只听得两声断喝:“下去。”两个侍卫从厢房上现出身来,举掌便要拍向空中的无影。眼见无影要被逼落地上,却听两个侍卫两声闷哼,应声自己滚落下来,无影趁机落在厢房之上。黑暗中,三个人现出身来,其中一个正是日间司马钰救过的振乾门天坛坛主罗汝才,另外两个人黑巾蒙面。只见两个蒙面人抖手向下面围上来的侍卫各打出一把暗器,逼得众侍卫躲避不迭。罗汝才向无影说声“快走”,转身率先向西面围墙外房顶跳去。另外两人也转身跟上。四个人穿房越脊,转瞬间掠过了几十间房顶,到了一个大柳树边,跳入一个胡同继续向前飞奔。那些侍卫早先还在后面呼喝追赶,被那两个蒙面人用暗器在黑夜里伤了几个,不敢迫近,只是远远追击。待得无影他们跳入胡同,又转了十余转,后面已是听不到追来侍卫的任何声息了了。
一行四人又走了许久,才走到一个宅院后门前停下。一个蒙面人上前敲了三声,小门打开,四人依次走进院内。屋内一个中年人早迎了上来,激动地说道:“坛主你可回来了。”罗汝才“嗯”了一声笑道:“怎么,你还这么不放心啊,没有事的。”到得室内,众人分宾主坐下,那中年人亲自给每个人都斟了一杯茶来。两个蒙面人也去掉了面巾,却是两个二十余岁青年人。
司马钰站起抱拳环了一揖说道:“多谢诸位今日援手,无影在此谢过。”屋内几个人连忙站起还礼,罗汝才哈哈一笑说道:“神君太客气了。日间若非神君相助,罗某还不知道现在如何呢。若说感谢,我们尚应感谢你才是。我们江湖中人,就不要这么客套了。且都坐下说话。”众人依言坐下。司马钰问道:“罗坛主日间离去,怎么又回来了?”“哈哈,”罗汝才一笑答道:“日间本来我们是要离开的。但我听你口气好像要去探高公公府邸,我怕你到时有麻烦,就又返回城来,约了两个兄弟,到晚间去那高公公府邸附近准备接应你。去不多久,赶上你出来,就和你碰在了一起了。”“不承想得罗坛主如此厚爱,无影愧不敢当。这两位兄弟——”“神君又见外了,”罗汝才打断司马钰的话接口说道:“我给你引见引见。”罗汝才一指二十余岁的那个,“这位是崔猛崔香主,”又一指年岁显得稍大的那个;“这位是 柳进忠 柳香主。”又一指那个中年人说道:“这位是郭大成郭香主。”司马钰又和他们一一见了礼,从新坐下,说道:“ 不才身有不便,只好以匪号相称了。”罗汝才哈哈一笑说道:“大丈夫志在建功立业,岂能啾啾于此乎?神君,我看我要大你几岁,叫你兄弟如何?”司马钰说道:“罗坛主贵为一门之雄,我却如何敢当?”“哪里哪里。那只是虚名而已。如蒙不弃,我就认了你这个兄弟了。”说话间,郭大成手下已是整治了菜肴,端了上来。五个人推杯换盏,喝起酒来。原来那罗汝才日间见了无影之后,心下有了主意,准备要把无影收罗过来,以为羽翼,今天要着意笼纳无影,席间是殷勤之至。其他几人也久闻无影神君之名,更是热络。这一场酒喝得好不尽兴,直到天明,方才散去歇了。
过了一天。次日上午,司马钰和罗汝才正在闲话江湖中事,那郭大成手下来报,说是施桓早上出北门投北去了。司马钰见此说道:“前日小弟已打算追踪施桓,一者小弟蒙诬劫银之事的线索还要着落在他身上,二者小弟也想查一下那高公公交与麻哈上人的密函是什么内容,是否有危及我大明之举。这也是小弟让罗大哥手下注意施桓行踪的原因。现在施桓既已上路,我就不再打扰罗大哥了,无影要追踪他去,就此告辞。”
“ 既然如此,老哥我不敢再留。他日兄弟路过我处,一定要来相聚。”罗汝才说罢,一摆手,手下拿来一盘金子,约有百十两之多,对无影说道:“些许黄白之物,不敢有污俊眼。只是兄弟远去关外,为兄无法帮忙,只好以此少助远行。尚请兄弟不吝收下。”
司马钰知道罗汝才真心相送,此去不知道多久,自己也确实需要,就不再客气,谢过收下。罗汝才又送了一匹马。无影也一并收了,这才和罗汝才抱拳相别,策马出城,追施桓去了。
只见那罗汝才站在台阶之上,遥望着司马钰离去的背影好久好久。
谁知道他想的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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