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蜉蝣-第二十七章 对饮(二)_废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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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对饮(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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揽月楼内,老和尚与蓑衣人刚刚落座,这第九楼的楼层掌柜,便端着一个银盘,走了过来。

银盘之上是六个晶莹剔透的琉璃盏,盏中盛着美酒,在银盘莹莹白光的映照下,现出了斑斓五彩。

“两位客官,可是已经各自满饮三壶梦逍遥?”这掌柜稳稳地端着盘子,笑问道。

“不错。”蓑衣人答曰。

“这是我家主人吩咐赠与两位的酒。”掌柜说着,一人三杯,分别摆放到了和尚与蓑衣人的面前。

“为何是三杯?”蓑衣人好奇问道。

“白城民间有一粗鄙童谣,不知客官可曾耳闻?”掌柜将银盘夹于腋下,温和问道。

“一杯见神仙,两杯自成仙,三杯拜阎王。”老和尚抚着白须,微笑吟道。

“不错,这便是咱们揽月楼只送不卖的酒。只有能够满饮这三壶梦逍遥的人,才有资格喝。”掌柜的自豪地说道,“揽月楼开业至今,算上两位,才不过八人能喝这酒。而这八人里,有六个人,只喝了第一杯便不省人事了。”

“不知这另外两位?”蓑衣人问道。

“另外两位,酒量令人称奇,均可满饮三杯而不醉。其中一位,便是这揽月楼的设计者,也是这酒的酿造者,更是我家主人的曾祖,贺求年先生。”

“邋遢人贺求年?那这酒,莫非就是当年老先生吟出那句‘天雨酒,管它洗江山哀愁。醉揽月,我且伴儿童嬉游。’时,所饮的‘庄周梦蝶’?”蓑衣人惊奇问道。

“正是,而老先生当时口中所提及的儿童,不是别人,恰是我家主人的父亲。”

“江钓雪何等荣幸,今日竟能得饮此酒!我先干为敬!”江钓雪举杯轻嗅,一饮而下。酒入肚中,只见他闭眼皱眉,缩着嘴,良久不语。

“如何?”和尚问道。

“……烈……极烈!如浴天火,”江钓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晚辈仿佛能生动而亲切地听到烈焰燃烧时,毕剥作响的声音。初时浓烈宏大,而后温吞细微。层次丰富,上等佳酿,好酒!”

“客官不仅酒量好,而且对酒亦见解颇深,佩服。”

“掌柜的,你方才只跟我说了能够满饮三杯的其中一人,那另一人?”

“客官,这另一人,便是你眼前这位佛爷。连续七年,这位佛爷每年冬天,都会到这饮酒。我家主人亦是每年都会陪他喝这三杯酒。只是今年,佛爷似乎来得早了?”掌柜的笑看着和尚。

“不错,确实是来早了。往年只是除夕之夜我才到这喝酒,今年是个例外。”和尚说着也喝下了一杯,沉吟良久,他才说道,“和尚喝酒,向来用碗,只有这酒,让我不得不破例用杯。”

“那么两位慢饮,我便不叨扰了。”

“劳驾,给我们上一盘水煮花生。”和尚道。

“啊,不够,两盘。”江钓雪补充道。

“得,两位稍后,菜马上来。”掌柜退了下去。

“不知前辈,为何今年破了例?”江钓雪问道。

“为交一个朋友。”

“交一个朋友?”

“不错,便是阁下。”

“哈哈哈,好,前辈如此有心,这一杯,江钓雪敬你。”江钓雪举杯示礼,一饮而尽。

和尚亦陪同饮下了一杯,“你不问缘由?”

江钓雪尚未说话,窗边看罢热闹的人群里,突然吵了起来。

“你踩我脚了!”一人喊道。

“你还踩了我的呢!”另一个亦醉醺醺地叫嚣。

“得,我不跟你计较。”先头这人退让了一步。

“你不跟我计较,老子还要跟你计较呢,给老子道歉。”这后一人却不依不饶了起来。

“你这人也忒不讲理了吧,明明你踩了我。我不计较了,你倒上脸了!”

“是啊,我看见了,就是你踩的他。”

“人家都让了,你怎么还反咬上了。”围观群众都替先头这人说着话。

“干你们什么事!”后一人喊着拔出了腰间佩剑,对着群众挥舞着。

“你怎么还舞刀动剑的呢?”先头这人又说话了。

“妈的就你他妈事多,老子宰了你。”此人说着便朝他刺将过去。一干人纷纷避让逃开,先头这人也跟着人群躲避到了一旁。这时,店里伙计正端着两盘花生走上楼来,“劳驾,让一让,让一让,上菜咯。”这刺剑之人头昏脑醉,一剑刺出时脚底滑了一下,身体也向前跌了出去,他的长剑正指着前方,直直刺出。而这伙计低头看着菜,浑然不知一只剑就要刺到自己脖间。就在此时,这小伙计忽觉腰间受了一股强劲推力,整个人被挪移到了一边,正避开了剑。与此同时,这剑竟也突然从中断成了两截。小伙计看着刺剑之人摔下,断剑就落在自己左边,腋下冒出了一阵冷汗。

“谁!谁断我的剑!”

众人纷纷望向了老和尚与江钓雪,却只见这两人各执一杯,闻着酒香,仿佛根本不知这边发生了什么。

“散了散了都散了吧!”刺剑之人的朋友知道有高人在场,赶紧驱散人群,扶着他下楼去了。

“我要宰了他……”那人仍叫嚷不止。

小伙计定了定心,把花生端到了和尚与江钓雪的桌上,“水煮花生两盘,两位慢用。”

和尚与江钓雪对他笑着点头。

伙计刚刚退下,和尚就说话了,“江钓雪,刚才你这一着,和尚当敬你!”

“前辈,你敬我这杯,可否稍等?在下有一问题斗胆请教?”

“但讲无妨。”

“如果晚辈没有看走眼,方才前辈断剑那一手,可是脱胎于流云剑法中的扬花式?前辈是云门中人?”

“好眼力!我这一招,一半出自流云剑,而另一半,则出自和尚自创的棍法。”

“棍法?棍指灯灭!前辈是无常和尚。”江钓雪的目光落到了和尚放置一旁的长棍,“请恕晚辈眼拙,此时才看出来。”他抱拳请罪。

“非也非也,你非但不是眼拙,反而眼尖得很呐!棍指灯灭这一手,是和尚自创棍法‘悔恨难追’中的精要,你可是头一个能看出这招中仍留有流云剑痕迹的。”

“可惜云门不再,不知前辈是云门中的哪一位?”

“不瞒你说,和尚原名邬祉墨。”

“什……什么?您是邬前辈?”江钓雪惊奇地几乎说不出话来。

“怎么?”和尚不明所以,故问道。

“晚辈有一物什,受人所托,要得当面交付与你。”江钓雪起身,从怀中取出了一枚令牌,恭恭敬敬地递到了和尚面前。

和尚一看到令牌,当即跪下,双手接过。他手捧令牌,浑身颤动不已。许久,他才重又坐下。

“你见过我师父?他如何会将掌门令牌托付于你?”

“不满前辈,家父临终前给晚辈排列了一份名单,名单上写着家父心中的江湖八大剑道高手。其中排第四、第五的,都是云门中人。一位是前辈的师父邓掌门,这另一位便是前辈。家父遗愿,是令在下以宗元剑法分别与这名单上的高手,一一对决。”

“宗元剑法,你是江家的传人,难怪难怪。可是令尊将我排第五,高看和尚了。”

“并不,前辈恩师邓掌门亦认为前辈当年在剑法上的造诣非同常人,名列第五,并无夸张。”

“师父他……”和尚有些动容,“请继续……”

“是。这么多年,晚辈一直遵循父亲遗愿,遍寻名单上的高手。这后三名,晚辈都已分别与之对决,侥幸亦险胜了他们。但是前辈自三十年前突然消失,便一直杳无音信,晚辈自也寻你不得,又哪能知道你早已化身无常和尚重出江湖。于是晚辈顺推着,便打算先寻你师父邓掌门。可是邓掌门在前辈消失两年后,亦解散了云门,归隐山中。晚辈遍访云门弟子,五年前才得知邓掌门归隐之地为嘉州凌云山。晚辈登门拜访,邓掌门却一直拒而不见。晚辈只好采用最笨拙的办法,在山中住了下来,但求以诚心打动之。两年前,晚辈终于如愿,得以拜见邓掌门。老爷子当时鹤发童颜,一身的仙风道骨。他接见晚辈,却不言不语。只是默许晚辈,可以跟随左右。那些时日老爷子每日天不亮便起,一整天都围绕着院中的三株茶树修修剪剪,晚辈便跟在一旁服侍。如此,又过去半年。那日,老爷子半夜唤醒晚辈,说是茶树结了嫩芽,可以喝了,让我赶紧取山泉烧水。晚辈未敢怠慢,赶忙起床烧水。老爷子得了水,亲手泡制了三杯茶,摆放在我面前。

他笑着说道,‘你可是要求教我流云剑法?’

晚辈称是。

‘流云剑法,仅有三式。第一式,为扬花式。第二式,为流水式。第三式,为尘定式。你且饮第一杯茶。’

晚辈自是遵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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