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滁水东的贼营却是罗汝才率五万部众在此屯扎,另外还有高迎祥的一部分军马,共七万余人。当日罗汝才等吃过早饭,还没有集合队伍,就见营外三队骑兵闪电般冲杀过来,紧随其后,则是六路步兵踊跃杀入,一时间喊杀连天,不知道来了多少官军人马。罗汝才见了,慌忙指挥众军抵抗。
面对官兵的凌厉攻势,罗汝才等不到半个时辰就有点支持不住了,大家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个绝招——跑。可是到了河边一看,唯一的一座桥不知道何时已经被官兵毁掉了。这一下众人都傻了眼。罗汝才见此,振臂一呼,高声喊道:“弟兄们,我们大家十来万人,难道还怕这一万官军吗?现在我们已经没有退路,大家都拿出勇气来,和官兵拼杀,等一会其他人会来救援我们的。冲啊!”说罢,转身带头杀去。贼众见已无退路,更被罗汝才话语激励,纷纷转身拼命厮杀起来。一时间,贼众扭转败势,战局呈现胶着状态,双方你来我往,拼命打杀起来。罗汝才一边挥军抵抗,一边暗地里派千里神行陈天让速去高迎祥处求援。
那高迎祥听报,连忙派了混世王、霹雳球、一阵风等三个首领领了七万人马来援。这些人到了河边,见没有了河桥,隔岸看到官兵个个如凶神恶煞一般,对岸的贼众根本抵挡不住,一阵风等本就是被卢象升杀怕了的,皆暗地里庆幸自己没有被攻,三人一商量,向高迎祥报说河桥已断,他们正寻路赶去救援。随后,三人带了自己的部众,悄悄的顺河溜走了。
且说罗汝才在激战之中,忽然见司马钰领一队骑兵冲杀过来,他不禁勃然大怒,喝道:“无影神君,你几次三番和我做对,坏我大事,今日必让你死在此处!”说罢,拨马迎了上去。你道罗汝才为何这次这么大胆,原来是他已经练成了第九重的邪功,所以今天敢来叫阵。司马钰闻言笑道:“罗汝才,你逆天行事,死有余辜,还是早早自裁,免得大伙受你之累吧。”罗汝才“呸”了一声,冲上去一鞭砸了下去。后边飞天鹞子邱胜和吕公然见了,也纵马冲上夹攻。战不几合,四人都舍了坐骑,在战场上忘我拼杀起来。但见剑影霍霍,刀光闪闪,外面人没有一个人看的清四人的出手。过了一会儿,只听一声惨号,飞天鹞子邱胜仰面摔了出来,肚破肠流,眼见得是不活了。场内三人拼斗更是激烈。激斗之间,吕公然忽然闷哼一声,冲出圈外,手捂咽喉,摇晃了几下,扑伏倒地。罗汝才惊怒交集,叫声住手,跳了开去,喝道:“司马钰,你只是依仗无影神功,可敢和我硬对三掌试试!”“有何不可!”“好!”说话间,两人收了兵器,同时出掌向对方拍去。但听一声巨响,两人同时向后退了几步。却是几乎不分上下。罗汝才大惊,想自己练到第九重,难道还克制不住司马钰?难道司马钰是自己的天生克星不成?罗汝才却不知道,司马钰比起自己的内力仍是差了两成。罗汝才一念到此,狂性大发,将刚才被司马钰划破的衣襟一把扯下,大叫道:“可敢再接我一掌?”“好!”罗汝才一纵而起,提起十二分的功力,双掌向司马钰拍去。司马钰也纵身而起,两人在空中又硬对了一掌,双双向后飘落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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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钰刚落到地上,就见一柄长枪刺来。司马钰侧身躲过,顺手一掌磕开枪杆,一掌向对方胸膛拍去,掌到中途,却见眼前一个青年贼将双目喷火,怒视自己,好生面熟。司马钰转掌拍到对方肩膀,将对方拍退了几步,问道:“你可是丁中火丁镖头之子丁异?”“是我,你赔我们镖局几十人的命来!”司马钰不知道丁异怎么加入罗汝才的军中,现在却顾不得问这些,开口说道:“你这小子,你的杀父仇人是罗汝才,是他劫了镖银——”“你不要诬陷罗首领,我不杀你,不会罢手。”司马钰见丁异不可理喻,懒得和他再解释,一脚将他踹开,转身看时,那罗汝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的没影了。
众贼虽然在罗汝才的鼓动下转身拼命,但在官兵的强大攻击下,勉强支持到了午时初(十一点多),终于全军崩溃,纷纷逃命。到了滁水边,顾不得河流汹涌,相继跳入水中。偌大一条河流,竟然被死尸堵塞,为之断流。战场上完全成了一边倒的屠杀。后边贼众踏着贼众的尸体过河逃跑,几路官兵在后狂追不舍。围攻滁州的贼兵原来就被杀的没了胆子,见卢象升的官兵追来,有两个贼将前去阻拦,被钟泰和尉迟通他们一招就杀了。其他贼兵一见,也不管官兵有多少,首领率先跑路,兵卒更是竞相逃命。高迎祥见诸位首领四散而逃,也只好率队而走,保存自己实力。滁州之战,竟然以卢象升的二万人众杀散贼众三十万。那钟泰、关凤磊等人更是追出了五十余里才收兵。
司马钰率军追出三十里,见贼众渐远,就不再追赶。回走不上二里,正碰到曾广、腾冲二人带领着几十个残兵败了下来,个个带伤。那曾广见了司马钰,知道自己不是对手,暗叹休矣。却听得司马钰言道:“二位将军,罗汝才非托付大事之人,现今卢总督礼贤下士,何不随本神君一同去投,好好博哥光明前程?”那腾冲说道:“我全家被官兵所害,要我投降是万万不能。我命是神君所救,神君要拿去,我无一丝怨言。”司马钰又转向曾广问道:“曾兄弟你呢?”曾广沉吟了一会儿,答道:“我久随罗门主,今日门主兵败,不忍弃之。神君好意,待他日再说吧。”司马钰听了,一时无语,隔了一会儿,开口言道:“人各有志,不敢相强。既然如此,二位以后珍重。”说罢,挥手让手下让开去路。曾广、腾冲想不到司马钰会放他们逃走,齐向司马钰抱拳说道:“大恩不言谢,容后图报。”纵马而过。身后贼众也纷纷跟过逃命。
滁州这一战,彻底击垮了众贼的信心,一提起卢象升的大名,众贼无不胆战心惊。此后这半年,诸位贼首被卢象升在屁股后边天天追赶,不得安歇,被杀大半。尤其是高迎祥,人马最多,也被赶的最紧。高迎祥首先跑到河南,被卢象升在开封南的朱仙镇大破之,又跑到南阳,被卢象升在南阳七顶山击溃主力,只剩下五万余人,窜入湖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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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象升这几个月虽然战事尚顺,但心境却是郁闷之极。原来朝中诸臣,竞相上表,弹劾卢象升,说什么的有,有说贪污的,有说收买人心的,有说结交地方大员,居心叵测的,有说卢象升家里风水的,更有甚者,强烈要求将卢象升斩首抄家。卢象升几个京中好友,一面替卢象升申辩, 一面急报卢象升,让他上表自陈。卢象升心中窝火,不知道这些京官为什么扯淡,只好连续上表,言明自己用兵之道,作战之艰难,战事之凶险,以及自己的每一举措等,以使崇祯不生疑虑。在给舅舅的回信中,他忍不住发牢骚说:“……甥以孑然一身,独处大风波患难之中,万死一生,为朝廷受任讨贼之事。海内竟无一人同心应手者,唯见虚谈横议之徒,坐啸画诺之辈,望恩修怨,挟忿忌功,胸鲜隙明,喙长三尺,动辄含沙而射,不杀不休。若非圣天子明察贤奸,任人不贰,则甥已早毙于刀锯鼎镬之下矣……”其实正如卢象升在给其舅舅的回信所说,崇祯对这些奏章根本就置之不顾,知道这些大臣是吃饱了撑的。没有理会他们。过了两月,高迎祥见卢象升仍然追在屁股后边猛打,知道是没有见效,就派人将自己送给朝中大臣的礼单贴的满城皆是。这些京官心中大骂高迎祥这招太损,一边在崇祯面前赌咒发誓没有拿一文,一面赶忙给崇祯左右宦官送礼。崇祯也拿不准真假,就借机让这些官员捐款支持剿乱。这些官员为表清白忠心,忍着肉痛一个赛一个往外掏银子,崇祯得了一笔外财,也就不追究了,弹劾卢象升之事也慢慢平息。
卢象升见河南已无匪患,就留左良玉巡视河南境,全权负责河南兵事,令曹坤总督江北防务,其时已近年底,三十几家反贼经卢象升大半年的追剿,已经剩下不到十家。卢象升遣使告湖广巡抚王梦尹、郧阳抚治宋祖舜:“贼众经年载剿攻,已经疲弱,困居湖广,现今东、北皆有大将阻之,南有天险,若二公拒郧阳要道,不使贼众偷过西进,前阻汉江,则卢某遣将东西邀击,数年贼患,可望平息也。”过了年,卢象升分遣诸将,围剿众贼。仅剩的高迎祥、闯塌天、蝎子块等几家贼众被追的急了,复合兵一处。高迎祥命李自成率一部分贼兵抵挡追兵,一边率领各家残部十余万人强渡汉水,竟然攻破郧阳,窜入陕西区了。卢象升接报,叹息不已。因为这样一来,自己准备在湖北剿灭乱贼的计划就打乱了,要彻底清除匪乱,只怕还要多费一番功夫。
卢象升歇兵一日,仔细思忖一番,决定入陕助洪承畴剿贼。遂安排了一些军务,正要率军沿路入陕西,却见几匹快马驰入军营,几个人满身尘土的在自己身前跳下马来,气喘吁吁说道:“卢总督,十万火急圣旨。你快看看吧。”说罢递给卢象升一个锦绣包袱。卢象升打开一看,不由得大惊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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