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楼主想说什么,无奈嘴巴张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十月趴在地上,想拉她起来,逝川走了过来,硬拉起十月,“我们走!”
十月不情愿,又挣不开他的手,便咬他的手,逝川依旧不松手,见咬也没有用,十月哇哇哭起来,完全没意识到周围危险。
逝川挡去砸向十月的石子,然后将一醉楼楼主交与他的竹形玉佩塞到十月手里,十月看到玉佩,果然不再吭声,乖乖跟着他走。
见这里即将塌陷,亓蓁走到屈镜如身边,“义父,我们走!”
“蓁儿,你们回去吧。”屈镜如平静道。
亓蓁不解,“什么?”义父难道不跟他们一起走?
“义父也该为自己决定一次了。”
“义父!”亓蓁眼里涌起巨大恐慌,义父,是要离开她么?那种不安,终于还是成真了?
“蓁儿,你是义父的好女儿。”屈镜如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与小时候无数次她练完剑回来,义父都夸奖地摸她的头一样,“蓁儿,人生苦短,好好珍惜眼前人,义父用尽一生才明白这个道理。”
“不,义父……”亓蓁摇摇头,眼里含着泪。
突然,屈镜如点了亓蓁穴道,亓蓁动弹不得,这个义女的性子他很了解,唯有用这个方法才能将她带出去。
“义父,你要做什么?”亓蓁使劲完全力气,无奈与义父实力相差太大,根本解不开穴道。
屈镜如将亓蓁推给逝川,“九皇子,蓁儿就交给你了。”
逝川看着动弹不得的亓蓁,瞬间明白屈镜如要做什么,他大惊道:“屈镜如,你要干什么?”
荆凡也失声道:“尊主。”
屈镜如笑了笑,什么也没说,掌心一推,亓蓁逝川等人像是借着风力,顺着通道直接到了农家小院外。
通道从内部往外快速坍塌, 三人被送到农家小院的一瞬间,这座农家小院完全塌陷,“轰隆”声响震耳欲聋,再晚一步,四人必将葬送在此。
一醉楼楼主,那个曾困扰他们多时的女人,就这样埋在了底下,同时,还有做了十几年武林至尊的尊主屈镜如。
“漂亮姐姐……”十月哇哇地大哭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让人看了好不怜惜。
亓蓁因被点了穴,动弹不得,紧紧蹙眉,泪水溢满眼眶,强忍着,没有一滴流下。
逝川解开她的穴道,亓蓁得了自由,一提气,整个人飞到废墟之上,除了破败的残垣断壁,看不到一点儿活物,义父,就在这里面,被活活地埋在里面,同那个女楼主一起。
“啊……啊……”亓蓁不可抑止地大叫起来。
第一次见到义父,是她被摩尼教众追杀,后来,义父将她带回屈家,苏醒后,她一直不肯开口说话,对外界的一切都保持警惕和距离,屈家的人都不愿也不敢靠近她这个全身上下散发着阴森森气息的小女孩,只有义父没有把她当成异类。义父跟她说话,即使她一句也不回答,义父还教她写字,教她练剑,甚至,还把自己最心爱的上邪剑送给她。
从小到大,她的一切都是义父所给,包括生命。
她曾发誓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义父,保护屈家,可是现在,她却眼睁睁地看着义父在她面前被坍塌的石墙埋葬。
她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不能做……
地上石土不安地抖动,噼里啪啦地相互撞击着,如同地震了一般,接着,周围枯草枯叶夹杂着土石飞扬在半空,以亓蓁为中心,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亓蓁,发狂了。
逝川与荆凡何尝不明白屈镜如在亓蓁心目中的地位,从小将她养大,并亲自教她习武练字,如今,她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敬爱的义父埋在这地底下,却什么也做不了,这样的感觉,比杀了自己还痛苦。
“蓁儿交给我,你先带十月回去。”逝川道,千愁酒已经被送走,武林人士们中蛊毒也就在这一两天。
荆凡也知不能耽误时间,直接点头道:“好。”
“还有,屈尊主去世的消息暂时先不要说,一切大局由荆家家主暂时主持。”武林至尊去世的消息一传开,估计江湖浩劫也就从此开始了,他们必须秘而不宣。
“嗯。”
荆凡打晕不肯跟他走的十月,直接将十月扛在肩上,几起几落间,身形很快消失在外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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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川微一提气,来到亓蓁身边,这时亓蓁已经冷静下来,只留下两行清泪在脸颊。
这是……他第二次看她落泪。
“蓁儿。”他轻唤一声,生怕惊着了眼前的女子。
亓蓁不答话,只呆呆地望着废墟,神思不知飘向何处。
“蓁儿……”逝川心中沉痛,将亓蓁抱在怀中,怀中人儿没有拒绝,就像一个僵直的木偶,“我知道尊主对你的意义,若是你想哭的话,现在就在我的怀里好好哭一场吧。”
亓蓁眼睛睁得大大的,眼泪抑制不住地往下流,一点一点打湿了逝川的衣服。
“蓁儿,在我面前,你不需要伪装坚强,想哭就痛哭出来。”逝川说着,自己鼻翼也不禁酸起来,他震惊屈镜如的做法,更是心疼怀中的女子。
亓蓁闭上眼,任泪流满整张脸,她抱紧逝川,如婴孩一般呓语道:“义父,义父……”
许久过后,感受到怀中女子的力道轻了,逝川一低头,发现亓蓁不知何时昏了过去。
悲伤过度,以致昏厥,舂荫神医掀开亓蓁眼皮看了看,叹了口气,然后开了两副药方,交给项绫罗,项绫罗直接递给阿炎让她去抓药,阿炎领命离去。逝川坐在床沿,看着**女子憔悴的睡颜,若是可以的话,他愿意替她承受所有痛苦。
昏睡的亓蓁忽然眉头一蹙,叫了声‘义父’,手不安地在空中抓着什么,逝川将她的手握在手心,有了安全感,亓蓁渐渐安静下来。
睡梦中的她,是那样一个缺乏安全感的人啊。
这样的亓蓁,他只想好好保护,以后,即使没有屈镜如,他也不会让她没有安全感。
逝川在她的眉心处轻轻印下一吻,如蜻蜓点水。
舂荫神医与项绫罗悄悄退下,出了门还不忘轻轻关上房门。
项绫罗很奇怪蓁姐姐出去一趟怎么就忽然变成这个样子了,荆凡不说,逝川也不说,没有人回答她的疑问。
啻陵城外某处山洞中,一座冰棺散发着雾气,周围长满奇花异草,一切都仿佛结了冰,保持着最盛开的样子,不随天气而变,也不随四季而动。冰棺里,躺着一位如火嫁衣的女子,十七八岁模样,嘴角噙着笑,眉间一粒红色朱砂记,那女子仿佛在沉睡。
金荣凝视着冰棺中的人儿,眼里充满爱恋,低语道:“我都已经这么老了,你却还是那样年轻。”
冰棺里的女子依旧挂着笑。
“你怎么这么傻,屈镜如他不懂得珍惜你,你却宁愿为他而死,你是我见过的在这世间最傻的人,可我偏偏喜欢上了这世间最傻之人。”
“你为他穿上了嫁衣,他呢,他在你嫁到西域那天登上武林尊主之位,他可曾将你放在心上半分。”
“你不顾蛊虫反噬将自己一身蛊术散去,他却毫不知情,你真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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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很快,屈镜如就会来给你陪葬,到时候,很多人都会为你陪葬,江湖上那些曾经欺辱过你,骂过你的人,即使是他们的后代,我也不会放过,等着,很快他们就都会下地狱。”
忽然,一阵风吹来,夹杂着些许烟气,金荣以袖遮眼,咳了两声。
待烟雾散尽,冰棺里的女子安静如初。
“这样的感觉真好,天地之间只有我们两个人,谁也不会来打扰。”金荣微笑道。
身穿嫁衣的女子手指渐渐消失,慢慢化为尘土,接着是胳膊,以腰为界限,很快,全身都化作尘土消失不见。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金荣惊慌道,使劲拍冰棺,却阻止不了里面女子的消失,他手忙脚乱地找到按钮,打开冰棺,除了扑面而来的尘土,什么也没有。
“凤鸣,你去哪儿,凤鸣!”金荣大叫道,周围除了回声,什么也没有。
冰棺一打开,山洞内被冰雪覆盖的奇花异草瞬间枯萎,没了生机。
刹那间,这间神奇山洞与周围其他山洞无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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