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马,加鞭,急驰。
苏州城外官道上。
冷子蝶衣襟飞舞,手中长剑轻灵。他身披翠玉衫,头着青狼巾,腰系苏杭玉,跨下千金红宝驹,在绿柳红烟中分外精神。
正是阳春三月,莺飞草长,马蹄落在地上,那声儿就象是一串串轻快的节拍,和着路旁湖水汩汩的流动声,一曲和谐的音乐便自然而成。风姑娘熬不住寂寞,柔柔地依偎在冷子蝶身边,他虽是个很有魅力的少年郎,但不是她的情郎,她终究是留他不住的。
燕子盘旋,自湖心抄水而过,停靠在了一块倚水而成的青石上,正张开双翅“啪啦”着水珠,那情景象极了一位刚出浴的女子。闻有马来,便又“扑呲”一声飞走。冷子蝶忙吁声下马,提转马缰,缓缓走向湖边,拍了拍马背,那马儿便轻嘶着低头饮水。冷子蝶也喝了几口,只觉清凉之至,他自怀中抽出条白净的手巾,迎上一闻,芬芳沁人,才放入湖中洗了洗,拧干后摊开放在了脸上,人已仰天躺在了湖边。他实在是太累了,也是该休息休息的时候了。
只可惜他刚有休息的念头,就被一阵阵清脆的呼叫声惊醒了。
冷子蝶一掀开手巾,向着声源处一望,只见湖心一只小竹筏上有一女子。只见那女子撑着船篙,一身浅绿色的衣衫,体态优美.身姿妩媚,在这碧天翠湖中俨然画中人。
只见她沉着腰板,亮开嗓子放出歌来:
“哥哥你呀好休闲,落下马儿躺湖边。
春风吹啊柳儿摆,马儿马儿好可怜。
哥哥你呀好没心,情满天下花满营。
湖水摇呀鱼儿游,吾姐吾姐泪满襟。”
歌声清脆悦耳,曲调优美宜人,不过带了些顽皮与调侃的色彩。冷子蝶笑了,开怀地笑了,遇见这个鬼灵精,想不笑都难。
他这才握剑起了身,将那块白手巾揣入了怀中。竹筏晃眼便近了,冷子蝶高声笑道:“香琴妹妹可让我等急了。”
那竹筏女香琴笑道:“谁叫你个没良心的家伙一去就一个月,害我和姐姐等了这么久,现在让你等等也是应该的。”
冷子蝶笑道:“我知错了,香琴妹妹。”
香琴道:“你个没良心的,嘿,还不给我上筏。”
谈话之间竹筏已靠岸。
冷子蝶提着马缰,携马上了竹筏。
这竹筏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匹马两个人正合适。这匹骏马倒也和气得紧,动也不会动了,只是呆呆的看着前方。
竹筏随着香琴那高超的技术,不到一会儿功夫便划进了一个三面环山的地带,只见此处风景秀美,幽静之至,起码从竹筏里望将过去是看不到一丝儿杂质的。水光接天的远方隐隐约约可见一座清雅的山庄,庄外红红绿绿,似锦带一般。
花香是越来越浓了,那种幽静的气息也越发地临近,让人仿佛置身于仙山琼阁。
“发什么愣呀你,你不上岸就拉倒。”这时竹筏已抵岸,香琴早就轻快跳上了岸。
冷子蝶携马跟上。
一路上奇花异簇多不胜数,却又不影响整体的幽静闲雅,足见造物者独到的匠心。
山庄倚山而筑,巧巧地镶嵌在了山麓的尖儿上。
一条水涧自山间流下,贯入一潭色彩绚烂的池水中,池水又随着地势缓缓流入翠湖。
水光落下的景色与周围的格调相映而合,说不出的清,说不出的静,还有种别样的空灵。
庄前一对相思雀,似无忌惮地呢喃私语,甚是亲密,冷子蝶当然不忍打扰它们。
他抬头一望,四个秀气而又雅致的墨黑大字——“念诗山庄”。
冷子蝶将那马儿栓在了庄前石柱上,摸了摸马鬃,笑道:“你呀在这儿可乖乖的啊,不老实的话我可不管你了。”
香琴笑着轻轻地跨入了庄门,连她也似乎不想打扰那对相思雀。
冷子蝶自然也很轻。
庄里的陈设趋于娴静,令人心情舒适,阵阵幽幽点点淡淡的香气缥缈之极,闻之不知出处。
那种似有若无的水滴声便是这里唯一的喧闹,这哪是人住的地方?这已是天外天无二的境地。
冷子蝶随着香琴在一间形色独一的房间外停下了脚步。
这房间的形状奇特极了,就象是一朵花儿,花儿的形状。
色彩明净,冷子蝶也不知道那是种什么颜色,有点象是阳光下海浪泛起泡沫的颜色,更有点象是彩虹上白云的颜色。
香琴轻轻转过身来,轻声道:“等一下进去可要乖乖地哦。”
冷子蝶点头道:“遵命遵命,你姐姐我可惹不得呀。”
花儿一般的房间花儿瓣一般的门,带着花儿一般的生气,每踏进一步便多了一分花儿一般的情调。
一个人正在一翠绿色的竹几上用她那竹笋般的手拨弄着笔墨丹青。
花儿般的窗外,淡淡的一抹阳光自水涧穿出,刚好映在她那脸颊上,不施脂粉的脸泛起了大自然独有的清新,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一刻变了颜色。
冷子蝶上前客气地一笑,说:“在下进来这么久,也没有向诗诗姑娘您问个好,实在是失礼了。”
她这才将双眸落在了冷子蝶身上,那双眸子绝美中忽然带着一丝丝冰冷,只听她道:“既然知道小女子叫做诗诗,既然知道小女子是洞庭湖畔洞庭仙杜庭水的女儿,为什么这么失礼?小女子可是日盼夜盼盼着见冷大公子一面。”她鼻子里忽然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