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已浓,空气也格外清新。刚过了晚饭的时间,夜色正好,弯弯的月亮挂在天边,横增了几分清凉。天上没有云,在那远离月亮的那片天空,零零散散的飘**着几个孤独的星星。
只在有远离月亮的角落,才能显示出它们的光辉。
每当这个时候,风潇逸总会来到后山的断崖边,静静的站着,享受这份孤独的安静。也只有这时候,他才能把那些责任与包袱暂时抛弃。
突然一阵稳健的脚步声从后方小路传来,风潇逸好奇的转过身去,在看到来人后他忍不住笑了出来。
渺虚殿主龙莫苏格十分罕见的主动找到风潇逸,因为在大多数时候都是风潇逸召唤她。风潇逸看着迎面而来的身材高挑,英姿飒爽的龙莫苏格,思绪恍惚回到多年前,他第一次见到这个女孩的时候。
那时候的龙莫苏格还只是个孩子,躲在倾月的背后一脸戒备的看着自己。远离家乡,身处陌生之地的她充满了不安,但即便如此还是用一双不服输的大眼睛使劲瞪着自己,大声说:我叫帕兹尔·龙莫苏格,是一个荒人战士!
而转眼间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初的小丫头已经成为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与中原那些温柔妖娆的女子不同,来自南荒的龙莫苏格身上总带有一股不输于男人的英武之气。
到底是成长为一位能独当一面的人物了啊!风潇逸心中默默感叹道,然后他摇了摇头,抛弃那些杂念,嘴角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道:
“有些日子不见你到我这里走动了,今天是想起来看望我了吗?不错,还记得我饭后喜欢来这片断崖散步的习惯。说起来,自从你当上渺虚殿的主事后,我们两个就很久没有像这样在这崖边赏月了。我还记得你刚进宫的时候,站在这里都害怕的厉害,生怕不小心掉去,现在想想,还觉得可爱的好笑。”
龙莫苏格看见风潇逸的表情后一愣,她都忘了自己有多久没看到过宫主这样温柔的笑容了,好像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他就一直绷着一张严肃的脸,让人不敢亲近。又听他细细念叨着说起以前的琐事,好像一个山下普通的村户,啰嗦却和蔼。
风潇逸说的那些事她还记得,那时候她刚跟随月殿进入穹澜宫渺虚殿。因为月殿经常因公务外出,作为一个荒人的自己总受到同门师兄弟的排挤欺负。后来有一次因为打架,风潇逸单独把她叫到内堂。
那时候风潇逸告诉她:不管是哪里来的,到了穹澜宫都是一家人。以后谁再欺负你,就告诉我。我替你惩罚他。风潇逸说话从来算话。
而从那以后她就开始跟随在风潇逸身边,听从他的教导。有时候,风潇逸在饭后会带着她走到后山散步,然后就在那个断崖边伫立好久。
想到这些龙莫苏格的心底突然升起一丝暖意,有不好意思的笑起来:“那么久的事宫主大人还记得呢?”
“对啊。我这个人你还不知道吗,有些事总也忘不掉的。”风潇逸笑着说道,他从断崖边走下来,“说吧,这次来找我什么事呢?”
这时龙莫苏格才想起自己的本来目的,她摇了摇甩开刚才别样的情绪,脸上的表情也严肃起来,话音一转,道:“这次苏墨来找宫主大人,确实有事要说。”
“哦?”风潇逸十分意外的看着她,疑问道:“有什么事,就说来听听吧。”
“那苏墨就直言不讳了。”说着龙莫苏格站起了身子,整个人的气质也为之一变:
“苏墨不明白,为何宫主大人会将前厅总管的职位给予儒凌沫,她只不过是个新入门不就的年轻丫头,何德何能可担此重任?前厅大门事大,还望宫主大人三思而后行!”
“我记得,儒凌沫是你渺虚殿门下的弟子吧?”风潇逸没有回答,反问了龙莫苏格一句。
“是。儒凌沫是通过宫主大人亲自考核后加入渺虚殿·谋字部的弟子。”龙莫苏格正色道。
“按道理你门下的弟子被提拔,你这个殿主脸色也有光采,怎么你反而站出来反对呢?”
“这个……”龙莫苏格一愣,她没有想到风潇逸会这么问,犹豫了一会才继续道:
“儒凌沫虽然是渺虚殿中弟子,但前厅之事重大,苏墨不敢因此存私。”
风潇逸点了点头,轻声道:“说的倒也有理。”,说完他轻声笑了笑:“不过现在就你我两个人,说话可以不用这样严肃,随意一点就好。来,过来,说起来你我好久没有好好说过话了。”
龙莫苏格闻言一阵哑然,伸手抓了抓后脑,犹豫道:“不是宫主大人教导苏墨,在谈论公务正事的时候不可以拖拖拉拉,要简明扼要的吗?”
“这些你到也记得清楚!”风潇逸笑骂道,然后转身面对悬崖外的弯月坐下,又伸手拍了拍身侧:“过来坐下。”
听到这龙莫苏格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扭扭捏捏的样子,好像又变成许多年前那怯怯爱逞强的小姑娘,挪动了半天才终于坐了过来。
见她坐了过来,风潇逸才满意的笑了笑,他转过头继续望着那越升越高的月亮,轻声道:
“我还记得你当初刚上山的时候,像一只充满戒备的小豹子,只有倾月在你身边时才会安静的像个小猫。后来倾月不在我把你带在身边,头疼了许多日子才让你信任我。”
龙莫苏格歪头看着风潇逸的侧脸,小声道:“那是因为只有宫主大人不嫌弃苏墨是个南方来的荒人。苏墨这么笨,总给宫主大人惹祸,但宫主大人从没有说要赶我走。”
“对啊。”风潇逸长叹了一声,幽幽笑着:“你可不知道呢,那时候每隔几天就有人和我告你的状,都烦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