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荆道:“楚某一人微不足道,只可惜了这座天地名都都要为我陪葬了。”
苏肃道:“楚荆,你若是此刻自封穴道,将火药引线的位置图交出,我们还是有可以商量的余地。”
楚荆朗声道:“苏总管,若是楚荆眼下答应,你会相信吗?秦总使,苏总如此大义凛然,你又信任他吗?”见苏肃默然以对,似乎仍在思考,他大笑道:“我们也不要彼此再浪费了!一决生死如何,今日注定将是会载入聊云史册的一天,巍巍云护和江湖杀手做成了交易,以半个聊云为赌注,你猜后世的人看见这一段,会不会兴奋得热血沸腾呢?”
苏肃怒道:“鞘归人,你简直欺人太甚!”
“彼此彼此。送你们了!”楚荆话音方落,从桥洞中忽射出一只箭来,上面似乎还挂着一张图纸。利箭破空而去,直朝天幕而去。
苏肃见了,急叫道:“是地势图,给我夺下。”
趁着这一分神的功夫,突听两声一轻一重的落水声,守在两岸的云龙卫叫道:“贼子跳水了!”
苏肃一声令下,登时数百只乱箭如骤雨直下,瞬息之间那河面中散开无数个涟漪,一个紧挨着一个。
苏肃走到河岸边,叶白水拿过一个火把往下一朝,河面上并无一丝儿异常,只有许多鱼儿遭难浮了上来。他正自奇怪,另一边的桥洞中突有人撞出,举着那燃烧着的木排奋力游出。
苏肃方知又中了鞘归人的疑兵之计,前次是假,此次方是真。
但他并不慌乱,这半条河道全在他的掌握之中。一阵箭雨过后,数十个云龙卫从河岸上跳了下去,踩在轻舟上,往那木排逼近。
楚秦二人以木排为挡,游出一阵,楚荆听着划桨的动静,突然起身,将木排用力往左侧一推。
舟上的几人吃了重力,旋即就被砸落入水中。他跳上小舟,正要拉秦云叶上来,身后闪过一道剑锋,他只得跳开。
这一斩轻重有序,极为熟练,绝非一般的庸手。
楚荆瞥见舱中遗落有一长剑,滚了过去,正要抓去,不意从头顶落下一只箭头短靴,正踩中青剑的七寸。
楚荆吃惊不小,抬头一看,叶白水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彬彬有礼地道:“需要帮忙吗?漠兄。”
这时身后那剑也已赶到,楚荆只得撤剑,漠风双手握剑,所到之处,必是破木断梁。不必再来上三剑,这艘小舟怕是就要成为一堆废木。
楚荆被逼到舟围,另一边秦云叶正被数个云龙卫围住,其中有骁卫猎卫,也有几人穿着飞羽袍,神情也不轻松。楚荆叹道:“两位真要杀我这个手无寸铁之人吗?”
叶白水脚尖一挑,将那柄铁剑踢下水,淡然道:“鞘归人其人,便是一柄罕有的快剑。漠兄,现在这柄剑的剑锋可就对着我二人的胸口呢。”
漠风冷笑道:“那可真得小心呢。”
楚荆道:“两位可真喜欢开玩笑!可是这一点儿都不幽默!”
剑光影动,寒透九州。
今夕月明,皆为剑气!
楚荆周身被漠、叶二人剑锋尽数笼罩,双方胜算,可谓相形见绌。
二人剑风犹如狂风暴雨,所过之处,舟裂船开。
楚荆独木难支,空手应对两大高手,脸上惧色全无,不得硬接锋芒,只得连连后退,慌忙跳到另一条舟上。他眼疾手快,抓起一根木板,聊作抵抗,不消三息便被劈成两半。
叶白水面沉如冰,以二敌一本就胜之不武,更何况是利剑对赤手,这大悖他的剑道。他眼下只想尽快结束这场不正的战斗!
金蛇般的火焰已然攀上小舟,整条金水河火光不定,瑰丽辉煌至极,也是凄冷诡异至极,如生着数朵地狱火莲。
岸边那些阴影也随着火光的摇曳不停在变动,照得握剑浴血的剑客满脸狰狞。一种难以明喻的阴森恐怖蔓延着,正在交战的不约而同的打了一个寒噤。
漠风补上叶白水空档,剑尖一抖,登时刺出三个剑花来,楚荆脸角被扫出一道血痕,狼狈被逼到角落,一脚踩空,险些落入水中。
秦云叶在另一条舟上激斗,瞧见他的险境,急忙来救,却被箭雨压住去路。
生死关头,楚荆反被激起一股久未体会过的豪气,大叫道:“刺得好!可惜还差了一寸!”话音未落,楚荆不进反退,趁着二人失神的一瞬,便去抓他们的胸口。
漠风吃了一惊,挥剑便削,谁知楚荆这一下全是虚招,他身子一绕,竟就从二人剑锋空档处钻了过去。楚荆揪住一个云龙卫,夺下他的佩剑,随手将他扔进河中。
叶白水提剑赶来,两人换了一剑,在空中摩擦出闪耀的火星来。
漠风使出一招“云雾舞”,楚荆避闪不及,衣袍也被他划破。这一下最后一点回旋余地也**然无存。
眼见他就要被二人制住,沦为阶下之囚!
便在这时,河道尽头突响起一道哨声,一只无影快舟行来。
船头站着一人,全身都罩在一条黑斗篷中,森白火气只照得他脸角似血!
“什么人?”苏肃站在桥上,只看了一眼便知是敌非友,大叫放箭。
刹那间两岸弓弦之声大作,宛如鼓乐,万箭离指,如漫天花雨一般便往那快舟上射去!这小舟乃是寻常木料,怎禁得起这千人之怒!
眼看小舟就要被射成刺猬,四分五裂,突有一道无形无质,匹练般的浩然剑气如同水浪一般冲天而起,那飞蝗般的利箭射在这道剑气上,就如泥牛入海,乱雪埋河,都被挑飞在空中,向四处激射而去。
那河道两岸的纸窗灯笼登时被射破无数,青砖粉墙也被刺破了好几个口子。
弓箭手为这道剑气余力所**,都是胸口巨震,如草木一般往身后倒下,不省人事。
“快上船!”
操桨人一鼓作气,小舟**,势不可挡,两旁云龙卫纷纷落水。秦云叶看得分明,冲出包围,跳在数只燃烧的火船之上,操桨人伸出手来将她接上快舟。
“哪里走!”叶白水大叫一声,提剑赶上。
楚荆冷眼而向,催动剑力,运剑而出,那柄青锋在他手中飞快旋转,宛如成就一支飞箭,直超叶白水胸前而去。叶白水瞧见厉害,影锋护在胸口,连退数步,终于化解这道攻势,胸前一大块衣物已化为碎屑。那边漠上扬还要轻举妄动,也被操桨人一剑喝退。
趁这空隙,秦云叶、楚荆跳上小舟,操桨之人呼啸一声,快舟立发,劈波斩浪而去。
苏肃远远瞧见,叫喊不及:“此人是谁!难道是雁山来客。快给我拦下他。”
但这快舟行动非常,一去如飞,谁能追上!
舟上那操桨之人戴着一顶竹笠,此刻天还未放亮,虽有火把照亮,仍是看得极不真切。眨眼之间,就行出河道,消失在尽头。
叶白水惊道:“今日放跑了鞘归人,可如何是好!”
苏肃寒声道:“不提鞘归人,但观此人的剑气,不但醇厚,更能化为实质,怕是已到了收归于心,放役四方的境界。此子若不能为我所用,必是聊云的大祸!”
漠风面色惨白:“难道是大宗师人物?”
叶白水道:“传言雁山正在集全宗之力,破解这困惑了雁云武学千年的无上难题。若是这人真得是雁山的人,那事情可就麻烦了!”
苏肃皱紧了眉头,厉声道:“叶白水,传我命令,封锁城中所有河道,一旦有目标消息,立刻诛杀无误!”
叶白水脸上震惊不已,但苏肃的话中,那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让他的双腿不由自主地发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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