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沐青用她瘦小的身子板背着躺椅外加一个健壮男人,连翻两座山头。
八仙居是八里镇最热闹的青楼。
享受了三个时辰腾云驾雾感觉的杨山支两条腿方一落地,脸上脂粉堆积的青楼老鸨已带着一群莺莺燕燕笑着出来相迎,但当看到来人一副不修边幅的穷酸样,身后还跟着个青丝散乱的小丫头后,老鸨瞬间确定自己迎错了人,脸上所有的眉目传情立刻化作嫌弃,直到被穷酸小子袖口掏出的金锭晃瞎了眼。
沐青来不及去奇怪一穷二白三干净的杨山支怎么就突然多了那么多金锭。眼看着杨哥哥被一群身披轻纱,足踝和玉臂套着层层累累金环的胡人女子拥了进去,她秀眉轻蹙,急着想要跟进去。
正一手怀抱着一个胭脂俗粉的杨山支回头向被冷落的沐青打了个手势,用唇语做了个‘先去换衣服’的口型。
一路被拥进八仙居二楼的雅室,室内地龙烧得极暖,犹如初夏,来自各地的丰腴胡姬,调笑顾盼中风情万种,室内已有一穿着倜傥的风流公子哥,正在一群半露酥胸的舞妓及**靡歌乐中谈笑风生。
杨山支很快便融入了进去,和周围姑娘打得火热,他本长相极佳,此刻有意调情,三言两语间便逗的胡姬嗔笑连连。
早先入局的风流公子哥长眸闪动,首先开口道:“二少爷风韵不减当年啊,这两年走南闯北的是不是早就忘了我们这群酒池肉林朋友?”
杨山支剐了一眼公子哥。
“好好好,杨兄,杨兄。”公子哥识趣的改了称呼,“要不是前些日子看到杨兄的一手好字,差点没认出你来。昨天来送东西的傻丫头呢?”
“慕容逸,你成天惦记我的小跟班有意思吗?”杨山支嘴里哼哼。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那傻丫头放你身边也是被你糟蹋的,还不如来我这当个暖床丫鬟。”
“得。还轮不到你。”杨山支渐渐没了耐心,“我让你打听的事打听到了没有。这破地方安不安全。”
“杨兄放心,这些女人都是自家人。”慕容逸说着在一个女人脸上亲了口,“杨兄要寻的东西已经确认在武当无疑,只不过半旬后,是武当祖师爷清源真人的七十大寿,届时武林上有头有脸的门派都会去贺寿,可说是贺寿……”慕容逸冷笑了下,“这些门派早已暗通款曲分成了几大势力,摆明了是要去逼武当掌教辞去武林盟主地位的。不过武当这两年涉足江湖越来越少,这武林道首的名号也早名存实亡了。”
杨山支笑容轻漫不羁,一边接过群莺递来的酒,一边静静听着。
慕容逸续道:“这当然是后话了,这次武当举行贺寿礼,江湖众门齐聚一堂,是为商量两件大事。”慕容逸竖起一根手指在杨山支面前晃了晃,“夜雨楼近段时间越发猖狂,野心做大,竟已培植党羽开始干涉朝政,所以这其一,便是商议如何捉拿夜雨楼楼主,铲除夜雨楼。其二,半年前出现在秦皇陵的黑莽之卵传闻被夜雨楼楼主带走,可如今与真龙之气相抗的黑莽之气隐隐出现在范阳,让人不得不怀疑沐青是否已与节度使安禄山勾结,要共同谋那‘土皇帝’。”
杨山支笑容不易察觉的断裂了瞬,但很快眼波流转,“朝政时局与我无关,慕容逸,我的时间可金贵的很,说重点。”
慕容逸笑了笑,“杨兄,小弟的意思是这段时日武当筹备贺礼警戒性一定会提高,你怕是进不去,进去了也拿不到你要的东西。”
“我是来干嘛的,慕容老兄,我是来找你商量法子的,不是来听你浇凉水的!”杨山支白眼。
慕容逸欲盖弥彰,语意不明,“杨兄,何必呢,你自报身份正大光明走进去,也没人敢拦你不是?”
杨山支面色一下子阴沉下去。
慕容逸满脸无奈,“得,兄弟给二少爷指条明路,再过几天长安城有个灯会,当今圣上的小女儿好男色,二少爷您就牺牲点色相,求小公主捎带您一起上终南道吧。”
杨山支此刻连掐死这臭小子的心都有,身侧一位酥胸半露的佳人将脸侧过微启红唇,叼来一块梅子冰。杨山支调整好表情,故作风流很上道的俯身相接。在充满纸醉金迷的鼓点声中,忽然传来了清脆的女声,“杨哥哥。”
杨山支微微抬眸,却见此刻沐青站在那,一袭淡紫色罗裳,上面印着精美的折枝梅纹样,她松散的长发,剪水的瞳,迷离的月牙眼,清冷的雪肌,在那身新装的衬托下,竟有了一丝仙气。
真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这段时间把她折腾的自己都差点忘了沐青其实是个挺美的姑娘。那种美不是惊心动魄的瑰丽,却类似于初冬打开窗呼吸到的第一口冰冷空气。
杨山支心中一动,只是那么一分神,便没有叼稳那一块半融化的冰,重重地咬在了佳人唇上。身披薄纱的美人立刻酥倒在了杨山支怀里,娇嗔一声:“公子好坏!”
沐青默默看着,向来除了堆砌出来的笑就没什么表情的脸,闪过了些许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