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闲饭的不慌不忙,笑嘻嘻地道:“身上没有,不知道肚子里有没有?汪大人明察秋毫,说不定要剖开来看看才知道,现在回去时间刚刚好,现剖现看,新鲜热辣!”
那几个衙役听他这么一说,登时就感到一阵栗栗心惊,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有的想到开膛破肚的惨状,更是吓得魂胆俱消,面无人色。
那个把总年纪稍长,又是久在三班之列,这么多年来累积微功才当上一个小小的芝麻小吏,自然深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倘若抓不回人犯,最多被长官斥责几句,至少不会掉脑袋,但如果上峰对你起了疑心,那么自己的这个把总,只怕就算是做到了头。万一祖上不积德,碰上一个糊涂官,真的把你肚子剖开也未可知,这肚子一旦切开,是不是还能再合上,那可就难说得紧了。
他想到这里,心里打定了主意,转头对身后的几个衙役使了个眼色,说道:“这个地方,和尚道士什么的多得是,也许是我看走了眼也说不定。”
其他几个衙役忙不迭的一齐点头,同声说道:“不错,不错,兴许是我们认错了。”其中一个凑上来说道:“我刚才仿佛看见有个道士模样的人鬼鬼崇崇地往北边跑了,背上还背着一个大包袱,我看定是那个贼道无疑!”
那把总转头责备他道:“既然看见了何不早说,险些冤枉了好人!”说着就带着手下匆匆往北边寻去,转眼间就已走得无影无踪,仿佛海兰等两人是瘟神一般,定要离得越远越好。
海兰这才松了一口气,眯着眼睛,饶有兴味地将吃闲饭的上下打量了几遍,说道:“你还真是不简单哪,吃闲饭的。”
吃闲饭的拍了拍胸口,得意洋洋地说道:“可不是吗?说真的我是有些真功夫的,你看,这是老树盘根,嘿嘿……这是黑虎偷心,哼哼哈……”一边说着,一边当真手足乱舞,拉开架式练了起来,练到一半时下面的却又忘记了,只好停下来,伸手在头顶上挠了几挠,才又接着往下练。
海兰见他瞪眼鼓腮,拳脚呼呼作响,但架式方位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比起初学武术的都还不如,还时不时地在自己身上拍一下挠一下,早已笑得前仰后合,一边笑一边说道:“……好,好功夫,哈哈哈……好了,好了,我承认你是大侠了好吧……哈哈哈,大、大侠,吃闲饭大侠,哎唷,哎唷……”
海兰一时笑岔了气,蹲在地下直揉肚子,吃闲饭的听她这么说,忽地收了架式,歪着头想了片刻,自言自语地道:“既然是大侠,可不能再叫什么吃闲饭的了,要不然总有那么一点不像样。”
海兰蹲在地上,拼命忍住笑,却还是忍不住插话道:“蛮好,蛮好,不用改,吃闲饭大侠……哈哈哈,哎唷,哎唷……”这一笑,肚子又痛了起来。
吃闲饭的嘻嘻一笑,直起身来,拱手道:“小姐有礼了,鄙姓马,名叫小天,小小的小,天天的天,刚才见有人来向小姐罗唣,就顺手打发了他们。不过我既出了这趟差,便需取点报酬才是,明码实价,整整一百两银子!嘻嘻,小姐破费了!”
海兰暗暗恨道:“刁民!”但她从小被人侍候惯了,从来不知道银子为何物,这次又是匆匆外出,身上连一文钱都不带,哪来的一百两银子给他?想了想,把道袍的袖子往上捋了捋,露出里面的一件朱紫藻绣的翠绸缎子袄儿,随手从左手袖子那里摘了一颗包金丝线的金扣子,丢给马小天,说道:“你看这可值得一百两?”
马小天虽生在陋巷,但也是个识货的,一眼而知价值不菲,笑道:“尽够了,只是我开门做生意,童叟无欺,给得多了又找不开,这可如何是好?”
海兰忽然想到一事,忙道:“不用找,我再吩咐你做一件事就是,嗯……我听那个姓汪的说,千佛洞的五月节很是热闹,左右也是无事,你就带我去玩玩,玩上几天,就抵得上这颗扣子了!”
马小天爽快地拍拍胸脯,道:“这好办,包在我身上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