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雪奇缘-第四章:剑生_废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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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剑生(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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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暗,黄昏将至,阴风阵阵,拂过黑风山谷。哪知忽然之间,一股浩然正气随着一个苍老的身影盘旋而入,落在了黑风大堂前,跟着一股无形罡风席卷着堂前众人,压得人透不过气来。一干向少年等人扑过去的汉子纷纷仰倒在地,少年目瞪口呆之际,回过头去,见一老者披着一身青灰色褴搂道袍,银须白发,立在洪海、史石二人身前。白发老者见了断臂的陆云天,禁银眉紧锁,快步走了过来,向少年道:“且放他下来。”少年只觉老者言语间不怒自威,又见他慈蔼面容,便把陆云天放了下来,扶着他盘坐在地上,白发老者当即点了陆云天天宗穴、肩髃、肩井穴等几处穴位,运起一股真气往他周身经脉渡去,边问少年道:“你们可是跟他一块被抓来的?”少年点头“嗯”了一声。

洪海见状,怒道:“糟老头,你做甚么?”向史石道:“快,都给老子抓起来!”史石见他情绪激动,已然不分轻重,好在自身武功修为不浅,深知老者此来并非偶然,武功内力又深厚异常,哪里敢轻举妄动?只得道:“二哥,这老头武功深不可测啊!”打量了老者一会,寻思一阵,在洪海耳边压低了声音道:“江湖上传言落霞山庄陆庄主与武当派祖师张三丰交好,该不是此人便是张三丰?”洪海一听,吓了一大跳,欲要开口,却听得白发老者笑道:“不错,老道正是张三丰。”少年闻言,不禁一脸讶异,忖道:“这位老爷爷便是之前吴叔叔要我去找的那个张三丰?”洪海怒不可遏,负伤发掌往张三丰攻去,边叫道:“是真是假,一试便知!”哪知一掌刚欺到张三丰身前,手腕已被张三丰脱住,暗叫不妙:“不好!多半不假,老子可要遭殃了!”哪知手腕虽为张三丰所缚,非但没感到一丝疼痛,反觉一股浑厚异常的真气正往丹田聚来,颇为受用,小腹剧痛登时消去几分。待得片刻,张三丰道:“去。”一把将洪海推回到大堂门口处。

史石自然瞧出其中端倪,忙向张三丰拱手道:“二哥心急冒犯,多谢张真人海涵。”张三丰笑道:“好说好说。”瞧了瞧少年和秦氏姊妹,道:“四个小娃娃老道便带走了。”史石欲要拱手应允,却听洪海阴笑道:“张真人,这是我们的私人恩怨,您老人家自个走罢,就不劳烦您老插手了。”张三丰站起身来,笑道:“陆庄主乃老道知交,晚年得子,此时身处危境,老道岂能撒手不管?”顿了一会,道:“陆庄主此时该在前边市镇落脚,明日一早,老道与他同来黑风山将一干恩怨了了便是,不知阁下意下如何?”史石心想:“想不到来得这么快,都怪二哥一时意气用事,惹下了刘家村那劳什子祸事。”洪海却想也不想,冷笑道:“不必了!”向一名围在张三丰一干人数丈开外的汉子喝道:“快去请大当家出来!”那汉子忙倒执乌月刃,拱手道:“是,二当家。”张三丰淡然一笑,也不阻拦,那汉子也便大步流星地不知奔到甚么地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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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石暗叫不妙,忙道:“二哥,大哥在黑风涧闭关十年,不准外人打扰,依我看还是不要因为此事惊扰到他了。”洪海白了他一眼,道:“怎么?当年结拜的时候何等义气,此时却成了只会贪杯的缩头乌龟么?”史石暗叫委屈,道:“二哥……我……我……”洪海“哼”了一声,不去搭理他。少年心想:“老爷爷虽然武功高强,但若是他们的大哥真的来了,他可挡得住么?”忙低声向张三丰道:“老爷爷,我们赶紧离开这儿罢。”张三丰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笑道:“不急,不急。”秦晓晗含笑道:“有老爷爷护着我们,不急!”张三丰瞧她天真模样,微微点头,会心一笑。秦晓蓉拽着少年胳膊,把脸贴在他胸口上,软声道:“小色鬼,以后说甚么我也不离开你啦。”少年道:“可是……”秦晓蓉道:“可是甚么?”少年望了望陆云天,忙道:“没……没甚么……”秦晓晗自然瞧见了二人亲密模样,心下颇不是滋味。

不时过去,少年忽觉周遭冷风四起,张三丰淡然吟道:“云从龙,风从虎,‘霸虎’胡山便待要到了。”洪海冷笑道:“张真人,我瞧您老人家还是速速离去的好,免得惹得一身江湖恩怨。”张三丰抚须笑道:“无妨无妨。”话音刚落,围在一旁的众汉子纷纷退开,张三丰和少年转过身去,便见一秃头的白肥胖子坦胸露乳,披着一裘虎皮大袍,正迎面而来,正是黑风三霸之首“霸虎”胡山。洪海忙招呼道:“大哥近来可好?”胡山喝道:“客套话就不必了,你的事大哥都知道了!”洪海喜不自禁,作了个揖,道:“还请大哥给二弟做个主。”胡山“哼”了一声,眼神间微有怒气,也不接他话,径自来到张三丰身前,拱手道:“久仰张真人大名,您老人家亲临此间,当真是我黑风帮的荣幸。”张三丰见他语气从容,丝毫没有凶神恶煞之相,淡然一笑,道:“莫敢当,莫敢当。”但见他胸前一大块血红伤口,问道:“胡帮主身子可是有恙?”胡山叹了口气,忙摆手打住,看了看陆云天模样,道:“这位少侠便是落霞山庄陆少庄主罢?”张三丰点了点头,胡山又叹了口气,朝洪海、史石二人招呼道:“二弟、三弟,你俩都过来,给张真人赔礼道歉。”史石一溜烟便走了过来,跟着便向张三丰拱手道:“张真人,多有得罪了。”张三丰笑道:“好说,好说。”胡山瞧了史石一眼,二话不说,一招黑风掌法的“如虎傅翼”发出,重重打在措不及防的史石的胸口上,史石吃痛,直给掌力逼得往后退去五六步,不禁气血翻涌,捂着胸口,道:“大哥……” 在场众汉子见状,登时唏嘘不已, 胡山道:“助纣为虐实为不该,今晚大哥陪你痛饮个不醉不归便是。”史石忙拱手道:“多谢大哥……”胡山挥手示意他退下,但见洪海迟迟没有过来,颇为不悦,忍不住喝道:“二弟,大哥十年前将黑风帮交与你接管,你倒忘了黑风帮初代帮主建帮之始定下的‘不恃强凌弱、多扶危济困’的初衷么?还给老子去干甚么屠男掳女的勾当出来?”张三丰忙道:“胡帮主,可莫要为了此事伤及多年的兄弟感情,让老道把这四个小娃娃带走了便是。”说着银眉一皱,道:“陆庄主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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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三丰话音一落,跟着一个声音传来:“云儿!你怎么了?”随即三四个人影落在张三丰身旁,其中两个正是落霞山庄现任庄主陆方文与他座下大弟子云万平,余下两个男子负剑而立,正是张三丰亲传大弟子陈剑平与二弟子顾剑歌,二人忙向张三丰拱手道:“师父。”陆方文见爱子断臂,不由得悲苦交加,回身四顾一会,便已将事情猜到了几分。胡山忙朝他拱手道:“久仰陆老庄主。”陆方文道:“你便是黑风帮帮主‘霸虎’胡山罢?”胡山道:“正是。”陆方文冷笑道:“胡帮主该多管束管束帮中弟子才是。”胡山忙拱手称是,陆云天微微睁开眼来,道:“爹爹……你来啦……”陆方文蹲下身去,紧紧抓着他仅剩的一只手掌,忍不住老泪纵横,道:“是!是!”陆云天道:“爹爹……孩儿没事……你快带孩儿离开这里罢……”陆方文见他断臂处已无大恙,知是张三丰所为,忙道:“好,好!多亏三丰前辈了。”陆云天见一慈蔼老者正抚须看着自己,认出他来,忙道:“张真人……”张三丰叹了口气,问陈剑平道:“你们不该在前边市镇上落脚歇息的么?”陈剑平道:“师父您脚程快,我们跟不上,本想明日再上这黑风山来的,但在市镇上始终见不到师父身影,便想师父您多半已孤身一人前来此间,徒儿和师弟始终放心不下的,便和陆庄主商量决定来此与您会合,顺便探探风声,想不到……”张三丰叹道:“原来如此。”陆云天忙道:“大师兄他……他也来了么?”云万平忙道:“师弟,我在的。”陆云天道:“大师兄,你怎可叛了落霞山庄,和外人一块来害我?”云万平“咦”的一声,心头一紧,脱口道:“你怎么知道了?”随即神色慌张,改口道:“你说甚么?我没听懂!”

陆云天“咳咳”几声,道:“大师兄,你平日对我都很好,想不到……想不到却全是假的……”云万平慌道:“甚么?我没有!”陆云天道:“可不是你将那天我下山打猎的事告知黑风帮的么?”云万平一张方脸涨得通红,回身四顾,见大堂门口处的洪海朝着自己阴笑阵阵,心知计策败露,手中长剑出鞘,剑指洪海,怒道:“姓洪的!你……你出卖我?”洪海冷笑道:“便待如何?还不是你自个鬼迷心窍,信了老子随口附和的鬼话?”陆方文喝道:“平儿,你们说的都是甚么?快给我说清楚!”云万平急道:“师父,师弟,你们别叫那姓洪的恶贼给迷惑了!”陆云天心想十几年来的师兄弟感情顷刻间化为乌有,难过已极,闭上眼去,不再言语,两行眼泪沿着眼角流淌下来。洪海笑道:“陆老庄主,我来告诉你罢,你的好徒弟为了要取代你坐上庄主之位,不惜来和我串通,要把你陆家搞垮呢!”陆方文怒视云万平,道:“平儿?当真有此事?”云万平急道:“没有!没有!别听他胡说八道!”但觉陆方文凄厉的眼光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似要将自己吞没,索性拔剑跳开,大笑道:“洪恶贼说的不错!再过几年落霞山庄庄主的位置便要落到师弟手里啦,我武功才学哪一样及不上他?为甚么我不能做庄主!”张三丰叹道:“落霞山庄是陆家几百年的基业。”云万平叫道:“是!我是外人!但师父从小收留我,我对他比对亲生爹娘还亲!凭甚么我要一辈子低声下气地给他陆家做事?我要出人头地!”陆方文终究念及多年师徒感情,暗叹一声,道:“平儿,你走罢,今生莫要再回我落霞山庄。”云万平“哼”了一声,阴笑几声,叫道:“陆老儿,既然事情败露,你便不再是我师父了!哈哈,顺便再告诉你罢,这件事我已经筹划很久了,我留心江湖琐事多年,想给山庄结下点梁子,好让我有机可乘,黑风帮在刘家村屠村一事虽是我无意间打听到的,却是刻意回山庄向你通报的!”跟着朝洪海笑道:“姓洪的,你当是你在利用我,却不知反过来被我利用了罢?”顿了一口气,喝道:“只是事情未成,你为何出卖我?”洪海一双色眼往秦晓蓉瞧了过去,发出阵阵阴笑。秦晓蓉颇不自在,打了几个哆嗦,忙埋头依偎在少年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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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万平颇不耐烦,喝道:“不说也罢!没甚区别了!”话音刚落,运起轻功,径往山下而去。张三丰眼疾手快,当下使开武当穿云纵轻功,纵身一跃,弹指之间抢到云万平身后,右掌运起太极掌力,直取其后心。陆云天由陆方文背在身上,忙放声喊道:“张真人手下留情!就让大师兄走了罢!”张三丰道:“迷途不知返,留之何用?”云万平武功比之张三丰便如那鸿毛沧海,哪里躲闪得及?当下后心中掌,随着自身去势在地上翻滚一会,方才停下,张三丰跃到他身前,见他双目发白,满脸给地上沙子刮得血痕累累,已然毙命死去,只是到死都不知道洪海为何出卖了他。

张三丰纵身一跃,回到众人身旁,不知为何,忽的发起太极神功第二式“枯木回春”向胡山打去,一股至阳真气直袭其胸口血红伤处,洪海、史石异口同声地叫道:“大哥!”夹杂着黑风帮众汉子“大当家”的叫嚷声。胡山本当张三丰德高望重,岂料他竟会施此奇袭?当下肥大的身躯为张三丰那股至阳真气震得后退不止,张三丰见状,闪到他身后,双掌发功拖住了他身躯,笑道:“不知胡帮主身子可有好受些?”胡山被他点醒,见胸口血红伤处比之先前褪淡了几分,平日的疼痛之感也随之减轻了不少,忙转身向张三丰跪下,拱手道:“张真人大恩大德,胡某此生难忘!”此言一出,众黑风帮汉子虽不明情由,却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洪海、史石二人忙奔了过来。张三丰招呼胡山起来,抚须笑道:“老道瞧胡帮主这伤口之状,心想该为至阴真气所伤,恰好老道的太极真气属至阳,与之相克,只是这至阴真气已在你体内根深蒂固,老道也没能尽数化解。”顿了一小会,问道:“这至阴真气非同寻常,不知是何人出手伤了胡帮主?”胡山叹道:“是叫那玄冥血掌所伤的。”张三丰“咦”的一声,道:“玄冥血掌?可是那玄冥教教主的拿手功夫?”胡山与洪海、史石二人对视一眼,道:“正是。十年之前,魔教中人无故杀我帮内数名弟子,胡某怒不可遏,便杀了他一个甚么劳什子堂主,之后那魔教教主竟亲自找上了我黑风帮,先是杀了我帮内数十名无辜弟子,又用那玄冥血掌打伤了我,说要我永生受这掌力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哎,要不是胡某逞着自个皮糙肉厚,这会儿估计早已武功尽失,成了废人了……”张三丰叹道:“那就难怪了,老道于医学造诣之浅有如薄纸,胡帮主若想彻底根除这多年的至阴真气,不妨去苏州太湖平台山岛的长恨谷一趟,那谷主便是江湖上人称“长恨医仙”的于百河,是老道的老朋友啦。”胡山喜不自禁,又欲双膝跪下,张三丰忙打住了他,笑道:“举口之劳,不必如此。”胡山拱手笑道:“胡某多谢张真人指点,感激不尽!”一番客套作罢,随着张三丰来到陆方文等人身前,二话不说便运起黑风掌法的第十掌“猛虎下山”,重重打在自己那布满血红肉块的胸口上,登时红黑相间,好不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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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三丰见状,大感意料之外,忙道:“胡帮主何以如此?”胡山一张肥脸憨态可掬,笑道:“胡某甘愿代我二弟受罚,陆老庄主,冤冤相报何时了,落霞山庄与我黑风帮之间的恩怨可否就此了结了罢?”陆方文对他颇生好感,笑道:“都说一笑泯恩仇,老夫岂能再做计较?云儿的手臂断了,也当是冥冥之中注定好的。”洪海在一旁看着,顿时愧疚不已,踌躇不言,暗自嘀咕道:“大哥……”胡山笑道:“时辰也不早了,张真人和陆老庄主还有一干小娃娃,不如今晚便留在我黑风山罢?胡某这就命人设宴款待!”哪知话刚说完,少年已携着秦氏姊妹悄然离开了。张三丰忙拱手道:“胡帮主美意老道心领了,只是老道还有要事要办,就不便在此间逗留了,他日定当亲自来此正式拜访黑风帮。”胡山笑道:“也好,也好。”张三丰抚须而笑,纵身一跃,已落在少年一行三人身旁,陈剑平与顾剑歌忙跟了过去。陆云天在陆方文耳边细声地说了几句话,陆方文顿时哭笑不得,转而却又愁容满面,稍一寻思,转向胡山道:“爱子负伤,数名庄内弟子还在前边市镇等候,老夫也不便多留了,他日定当约上三丰前辈一块做访黑风帮。”胡山颇感失落,道:“这样啊……也好,也好。”陆方文拱手道:“告辞。”胡山拱手应道:“告辞!”陆方文也便负着陆鼎天离开了黑风大堂,往张三丰等人跟了过去。

一路上,张三丰问起事情缘由经过,少年也便照实说了。张三丰不由叹道:“老道若是能早些赶到就好了。”陆方文笑道:“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三丰前辈不必挂怀。”张三丰瞧了瞧他背上面色有些苍白的陆云天,叹道:“只可惜了一个翩翩美少年。”陆云天颇感难为情,见秦晓蓉面带微笑瞧着自己,顿觉一阵害臊,埋头不语,不时便偷偷瞧她几眼。隔了一会,张三丰问少年道:“小娃娃,你叫甚么名字?”少年道:“我没有名字。”张三丰“哦”了一声,脸上微有讶色,隔了一小会,又问道:“那你们三人日后待要何去何从?”少年摇了摇头,埋头沉吟一会,道:“老爷爷,吴叔叔跟我说过你的,你是他的大恩人。”张三丰不解道:“吴叔叔?”少年便将关于吴平波的事尽数说了。张三丰恍然大悟,道:“吴平波啊,记得早年前他曾遭仇家围困,恰巧给老道撞见,便出言化解了,只是那时他已身受重伤,老道便损耗些功力保住了他性命。”少年道:“吴叔叔说得对,老爷爷是大大的好人,刚才那个穿鹿皮大衣的恶人要打你,你不但没打他,还给他治伤。”张三丰面露疑色,打量了他一会,心想:“老道果然没看错人,这小娃娃于武学上颇有天赋,倘若加以指教,金麟岂是池中物?日后如何不飞升化龙?不如老道便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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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来到黑风山下的一片林子里,眼见夜色沉沉,便择了一处较为平坦的草地各自坐了下去。张三丰道:“陆少庄主有伤在身,不便长途赶路,今晚便在这露宿罢。”陆方文笑道:“无妨。”把陆云天放了下来,但见他双目紧闭,身子瑟瑟发颤,忙问道:“云儿,可怎么了?”陆云天道:“冷……冷……”少年灵机一动,道:“我去捡些柴火来。”张三丰笑道:“剑平,剑歌,你们跟他一块去罢。”陈、顾二人拱手称是,也便跟着少年去了。不一会便带着三大捆柴火回来。

篝火燃起,众人围坐其畔取暖,张三丰望着篝火渐生,心念一动,道:“渐生剑生,小娃娃,老道给你取个名字罢,就叫剑生,刀光剑影的剑,九死一生的生,字便是敬吾,姓嘛,便随老道姓张罢。”陈、顾二人已知他心意,齐向少年道:“小师弟,还不快拜见师父?”少年未及转念,道:“甚……甚么?”陆方文笑道:“小娃娃还不明白么?上有剑平,下有剑歌,现下又多了一个剑生,三丰前辈是要收你为徒啦。”少年心下大乐,道:“真的么?真的么?”张三丰抚须笑道:“那还有假?”陆云天自也替他高兴,道:“二弟,张真人可是当今武林中呼风唤雨的大人物,亲传弟子现下也只寥寥两个,你要再不拜师,可要后悔一辈子啦。”张三丰连道:“那可不敢当,不敢当,只是各位江湖朋友瞧得起老道罢了。”少年当即朝张三丰作拜行礼,道:“徒儿拜见师父!”三叩首过罢,张三丰忙示意他起来,笑道:“日后便随为师回武当山去罢。”少年喜不自禁,道:“张剑生,我终于有名字啦。”秦晓蓉见他开心,自也跟着乐在心里,秦晓晗也不顾旁人众多,扑进他怀里蹭了又蹭,道:“以后我就不再叫你小哥哥啦,嗯……就叫你阿剑哥哥好啦。”张三丰道:“女娃娃,我武当派向来不收女弟子,明日老道便把你们姊妹二人送到峨眉山学艺罢,风华师太定会喜欢你们的。”秦晓蓉不解道:“峨眉山是甚么地方?风华师太又是甚么人?”张三丰笑道:“峨眉山啊,那山上有个门派,便叫峨眉派,风华师太便是峨眉派的掌门,也是你们日后的师父,不知你二人意下如何?”秦晓蓉道:“要和小色……”指了指张剑生,道:“要和他分开的么?”张三丰点了点头,秦晓蓉不由得愁上心头,一阵踌躇,道:“我……我不知道,你问他便好了。”张剑生把秦晓晗挣了开来,道:“你和晓晗都去罢,日子还长,总能再见的。”秦晓晗娇声道:“不,我永远不离开阿剑哥哥你的。”张剑生道:“别胡闹,自己不学点甚么,别人总没法护着你一辈子的。”秦晓晗欲怒又气,两只大眼怔怔地瞧着他。秦晓蓉不由得一阵茫然,心想:“妹妹她总是喜欢你的,我……我又何尝不是呢?在一起这么多年了,突然要和你分开,我不知道该……哎,你不是记得我说过要一辈子跟着你的么?”陆云天见她心事重重的模样,忙道:“秦姑娘,明日我跟你们一块去峨眉山罢,送你们到那了,我再回山庄去。”陆方文知他心意,颇觉不妥,道:“云儿,你还是随爹爹先回山庄养好伤的好。”陆云天起身走了几步,道:“爹爹你瞧,我不是好好的么?况且有张真人在,您就放心地先回山庄去罢。”陆方文听罢心下无奈,却也只能应允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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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剑生道:“陆大哥,你我二人总算意气相投,不如现下便正式结拜为兄弟罢!”陆云天微笑道:“我也正有此意。”于是乎,二人双膝跪地,撮土为香,陆云天道:“我陆云天与张剑生意气相投,于今夜此时义结金兰,日后当把臂以言欢,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历岁月而各坚初心,如违誓言,叫我陆云天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张剑生也跟着大致说了一遍,跟着二人仰望苍天明月,拜了八拜。张三丰与陆方文俱甚感欣慰,抚须相视而笑。秦晓蓉却是既喜又忧了。

众人一番闲聊过罢,时至子夜,张三丰道:“各自找块地稍作歇息罢,明日一早便要赶路。”秦晓蓉心事重重,无心入睡,朝张剑生使了几个眼神,便即走开。张剑生会意,不顾秦晓晗阻拦跟了过去。二人来到林外一处斜坡,没了林中树木繁密枝叶的遮挡,浓浓的月光如涓涓清水一般映照在二人身上,二人心中烦闷之意顿时消去了几分。张剑生立在秦晓蓉身后,道:“怎么啦?”秦晓蓉走前几步,转过身子坐了下去,一阵相对无语,张剑生无奈,只得往她身旁坐了下去。秦晓蓉往张剑生肩膀靠去,道:“到了峨眉山,我们就要分开了,你不伤心的么?”张剑生只觉她青丝香气沁鼻,顿时心神俱醉,浑不知她说了些甚么,待得秦晓蓉道:“小色鬼,我问你话呢!”张剑生这才忙道:“啊?你说甚么?那个鹿衣老色鬼对你动手动脚了么?你身子可没……”秦晓蓉摇了摇他手臂,嗔道:“叫你小色鬼总算没叫错,尽想那些有的没的。”斜睨了他一眼,见他面有疑色的模样,嘟了嘟嘴,道:“那天他要对我和妹妹用强,我宁死不肯,跟他说他若毁了我和妹妹的清白,我便一死了之算了,他开始以为我说着玩的,便朝我……朝我扑了过来,要扒掉我的衣服,我便一头撞在了墙上,昏了过去,之后他托妹妹对我好生照料,没再没对我们动手动脚了,只是一直不肯放我们离开。”张剑生抚了抚她有些红肿的额头,道:“之后你就叫他放我们走,自己便留在那里了么?”秦晓蓉道:“我也没办法……只能那样了……”张剑生道:“原来如此。”

微风习习,牵动青丝,二人望着茫茫明月,秦晓蓉柔声道:“你在武当山,我在峨眉山,你会想我的么?”张剑生愁上心头,想与不想俱都说不出口来,无奈道:“大哥他为你断了一臂,他很喜欢你的,我们……我们……”秦晓蓉被他触动另一件心事,起身道:“是我对他不起。”顿了一小会,道:“我总会想办法偿还他的……”张剑生道:“如果时间能够停止在这里,那该有多好啊。”秦晓蓉低下头去,道:“我也……我也这样想的。”话音刚落,忽见一个人影从前边草丛奔出,不一会儿,便去得远了。秦晓蓉认了出来,转身向张剑生道:“是妹妹!她都听到我们讲的话了……”张剑生道:“我们回去罢,别叫她和我师父他们挂念了。”秦晓蓉点头“嗯”了一声,二人携手沿着来路折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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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半途,却见前边路上两个人影朝此奔来,跟着传来声音:“秦姑娘,你拿我的剑干甚么?快还给我!”“你别管,先借我用一会!”出言者正是秦晓晗与陈剑平。待得片刻,四人碰面,秦晓晗停下步来,一副气喘吁吁的模样,手中一把出鞘的武当青光长剑甚是夺目。陈剑平忙道:“小师弟,她夺了我的剑,我要不回来。”张剑生瞧了秦晓晗一眼,道:“胡闹甚么?快把它还给大师兄!”欲要走过去趁机抢过,却见秦晓晗退开几步,道:“阿剑哥哥,你别过来!”张剑生不知她葫芦里卖的甚么药,无奈道:“好好,我不过去。”秦晓晗把剑横架在自己脖颈上,满脸委屈,似哭欲泣,道:“你刚才和姊姊说的话我都听见啦!你不能喜欢姊姊,你要敢喜欢她,便是不要我了,我这就死给你看!”说着长剑一抹,已在脖颈上留下一道血痕,鲜血滴滴渗出。陈剑平忙道:“秦姑娘!使不得!使不得啊!”一时之间却也手足无措。秦晓蓉心酸难言,走过去几步,道:“妹妹,感情这事姊姊终究勉强不来……你就原谅姊姊……可好么?”秦晓晗眼泪终于止不住决堤流下,急道:“你别过来!都别过来!”向张剑生泣道:“阿剑哥哥,我叫你不能喜欢姊姊,你答不答应我?”张剑生无奈已极,与秦晓蓉对视一眼,道:“好,我答应你!你快把剑还给大师兄!”秦晓晗泣道:“你随口说说的,我不信!我要你发誓!”张剑生只得硬着头皮道:“我张剑生对天发誓,若是……若是……”斜眼见了秦晓蓉凄苦神情,顿时心如刀割,秦晓晗道:“你快说,不然我就要死啦!”张剑生终于道:“若是我喜欢你姊姊,便叫我不得好死……”秦晓晗登时泣中带笑,道:“还有姊姊也不得好死!”心满意足,长剑脱手,被陈剑平取了回去。

陈剑平忙道:“小师弟,我先回去找师父了,你们自己……”张剑生道:“好,连累大师兄了。”陈剑平客套了几句,便即离开。秦晓蓉终于掩抑不住满腔凄苦,泪如雨下,忽然脑海一片空白,昏了过去。张剑生心慌意乱之际,顾不得其它,忙过去扶住她身子,抱着她回去了。秦晓晗终究担心姊姊安危,也便跟着去了。

第二日一早,五六个年轻人表面上相安无事,心里却俱是百味杂陈、各有所思。张三丰与陆方文看在眼里,也不好去说些甚么。之后,陆方文去到前边市镇与同来的山庄弟子会合,一同回往落霞山庄。张三丰一行人齐往蜀中峨眉山的方向赶去。

不日来到峨眉山,张三丰给秦氏姊妹引见了风华师太,说明了缘由,风华师太对姊妹二人俱感颇合心意,也便收她们为峨眉派第四代弟子,传授峨眉一派武功绝学。张三丰笑道:“事既已成,老道便不在峨眉山多留了。”告辞了风华师太,携了陈、顾、张、陆四人下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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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沿着栈道来到半山腰,却听身后传来秦晓蓉有些苍白的声音:“小色鬼你等会,我有话与你说……”张剑生喜难自禁,转身见她面带愁容,分外惹人怜惜,忙奔过去把她紧紧拥在怀里。陆云天虽脸有不悦,却也没法加以阻拦。秦晓蓉有些喘不过气来,伸手指了指栈道旁一条山间小道,柔声道:“小色鬼,你放开我,我们到那边去,我……我有话要跟你说。”张剑生放开她来,回首望了望张三丰等人,张三丰道:“为师在山下等你。”张剑生会心一笑,携着秦晓蓉进了小道。

二人携手来到一株相思老树树荫下,张剑生忍不住又把她紧紧拥在怀里,二人耳鬓厮磨,一阵无言过罢,张剑生发觉胸口湿热,道:“你哭啦?”秦晓蓉柔声“嗯”了一声。张剑生问道:“晓晗呢?她没来么?”秦晓蓉道:“我趁着师父教她练功,才偷偷下来的。”张剑生一时语塞,无语凝噎。秦晓蓉挣开他怀抱,一双流光盈盈的眸子怔怔凝视着他,哽咽道:“小色鬼,我给你三年时间,三年内你若来峨眉山带我走,我便甚么都不顾了,此后与你远走高飞,浪迹天涯,你说……你说可好?”张剑生不由陷入一阵茫然,喃喃念道:“三年?远走高飞?浪迹天涯?”秦晓蓉望着身前男子眉目,不禁心血**,闭上眼去,微微张开她那有些苍白的双唇,往张剑生嘴边凑去。张剑生顿时血气翻涌,不能自己,缓缓张开双唇吻去,待得片刻,二人唇齿相依,缠绵缱绻。哪知忽然传来陆云天声音:“秦姑娘!不用三年,我随时都可以来带你走。”秦晓蓉心头一怔,忙与张剑生分了开来,转眼见陆云天青丝飘扬,衣袂飘飘,长身立在小道之上,秦晓蓉颇感尴尬,忙道:“陆公子,你怎么……怎么没走?你都看到啦?”陆云天愁容满面,点头“嗯”了一声。一阵凉风吹袭而过,满山相思落叶随之簌簌飘零。

他日武当山上,一翩翩少年时而舞剑发掌,时而熟读四书五经,昼夜不分,因为只要他一停下来,便会被那个一直困扰着他的问题所困扰。峨眉山上,一美貌女子练武习文,在煎熬中等待着世间那个唯一能牵动她情丝的男子的到来。

四年之后,阳春正半,落霞山庄十里桃花,漫天云霞,一对男女共拜天地,结为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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