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吴光用心满意足的看着盈盈的头发。如墨般漆黑的长发盘的乖巧可爱,两根红头绳如同小兔耳朵一般立着,煞是可爱。
盈盈看着突如其来的亦阳,心情十分复杂。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盈盈你先出去吧,”吴光用摆了摆手,示意盈盈离开。
盈盈水汪汪的大眼睛望望一脸平静的吴光用,又望了望气势凌厉的亦阳,害怕而犹豫。
吴光用长满厚茧的粗糙大手摸了摸盈盈亮泽的黑发道:“没事的。去吧。”
盈盈看着吴光用慈爱的眼神,犹豫着慢慢的退出房间。
鸟笼似的屋子,家具陈旧但是却干净齐整,吴光用坐在床沿上,目光平静。似乎对于亦阳的到来早有预料。
“你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光叔?不,应该叫你吴光用吧,”亦阳的目光散发着寒气。
“知道,”吴光用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
“那你是打算束手就擒咯,”亦阳道。
“不可能,”吴光用依旧古井无波。
“哼,你勾结番邦企图谋反,居然到现在还不觉悟。亏你还是当年的武状元,羞耻。”亦阳的胸膛剧烈的起伏起来。武状元对他而言是一种追求,可是面前这个曾经达到自己梦想高度的前辈却是个卖国贼。怎让他不气氛,羞耻。
“卖国贼?”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吴光用面孔涨红,青筋暴起,浑浊的眼球里布满了血丝。一声狮吼,震得房屋簌簌抖落灰尘,“我若是卖国贼,我早已横刀自刎,还轮得到你这小辈逞论。”
亦阳明显一怔,难道还有别的隐情不可。
“哼,”吴光用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当年我领兵一千杀敌一万,大败南蛮诸国,载誉归来时却陷入党争。三皇子贵为嫡长子理应继承大统,可是奸人当道,宦官扰乱朝纲,屡次刺杀皇子。我带着三皇子潜逃,可是却……啊……我恨啊……”吴光用怒发冲冠,一声大吼震得自己急火攻心,一直按着胸口喘息。
“这……”亦阳眼睛有些发直,难道是自己错了吗?
就在这时,一根箭“嗖”的飞过亦阳的眼前,直接钉在了墙上。
“终于来了,”吴光用冷笑了一声,盯着那腐朽的扇木门。
亦阳警惕的看着四周,注意着风吹草动。可是暗处的人却没有再动手。
“哼,还是在这么胆小吗?真是孬种。”吴光用反手拔起钉在墙上的箭矢,狠狠地掷了出去。裹挟着内力的箭矢夹杂着空气的爆破音,穿破空气。不偏不倚刚好从进来的那个洞穿过射出。
屋外响起刀剑相撞的铿锵之音。
忽然“轰”的一声木门被轰碎。无数根细小的钢针密密麻麻如蝗虫过境一般射向吴光用和亦阳。这简直就是绝境啊。吴光用快速飞到了亦阳身边,一只手抓起亦阳,另一只手接过亦阳手中的”贯天”抵御着不断飞来的毒针。
无数的毒针深深的扎进了墙壁石柱里,把屋子直接打成了筛子。地面全部都是根根倒立的毒针。
吴光用一拳轰碎了屋顶,当二人逃离房屋时,一柄飞剑带着爆破之音临近。亦阳抽出”贯天”,刀剑相交发出铿锵之声。飞剑倒插入地面,震得亦阳一阵虎口发麻。亦阳一阵后怕果然这些老一辈都是非一般的强手啊。
当吴光用和亦阳落地时,吴光用忽然口吐黑血,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前辈,”亦阳顾不得其他,只好马上为吴光用运气逼毒止血。
这时一声大笑从身边响起,一道黑影出现在面前。此人蒙面黑衣,大概是怕人认出他的身份,想来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吴光用,你以为自己能逃过我的毒针吗?可笑。你潜逃八年,最后竟是老糊涂。暴露了行踪。哈哈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黑衣人狂妄的笑道。
“小人,”亦阳狠狠的瞪着黑衣人,猩红的眼睛快要发狂了。
“哼,黄口小儿,你懂什么。吴光用不识时务,为大人们所不喜,被杀当然是理所当然的。”黑衣人道。
“你们欺瞒事实,总有一天等天下大白,你们会遗臭万年。”真相让亦阳感到愤怒和惭愧,真正的忠臣一直潜逃苟活,而奸臣却统治着朝纲,这实在是国家的悲哀。而他也为自己先前的感到惭愧。
“哼,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知道了这么多事情,你以为你还能安然无恙吗?”黑衣人冷笑道。手里的飞刀从袖子里快速飞出,直射向亦阳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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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两道如火炬般的光从吴光用的目射出,吴光用徒手捏住了那柄飞刀,反手掷向黑衣人。黑衣人不可置信的望着吴光用,飞刀避无可避。直入心脏。黑衣人轰然倒下,身体不断的抽出**。
“你就没有想过我是自曝行踪,想和你们有个了断吗?”吴光用冷冷的看着地上渐渐转冷的尸体。
看见吴光用醒来,亦阳无比的欣喜。“前辈。”
“咳咳……不好意思啊,那张通缉令是我放在藏书楼的。是我布局利用了你啊,”黑衣人刚刚倒下,吴光用的疲态重新如排山倒海般袭来,黑血不断的从口中流出。
亦阳知道,吴光用是为了不连累自己的家里人,才这么做的。如今他才知道吴光用真的是个英雄。“前辈,对不起……您是个英雄。”
“咳咳……呵呵,八年没人这么夸我了,”吴光用不断的闷声咳嗽。
“前辈……”亦阳看着吴光用铁青的脸色,不禁眼睛有些泛红。这样的英雄难道要这样的死去吗?
“别叫了,死不了。”吴光用嫌弃的瞥了亦阳一眼。
吴光用打坐调息,脸色慢慢恢复了常态。亦阳才渐渐放下心来。
远处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爹……爹……”是盈盈,她不放心想回来看看,结果却看到了这样的场景。在盈盈身后还跟着一个小脑袋,正是亦天。
盈盈看见吴光用满身的黑血差点没吓晕过去,梨花带雨的哭了起来。亦阳细细解释,安慰了她一番,她才渐渐止住了哭泣声。
亦阳严厉的看了亦天一眼,他知道亦天一定偷溜下车没有离开。
当亦天和盈盈看到黑衣人尸体的时候小脸的吓白了,亦阳用身体护住了他们,不让他们再看到这恶心的场面。
亦阳看着吴光用慢慢好转的脸色,心中几多宽慰。
就在这时,亦阳的右手忽然承受了一股巨大的力量,右手握着”贯天”顺势刺向了前面。亦阳瞪大了眼睛,根本无从反应。盈盈忽然冲了上去护在了吴光用身前,亦阳闭上了双眼,心里的惊恐无限放大。
“唰”的一声,锋利的”贯天”直直插入,撕裂血肉。
“啊”一声痛苦的尖叫声从剑端传出。好熟悉的声音,不,这不是盈盈的声音。这是……是亦天。
亦阳睁开通红的双眼,松开手,无力的垂下的双臂。亦天的半个身子正护在盈盈身前,剑端正中心脏,鲜血汩汩涌出。染红了亦天的半个身子。
亦阳面色苍白,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他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盈盈撕心裂肺的呼唤声也渐渐变得模糊起来。亦阳的双眼失去了光泽,如同痴呆了一般。
直到亦天气若游丝的声音,渐渐传入亦阳的耳里:“哥……哥……哥……”
亦阳忽然转醒,发了疯似的跑过去,拨开盈盈,抱起亦天。亦阳看着脸色渐渐苍白的亦天,迷失了心智一般,喃喃着:“天儿……哥……是哥杀了你……是哥……是我……天儿……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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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阳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把天儿放下来,打算运气输入亦天的体内。一只粗糙的大手按住了亦阳的肩膀,吴光用红着眼睛沉声道:“血脉加速了流动,他会死的更快。快送他去大夫那里包扎。天儿的仇我来报。”
经过多日来的相处,吴光用早已经喜欢上了这个阳光善良的小男孩。而且本是他的事情,今日却害得亦天惨死,吴光用自责又悲痛,已经几欲发狂。
亦阳抱着亦天飞奔向医馆,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风大迷了眼可不可以是例外。亦阳红着眼睛,强忍的泪水,将一口口的悲哀咽下肚去。
“哥,我冷……好困……”
“不许睡……不许睡……天儿,最听话了,不许睡了……听哥的……不许睡……哥……哥……陪你说话……”
“哥……说什么……”
“随便说,哥听着呢……”
“哥……你好帅……”
“说什么胡话呢……”
“哥……我是不是要死了……”
“胡说什么……你怎么会死呢……”
“哥……下次……一起去……去……”
“一起去练剑……带上你的剑一起练,哥教你,哥教你……好不好……好不好……”
十天后,一座小墓前,亦阳洒下一杯祭酒。他拔剑出鞘,剑芒摄人。懂行的人,一看便知这是一把好剑。亦阳看了一眼这柄跟随自己十几年的“贯天”剑,眼里再无波澜。他忽然大喝一声,抓住剑身,狠狠一折。殷红的鲜血顺着银光灼灼的剑身流下,显得格外清冷。
亦阳将断剑插入泥土,磕下三个响头,郑重的佩戴上一柄木剑。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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