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绫罗想,青衣,大概指的是那个人喜欢穿一身青衣。
她喜欢的人一身红色蟒袍,而她喜欢人的好友喜欢着青衣,一个张狂,一个沉稳,一个喜武,一个喜文,一个江湖,一个文气……
世间缘分,往往最难预测。
凤鸣公主知道阿琰想凭武林大会扬名,也不打扰他,乖乖陪在他身边做他的小弟,照顾他的饮食起居。每次有人约战,凤鸣公主便会在客栈守着,等他每次大胜归来。可她不知道,每战一次,他身上的伤就会多一道,虽然每次都会打赢,可这样的车轮战会在武林大会之前让他的身体垮掉。而他又是那样骄傲自负,从不肯让别人看到他身上的伤,再有人下战帖也是来者不拒。
直到有一天,她做好饭准备端过去,听到几个人的对话。
其中一个道:“我就不相信我们一个一个的上,打不死他。”
“就算打不死,也要在他身上划一刀。”
“对!我们每次都划上一刀,看他武林大会上还怎么跟我们老大斗。”
……
他们每说一句,凤鸣公主就不敢置信地后退一步,原来……原来这些人不安好心,根本不是要与他比武,而是存心伤他,那他……他身上是不是有很多伤?放下饭菜,凤鸣公主跑着去找他,她要告诉他那些人的阴谋,千万不要上了那些人的当!
跑到他的房间时,她正要敲门,却听到他和青衣的对话。
青衣道:“你身上这些伤,打算一直瞒着她啊?”
“我这不是怕他担心么!”他连说话都吸着凉气,可见身上的伤不轻。
凤鸣公主跑到窗户处,偷偷看着屋内,只见青衣正在帮他上药,后背上一道触目的伤痕几乎要将整个后背折断,正向外涌涌流血。她捂住自己的嘴巴以免叫出来,眼里溢满泪水,原来……他受了这么重的伤,却为了怕她担心故意在她面前装成完全无事的样子。
她又听见青衣道:“那些人卑鄙无耻,根本就是想借着比试让你受伤,好在武林大会上捡个便宜,你根本不用理会他们。”
阿琰笑道:“他们那些小喽罗我还没放在眼里。”
“可是他们会耍阴招,你这次受这么重的伤不正是中了他们的奸计么。”青衣替他抱不平。
“这点小伤不碍事的,等风兄弟回来,你可千万别跟他说啊……”他叮嘱道,“我怕他会伤心。”
阿琰口中的‘风兄弟’自然就是凤鸣公主,凤鸣公主向他隐瞒自己是女子的事实,只告诉他她叫‘小风’,小风跟小凤,差不多,每次他叫她风兄弟时,她都感觉他在叫自己小凤,小凤,是父皇才会叫的名字。
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地流下,凤鸣公主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定。
接下来几天,阿琰都没再收到战帖,心底怀疑,他也没想太多,乐得轻松。凤鸣公主就在一边暗笑不语,用心为他做药膳,调理他的身子,尽量在武林大会之前将他的伤治好。那几天,他也在客栈休息,享受她的每日照料。
他随口说道:“风兄弟你真是个宝,估计以后离了你我会不习惯。”
“那就永远不分离啊。”凤鸣公主正盛着药粥,脱口道。
这句话刚好被进门的青云听到,青云随即道:“好啊,那以后就天天在一起。”
化解了两人微妙的尴尬。
青衣看出了什么,找到凤鸣公主,指出这些天无人挑战阿琰是因为她。凤鸣公主知道他聪明,一定是知道了什么,只能老老实实坦白,并求他千万不要告诉阿琰。
青衣于是问她用了什么办法让那些人休战。
凤鸣公主见瞒不住,道出自己使用蛊术的事。那些人不是没下战帖,而是下的战帖被凤鸣公主中途截了,应战的也是凤鸣公主,与那些人碰面之后她用蛊术伤了其中两人,唬住了剩下几人,并警告他们,以后不准再找他的麻烦。
那伙人,战战兢兢地答应。
青衣只叹了一声,劝她以后不要再使蛊,武林人士均聚集一地,若是被人发现她会蛊术,后果将不堪设想。另外,青衣告诉她,阿琰他此生尤其痛恨蛊术,所以,在阿琰面前,千万不要露馅。
凤鸣公主咬着唇,赶紧答应,不知阿琰为何很痛恨蛊术,那之后,她每次养小蛊虫都偷偷摸摸的,跑到很远的地方去。待小蛊虫养得饱饱的,几日之内不需要以血灌溉才回去。
这些事,青衣都知道,而且很好心地帮她打掩护,私心里,凤鸣公主把青衣当成了自己人。
再完美的事都会有破绽,况且,凤鸣公主在江湖上只待了几个月,还是低估了人心险恶。
武林大会的前两天,被凤鸣公主用蛊术打伤的两人忽然间死了,那伙人都见过凤鸣公主,便将那两人的死因推到她的身上。她当然不肯承认,道自己只是伤了他们,并未取其性命,在场的人虽多,却无一人肯为她证明,一致污蔑她,甚至牵扯到阿琰,她与阿琰走得近,那些人便满嘴胡说,道阿琰怕自己武林大会会输,才派她杀了人。
争执过程中,不知谁取走了她头顶玉簪,一头青丝就这样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女子的身份再也掩饰不得。
怕事情闹大,凤鸣公主更怕这件事会传到阿琰耳中,阿琰还在养伤,武林大会在即,不能让他分心,于是就一口承认下来,说此事全是她一人所为,与旁人无关。
那些人见她如此护着阿琰,连死都不怕,恼羞成怒,就要杀她泄愤。
刀剑即将落到她头上的瞬间,被她养的小蛊虫忽然从四面八方赶来,众目睽睽之下攻击那些要伤害她的人,而这‘众目’之中,就有一个是凤鸣公主最不想让出现的阿琰的。
她也看到了他,四周传来被蛊虫攻击的那些人的惨叫声,两人恍而未觉,只看着彼此。
她永远也忘不了他当时的神情,惊讶,生气,愤怒,不敢置信,自责……还有很多她读不懂的情绪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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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在那之后,她才知道,感觉到母体有危险,即使没有蛊主控制,小蛊虫们会自动出击。
本来准备好死的她捡回了一条命,却再也得不到他的原谅。在他心目中,她就是个骗子,什么都骗了他,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能容许自己被最信任的人欺骗,最强烈的报复便是见也不肯见她。
不仅是他,亲眼看到她操纵蛊虫的江湖人士们纷纷出动要赶走她,说她是个妖人,是魔女,是武林败类……她就这样几乎成了过街老鼠。
只有一个人待她依旧,那便是青衣,阿琰最好的朋友,也是她推心置腹的人。有了青衣的暗中照拂,恢复女儿身的她才暂时有了住处,也避开了那些武林人士的唾骂。
她不在乎其他人的看法,不在乎其他人怎么说她,说她妖女也好,说她败类也罢,她通通都不在乎,她只在乎他一个人的看法。只想见他一面,将误会解释清楚,那些人不是她所杀,学蛊术也只是机缘巧合,她不是故意瞒着他她的女儿身……
可是,他连一面都不肯见。
她托青衣带了好几封信给他,他一眼都不看,全部撕掉,像是从未认识过她一样,每日依旧练剑,准备武林大会。
知道武林大会对他的意义,她不再烦扰他,只等武林大会结束再向他解释,谁知武林大会那日,他根本没去参加。她以为他出事了,便要四处找他,青衣跟她说,他只是还没想明白,等想明白了自然一切都好。
期间,她根本没心思再喂养小蛊虫,被蛊虫反噬,蛊虫将她折磨的虚弱不堪,而她浑不在意自己的身子,青衣劝了几次都不听。
她很听话地给阿琰时间,等他冷静下来,等他想明白。
直到等来了他为她画的第一幅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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