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恰相反,我以为你是个瞎子。”
“江北大盗唐无命在玲珑城中了武当的埋伏,被武当道尊打断气海,武功全失,已是一个废人。此事在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妖刀冷笑。
“我以为……”
“你以为我们是土狗,窝在这唐家山上,对外面的事一概不知?”
“对不起,我被武当追杀了整整三个月,才逃到这里。这三个月里我每天都过得胆战心惊。”
“你兄弟的事让人可怜,不过你能把他从救出来,你这个大哥已经仁至义尽。”
“可我还是救不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死。扁子真说,他……他活不过秋天了。”
听到那三个字,妖刀的脸上轻轻**了下,说道:“黑面、霹雳吃里扒外,图谋不轨,已被大山主正法。寨子里确实多出了两张椅子,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那三天前的情形了,如今要坐这椅子的人太多。”
“那些人是谁?”
“他们俩都年纪轻轻,论武功肯定比不上老兄你。可他们是唐家的人,为山寨立过功,又带来了唐门机缘盒,大山主需要他们的头脑和手艺。”妖刀可怜地看了他一眼,“这不是一个光喊打喊杀,就能解决问题的年头了。走江湖靠武功,更靠智慧!”
他们是唐家的人!冯唐心中再无怀疑,反倒充满了一种滑稽和另类的可笑。这迎面的雨仿佛融成一刺,他的最后一丝奢望与幻想也如泡沫般被彻底扎破。那流出来的黑血,让他有一种剧烈的呕吐感。
红衣人叹了口气:“我快牛加鞭,不分昼夜地赶路,没想到到底还是迟了。兄弟,我们太迟了!”
妖刀看了那瘦牛一眼,笑道:“带着这样一个累赘,你已经尽力了。趁着天还没黑,快下山去。此去不远,三十里外还有一处大觉山,你可以到哪儿去碰碰运气。”
“不必了。我就从哪儿来,那阎罗刚被人杀了,大觉山的牌子也倒了。多谢你出来,让我不必白等。”
“哦,竟有此事。不过你要谢的人不是我。说实话,我不太瞧得起你,你这种人什么坏事都干,真丢我们贼的脸。可大山主偏偏很看得起你,让我出来和你说清楚。”
“哦,原来如此。那妖刀兄,还是多谢了。”
“你还谢什么……”
血光收于一线。
白露划破天幕。
至死,轻视都没能让他发觉那剑光何来。
至死,恐惧都没能让他感受到封喉有多么滚烫。
“他哪里是让你送我。他是说,如果我能杀了你,那我就可以留下。我就可以坐你的椅子。”
声音从山寨最高处的钟房里传出。
像是波浪,像是麦苗,一阶一阶,一茬一茬,飞快地流遍、长遍整个八台山的每一个角落。
每一株小草都在躁。
每一颗石子都在动。
“——大山主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