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雨凉。
城外那片灼灼桃林已然调尽,满地残红也早被碾进了泥土。
风不知从哪里刮来,一阵一阵,穿过层层树冠,吹进领口袖口,直直的灌进胸腔里。
江步涯跌跌撞撞的走进这片桃林,倚靠着一根粗壮的树干坐下来。
一身月白衣袍已经被血染尽,背后的弯刀,刚刚被她自己狠狠的拔了下来,从衣摆上扯下一段布条,胡乱的包扎一通,依旧源源不断的往外冒着鲜血。
包裹还紧紧抱在怀里,终于能在没有人的地方,小心翼翼地打开。
等待了多久,寻找了多久,这是她心里最重要的人,留下的最重要的东西。
她把湖蓝色的包裹一层一层拆开,脑海中浮现出当年屋前石桌上,青衫玉立的席夜白提笔绘图,中途蘸墨时,转身对她轻声说:“小月,此图将成,你给它取一个名字可好?”
她盯着那图看了片刻,然后提笔,于纸上果断写下“沧月图”三字。
沧海无边,明月常伴。
他只身一可踏遍这阔大沉雄的天地,她但愿能成为树梢那一轮孤月,年年月月只伴在他身边。
可梦最终破了。
一蓑烟雨,几度春秋。
当时岁月温暖如斯,怎会想到多年后只留她孑然一身,抱着他亲手绘制的沧月提,在凄风楚雨里孤独回望。
江步涯忍着肩膀上的剧痛,将沧月图拿出来,在眼前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