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剑生和白海棠在屋顶听得花流水言语,兀自还有些惊魂未定,张剑生问道:“那只狐狸是甚么来头?”白海棠道:“是教主平日里饲养的宠物。”张剑生点头道:“原来如此,刚才可真得多谢它了。”白海棠寻思片刻,道:“教主待会就会回来,我们得赶紧把陆姑娘救走,不然就来不及了。”张剑生道:“好。”当先纵身跃下屋顶,落到走廊边上,忙轻轻开了房门,随即进了房去,白海棠紧随其后。二人来到床边,未敢出声。阿雪双目紧闭,面色苍白,忽听得有人呼气的声音,忙道:“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别碰我……”张剑生不由得心生怜惜,忙伸过手去轻轻捂住她嘴,道:“阿雪,是我!我来救你了!”阿雪一听,登时悲喜交集,缓缓睁开眼来,见张剑生正脉脉含情地凝视着自己,阿雪忍不住泪眼模糊,道:“叔叔……你终于来啦……阿雪差点……阿雪差点……”张剑生解开她被制穴位,道:“不用说了,我都知道的。”阿雪坐起身来,扑进张剑生怀里,抽泣不止,张剑生轻手拍了拍她肩膀,道:“没事了,没事了。”过了一会,阿雪才留意到张剑生身后的白海棠,登时一阵害臊,脱开张剑生怀抱,道:“海棠姊姊……你也……你也在这儿……”白海棠顿觉一阵尴尬,“嗯”了一声,道:“我们不能耽搁,教主马上就要回来了。”张剑生道:“好。”又向阿雪道:“此事说来话长,我们先救你出去。”阿雪“嗯”了一声,忙将身上凌乱衣物稍作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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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张剑生携着阿雪,与白海棠来到门口,哪知刚要出得房门,却见一人影以闪电之速闪了过来,那人身着黑色长袍,怀里抱着一只熟睡着的黑狐,正是花流水。张剑生一阵慌乱,道:“甚么?”忙携着阿雪、白海棠退后几步,心下暗暗叫苦,寻思道:“方才不是没叫他发现么?怎么这人这般阴魂不散?”花流水神色间颇有些得意,道:“怎么?想不通本座怎么这么快便回来了?是也不是?”张剑生没去理他,花流水微微几笑,道:“不知道本座早早便发现你们了么?张三侠别来无恙啊。”往白海棠看去一眼,笑道:“白堂主这是念想本座了么?甚好甚好。”
阿雪忙拽着张剑生胳膊,道:“叔叔,阿雪好怕他。”张剑生欲要开口,身后的楼梯却不住传来吆喝声、脚步声,待得片刻,数十个玄冥教黄木堂弟子围了上来,当先两人正是于百山与黄木堂堂主朱佑平。张剑生拔剑出鞘,掌心暗自运功聚气,护住阿雪、白海棠二人,随时便要发招相攻,却听得花流水笑道:“张三侠,这女娃娃可是本教黄木、黑水二堂费了好大功夫才为本座抓来的,怎么你想带她走?哼哼,本座还听说本教黑水堂刘堂主死在了你手上,是也不是?”说着怒视了张剑生一眼。
原来,花流水重伤痊愈之后,与于百山谈起长生仙药一事,于百山对药物本就颇有研究,便把苗头着落在阿雪身上,之后花流水便在整个玄冥教上下传下命令,务必要寻到早年落霞山庄陆庄主之女,将其带回总舵。青海、四川一带的黑水、黄木双堂四处打探消息,派人暗中混进了昆仑山大殿上,之后在晓云别院恰巧目睹了张剑生与阿雪力战昆仑山向氏兄弟一事,二堂便商量了一个调虎离山之计,待得南秦三杰离开之后,便寻找机会实施计策,之后发生的便不得而知了。方才守在天机阁一楼下的也正是一干玄冥教黄木堂弟子。
张剑生暗自细想一番,已将其中缘由大概知晓,这时听他道:“是便如何?”花流水笑道:“不如何,不如何,只是既然到本教总舵来了,就莫要急着回去罢?”俯下身去,把怀中黑狐放下地来,那黑狐迷迷糊糊醒了过来,摇头晃脑一会,便即奔走了。花流水直起身来,运起玄冥血掌直向张剑生袭去,张剑生忙把陆、白二人推到身后,左掌运起一股龙象掌力向花流水攻去,待得片刻,双掌相接,张剑生武学造诣终究稍逊几筹,身子越发站立不定,终于向后仰倒,只得翻了几个跟斗站定身子,心下不禁暗暗叫苦。花流水不给张剑生一刻喘息机会,当下又发掌直取他心口。但见众黄木堂弟子在一旁无动于衷,心下一怒,喝道:“还不快把那女娃娃和白堂主给本座抓起来?”众玄冥教黄木堂弟子纷纷应声称是,向阿雪和白海棠围了过去,于百山拄着木杖退到一旁,暗自窃笑不止。白海棠拔剑刺死几个,余下的便不敢再贸然欺将上来,不得已拔出腰间弯刀往二人身上招呼,白海棠牵着阿雪的手,道:“阿雪妹妹,别怕。”当下又挥剑刺死了几个。张剑生忙把手中白雪剑抛给阿雪,道:“接着!”阿雪伸手接过,随即剑招发出,将几个黄木堂弟子刺倒在地。余下黄木堂弟子给越逼越急,纷纷使上了杀招,朱佑平只得边耍着弯刀边吆喝道:“抓活的!抓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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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张剑生使开青霜剑法,正与花流水恶斗在一块,一时之间二人倒也相持不下。斗至酣处,张剑生随手一剑往几扇木门斜斩下去,“嘭”的一声巨响,那几扇木门登时裂了开来,花流水倒丝毫没放在心上,只冷冷道:“张三侠功夫见长啊。”张剑生不去理会他,忙向身后陆、白二人道:“阿雪,白姑娘,快退到外边去!”花流水不假思索,道:“张三侠先顾好自己罢!”“喝”的一声,发掌向张剑生攻来,张剑生挥剑格挡,二人又是一番恶斗。张剑生斩开木门的声响引来了一众玄冥教弟子,众弟子将天机阁团团围住,只听得有人喊道:“教主,出甚么事了?”出言者正是万忠雄,现下已升职为土字门门主,平日里负责镇守总教总舵。花流水应道:“万门主,把天机阁给本座牢牢守住了!”万忠雄应声称是。
这个时候,两个人影落在天机阁一楼屋檐上,正是陈剑平夫妇。陈剑平一见此状,当即发招相助张剑生,秦晓晗也已去到陆、白二人身旁,拔剑相助。张剑生心下大喜,道:“大师兄!”陈剑平道:“我们听到这边有打斗声音,想是你们出了事,便赶过来了。”说着使开太极神功第二式“枯木回春”直袭花流水,花流水顿时只觉一股气势汹涌的真气正向自己袭来,终究不敢轻敌,只得使开“移形换影”轻功身法避过,陈剑平扑了个空,与花流水、张剑生二人收功站定。朱佑平与众黄木堂弟子见状,纷纷收手站定旁观。
花流水颇感意料之外,道:“想不到连堂堂武当陈掌门也亲自来了,可赏脸得紧啊。”陈剑平见了阿雪,略一思索,朝花流水拱手道:“花教主,我们只是来带我外甥女走的,绝非有意冒犯。”花流水冷笑道:“这还不是冒犯么?今晚你们谁都别想离开!”陡然发招直取陈剑平虎口,陈剑平忙拔剑格挡,边向张剑生道:“师弟,我能挡住他一会,你带着晓晗她们先行离开!待会再回来助我,快!”张剑生道:“好!”忙抢到阿雪身旁,一招“碧空万里”发出,十余个黄木堂弟子登时中剑身亡。于百山再也按耐不住,与暗暗心惊的朱佑平一块发招攻上,张剑生又是一招“碧空万里”发出,朱佑平见状,忙连滚带爬地避了开去,于百山几枚附毒银针射来,登时被剑气斩碎,化成粉末。张剑生道:“快走!”忙与阿雪等人绕过恶斗在一起的花流水、陈剑平二人,正要奔到走廊,于百山忙喝道:“还不快追!”余下黄木堂弟子畏畏缩缩,没一人敢追上前去一步,于百山一阵气急败坏,终究忌惮张剑生了得,亦不敢追上前去,只得破口叫道:“万门主,千万把天机阁牢牢给守住了!莫要让一只苍蝇飞了出去!”却是在强人所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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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流水见状,在掌上加深了几分劲力,几个回合过去,直把陈剑平逼得避让不止,随即使开“移形换影”身法,欺到张剑生等人身后,喝道:“留下!”话刚脱口,却被欺到自己身后的陈剑平一掌打中后心,登时嘴角溢血,花流水不禁恼羞成怒,喝道:“不自量力!”回过身去,一把将陈剑平右臂拽住,运起玄冥血掌一拧,只听得陈剑平“啊哟”一声惨叫,右臂臂骨已断,登时鲜血淋漓,面色铁青,被花流水一脚踢到了四五丈开外。张剑生忙回过身来,大喊道:“大师兄!”一剑往花流水刺去,花流水怒火中烧,道:“飞蛾扑火,自取灭亡!”在掌心处运足十成玄冥血掌掌力,侧身避过黑玉剑去,顺着剑身直袭张剑生右胸,花流水掌法去势快得异常,张剑生哪里躲避得及?登时右胸中掌,掌力穿胸而过,一口鲜血狂喷而出,“嘭”的一声巨响,重重撞在了三余丈开外的走廊栅栏上,栅栏上几根围杆受力过大,随之折成几段。阿雪登时心乱如麻,忙往张剑生奔了过去,蹲下身去扶着他身子,眼眶湿润,抽泣道:“叔叔……叔叔……”自落霞山庄覆灭后的十几年来,花流水日夜潜心修炼,玄冥血掌掌力早已今非昔比,张剑生已然不省人事,缓缓合上了眼皮,阿雪不住地哭泣,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秦晓晗见今日丈夫与昔日恋人身受重伤的模样,不由得心生绝望,脑海一片空白,跪倒在地。白海棠心慌意乱,呆呆杵在原地,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花流水连连冷笑,正欲开口言语,却听得夜空中传来声音:“虚弥老友,少林派一叶渡江果然不同凡响!”“武当派穿云纵也是名不虚传啊!在三丰老友使来更是如雷贯耳啊!”“哈哈哈哈。”花流水登时面容失色,喃喃念道:“张三丰?虚弥老僧?”陈剑平闻声站起,面露喜色,心想:“师父!太好了!是师父来了!”来人正是武当张三丰与少林虚弥老僧。
待得片刻,只见张三丰与虚弥老僧踏空而来,凌空落在天机阁一楼屋檐上,楼下众玄冥教弟子见了二人,登时吆喝叫喊声连天。张三丰与虚弥老僧倒也不去理会,见了走廊上张剑生等人模样,都忍不住了叹了一口长气。张三丰道:“纵使再出神入化,终究还是来迟了一步。” 快步朝张剑生走了过去,阿雪见了他,泣道:“老爷爷……是你……你快救救他……快救救他……”张三丰道:“好说好说。”俯下身去,运起一股太极真气,源源不断地往张剑生膻中气海聚去。
花流水眼中似要冒火,喝道:“张老道,你做甚么!”发掌向张三丰袭去,虚弥老僧合掌念道:“阿弥陀佛。”双掌成龙爪之形,凭空一抓,龙吟之声嗤嗤响起,正是少林龙爪手“捕风”一式,待得片刻,爪掌相接,虚弥老僧空出左掌,当即袭向花流水胁下,花流水暗叫不妙,忙收掌侧身避了开去,只是掌心不知为何不住传来一股剧痛,花流水心下一惊,伸起来一看,见掌上五道入骨血痕,鲜血正不住涌将出来,不禁暗自忖道:“少林龙爪手果真了得……”于百山忙快步往花流水奔了过去,扶着有些站立不稳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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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剑平东倒西歪地走到虚弥老僧身前,道:“晚辈剑平见过神僧。”虚弥老僧见他身受重伤的模样,合掌念道:“阿弥陀佛,陈施主且随老衲走罢。”扶着他去到走廊边上,秦晓晗回过神来,忙走过去帮忙扶着他。
哪知这时,一人影凌空跃到屋檐上来,正是慕容千秋。只见他掌运龙象真气,身形变换,直袭张三丰。张三丰早已发觉,丝毫不惊不惧,站起身来,使开太极神功第三式“摧枯拉朽”一式,右掌在前,左掌在后,动如疾风,径攻慕容千秋。慕容千秋比之张三丰终究逊色三分,顿时只觉前后两股排山倒海的太极真气压得自己身心乏闷,心下暗叫不妙,张三丰来势极快,慕容不朽要想避开已然来之不及,霎时之间,便被张三丰前半式“摧枯”袭中小腹,“啊”的一声大叫摔下楼去,张三丰收起左掌“拉朽”半式,倒也没有赶尽杀绝,只淡淡道:“慕容将军,天下大势已定,老道还望你不要如此执迷不悟。”跟着耳边传来慕容千秋声音:“我大燕慕容千秋不朽!岂是你区区一个牛鼻子只言片语所能改变的?”张三丰暗叹一声,再没去理会他,耳边不住传来楼下玄冥教弟子的连天叫骂声。
张三丰回到张剑生身旁,背他起来,转身面向白海棠,微笑道:“白家姑娘是罢?麻烦你护着陆家的小姑娘可好?”白海棠呆了一会,只觉他言语间气势逼人,叫人反抗不得,忙点头应允,牵了阿雪的手,道:“阿雪妹妹,我们走。”阿雪抹了抹眼角,点头“嗯”了一声。张三丰往房内望去,见花流水一双虎目正朝已直视过来,寻思片刻,微微几笑,道:“花教主,陆家小姑娘即日起便是我武当派的人了,日后不管有甚么缘由,还请花教主莫要欺人太甚。”花流水”哼”了一声,喝道:“滚罢,快给本座滚罢!”张三丰听他这般言语,再不去理会他,转身向虚弥老僧道:“虚弥老友,我们走罢。”虚弥老僧扶着陈剑平,道:“好。”
话音刚落,一行七人随之消失在了漫漫夜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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