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管家来报,说门外有人来访。杨逸之还以为又是飞云堡的人,不料出门一看,竟是武林盟主叶之秋大驾亲临。流殇山庄与秋叶谷远隔千里,消息昨日方才送出,杨逸之不知这叶之秋何以来得如此之快?
入庄坐定后,叶之秋道出别来情由。原来自发现叶蔷薇失踪后,叶之秋便一路跟踪来到中原,想看究竟是何人如此胆大妄为。不料昨天因缘巧合,叶蔷薇被杨逸之救下,是以叶之秋今日登门造访。
杨逸之听后,觉得那些黑衣人运气还算好。如果他们没被自己遇上,便将由叶之秋亲自出手,那时恐怕不是被打一顿就能解决得了。绑架叶之秋的女儿,只怕有几条命也不够用。
叶之秋将心中疑惑道出:“不知飞云堡和我秋叶谷有何过节,为什么要绑架我的女儿?”
杨逸之亦百思不解:“晚辈也很奇怪,他们不但绑架了叶小姐,还绑架了我的一个朋友。”
叶之秋冷哼道:“想当初上官云创立飞云堡时,对堡内弟子要求何等严格,如今怎么会做起绑架掳人这种勾当了?”
杨逸之道:“前辈不必担心,个中蹊跷,晚辈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叶之秋点点头道:“听说飞云堡的现任堡主是一个小姑娘,名叫上官月。她年龄虽小,但城府极深,怕是不好对付。”
杨逸之深有同感,他曾见过上官月数面,而且救过她的性命,只是不知她现在挟持安陵真,心中作何打算?不过其行事向来不按常理,杨逸之明白自己是猜测不出了。
叶之秋揣度道:“上官月的父亲上官云和令尊当年曾在凌日峰顶生死一战,不知她是否为此事和逸之你过不去?”
杨逸之同意道:“想必如此,她昨日曾来鄙庄,约我三日后到凌日峰一叙。唉,上一代的恩怨,下一代终究逃避不开。”
叶蔷薇听闻父亲亲临山庄,喜不自胜。问过安后,叶蔷薇对叶之秋道:“爹,这次多亏杨大哥,我才能平安回来。”
对救回自己女儿一事,叶之秋心中颇为感激,遂对杨逸之说道:“杨逸之,老夫一生从不受人恩惠。这次你救了小女一命,可算是对老夫有恩,你想让老夫怎么报答你呢?”
杨逸之忙道:“一点小事,谈不上什么报答,前辈不必介怀。”
叶之秋微笑道:“你不是很想学我的武功吗,你为什么不让我答应收你做弟子?”
杨逸之道:“晚辈的确很钦佩前辈的绝世武功,但是……晚辈救蔷薇小姐绝不是为有此求。”
叶之秋哈哈笑道:“不知有多少人想拜在我的门下都求之不得,杨逸之,你果然是与众不同啊,怪不得蔷薇这孩子对你情有独钟……”
一旁的叶蔷薇见自己的心事被父亲道出,不由大窘。她虽可以问杨逸之是否愿娶自己为妻,但当着父亲的面,又终究不同。
叶蔷薇抛下一句“谁说我喜欢他了”后,便红着脸逃出了大厅。
叶之秋又笑了一阵后,转过身子对杨逸之说道:“老夫欠你一个人情,日后若有需要的地方,老夫无不应允。”
第三日一早,将庄中大小事由交由管家后,杨逸之便动身前往凌日峰。
自上次离开,杨逸之已经许久未曾来过。如今这里景物依旧,自己却由一个籍籍无名的毛头小子,变为武林中新一代的后起之秀,造化弄人,令人唏嘘不已。
峰顶上,上官月已在等候杨逸之。
杨逸之开门见山道:“上官堡主,你为什么要绑架真儿和蔷薇?”
上官月凝视杨逸之片刻后道:“杨逸之,如果我说她们被绑架跟我无关,你相信吗?”
杨逸之冷笑道:“这是轩影亲眼所见,你又何必不承认?上官月,实话告诉你,我根本没有什么《武道轮回》,你快把真儿交出来!”
上官月微现怒容道:“杨逸之,你不要欺人太甚,我说没有做过,你何以不信?我爹当年本不愿和你爹比武,但是你爹却苦苦相逼,结果害得我家破人亡……如今,你又不分青红皂白跑到飞云堡分舵,打伤我门下弟子,我今天约你来此,就是要讨一个说法。”
杨逸之见她提起昔日恩怨,心中不由一软,轻声道:“上一代的事情……我爹是有些不对,但你如果想给你爹报仇,也不必用如此卑鄙的手段,还望你放了真儿。”
上官月见杨逸之始终不相信自己没有派人掳走安陵真,不由气道:“杨逸之,你……你说得不错,安陵真已经被我杀了,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替她报仇吧!”
杨逸之闻言脸色大变,情急之下,没分辨出上官月只是一时气话,只嗫嚅道:“什么?……真儿……你……上官月!我再问一遍,真儿是不是真的被你杀了?”
上官月生性向来刚强,口中不曾服过半个软字,是以咬牙道:“不错,杨逸之……少说废话……你有本事就动手吧!”
杨逸之大吼一声,冲向前去,打算为安陵真报仇。
恰在此时,一人从上官月身后的岩石后冲出,大叫道:“逸之哥哥,不要啊!”
“真儿!”杨逸之惊叫道。
见安陵真突然出现,杨逸之欲撤回掌力,但已救之不急。方才他听闻安陵真死讯,悲愤之下全力出手,未曾留有余地。上官月武功又与杨逸之相差甚远,待安陵真出言阻止,杨逸之的真力已经透体而入,上官月承受不住,昏厥过去。
安陵真惊问道:“逸之哥哥,你为什么要杀上官姑娘?”
杨逸之一时语塞:“真儿!不是她……把你绑架了吗?”
安陵真长叹一口气,直说杨逸之糊涂。
杨逸之疑惑不已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陵真扶起昏迷不醒的上官月后道:“先别说了,救上官月姑娘要紧!”
附近最近的医馆,当是位于惠思镇中。杨逸之知道救人要紧,也就不再询问,当下同安陵真一起,带着上官月前往救治。
查看了许久,大夫却始终不说话,安陵真担心地问道:“大夫,我这位朋友怎么样了?”
大夫轻轻摇了摇头道:“这位姑娘受了极重的内伤,我看怕是凶多吉少,你们还是早点替她准备后事吧。”
一旁的安陵真不由叫出了声,杨逸之亦没想到上官月伤重至此,心中愧疚不已。
安陵真不放弃道:“逸之哥,你一定要想办法救救上官姑娘啊!”
杨逸之想起上次林轩影受伤之事,为今之计,只有带上官月前往药蝶谷,或许方有一线生机。
二人不敢耽搁,当下轻车简行,携上官月往药蝶谷赶去。
路上,安陵真将近些日子所发生之事向杨逸之一一说明。原来,那晚安陵真独自出去散步时,被十几个蒙面人围攻,安陵真不敌,被点中了穴道昏倒在地。
后来,安陵真被一直跟踪这群人的上官月所救。据上官月所说,近几月来,不时有人冒充飞云堡弟子为非作歹,她已秘密调查多时,没想到这次碰到安陵真被擒,是以出手相救。
杨逸之听后恍然,难怪林轩影说看到安陵真被飞云堡诸人所擒,而飞云堡的卢松却不承认,原来是有人冒名顶替,看来这群人应该也是绑架叶蔷薇的罪魁祸首。
之后的事情杨逸之就清楚了,他误以为安陵真被飞云堡所擒,一怒之下大闹飞云堡分舵,打死诸多弟子。上官月欲为弟子讨个说法,是以邀自己到凌日峰。看着车中昏迷不醒的上官月,杨逸之后悔不已,暗责自己一时冲动,不但错怪了她,更将之打成重伤。无论如何,自己非得将她治好不可。
三日后,诸人抵达药蝶谷。看完上官月的伤势,胡神医也是一脸凝重神色。杨逸之心中忧虑不已,生怕因为自己一时错手,伤了上官月的性命。
“这位姑娘的伤势很重,”胡神医缓缓道:“我只能暂时保住她的性命。”
“那如何才能治好她呢?”杨逸之问道。
胡神医深思半晌后回道:“要想彻底医好她,必须以先天真气打通她全身的经脉,然后用金银草煎服七日,如此方能痊愈。不过,施功救人者,必须有十年以上先天真气的修为,否则不但不能救人,自身亦难免受害。”
安陵真思忖:“这金银草倒好办,离忧岛上便有,自己当初还曾采来为杨逸之治疗内伤,只是这先天真气从何而来?”思虑至此,不由看向杨逸之。
杨逸之明白安陵真的意思,只能苦笑着摇摇头,表示自己并无此功力。
先天真气需“致虚极,守静笃”,心无杂念之下方有可能练就,丝毫取巧不得,是以杨逸之内力虽强,但仍未至先天之境界。更何况医治上官月之伤,需要十年之功,更是难于登天。
想罢,杨逸之问道:“不知当世谁能有如此功力,还请神医指点。”
胡神医轻捋胡须,缓缓道:“据我所知,武当的天微道长当有此功力。此外,天山秋叶谷的叶之秋亦有如此修为。”
杨逸之闻言不由大喜,武当山离此尚远,远水不解近渴;而叶之秋现下却正在山庄之中,也许这上官月是命不该绝,方能有此机缘。
“不过,”胡神医接着说道:“救人者需大耗真气,即便你能寻到这二人,也未必能央得他们出手救人。”
此事杨逸之倒不担心,谢过胡神医后,一行三人便赶回流殇山庄。
叶之秋见安陵真无恙而回,已大感意外。杨逸之带身受重伤的上官月一同归来,更令他错愕不已。
待杨逸之将自己失手打伤上官月以及胡神医的救治之法一一道出后,叶之秋问道:“你可知她为什么要绑架小女吗?”
杨逸之道:“我想绑架蔷薇小姐一事,是有人栽赃陷害,上官月可能并不知情。”
叶之秋沉吟半晌后道:“逸之,要老夫救人也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见叶之秋愿意出手救人,杨逸之已然感激不已,是以欣然问道:“不知前辈有什么事,晚辈一定尽力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