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逸之点头称是。
叶之秋喘了口气接着道:“老夫事先已把‘盟主令’藏于你书房案几后的方墙之中,你回去将之取出。凭此令牌,江湖各门派无不听任你调遣。”
杨逸之闻此重任,不由道:“晚辈何德何能,如何……”
叶之秋打断他道:“维护武林正道,是我辈中人义不容辞的责任。你既身入江湖,担此重任责无旁贷。况老夫识你甚久,知道你不会令我失望。”
话已至此,杨逸之无从拒绝。如今离忧教大举来袭,诸门派若仍各自为战,确非明智之举。
见杨逸之答应担此重责,叶之秋微现笑容道:“薇儿现下虽在安陵潜手里,但他对我忌惮甚深,老夫一日不死,他是不会难为薇儿的。以你现在的武功,仍奈何不了安陵潜。这几天我们便待在这里,我趁机传授你些心法武功,望能与安陵潜相抗。”
接下来的几天,杨逸之按照叶之秋的教导,摒弃杂念,专心武学。杨逸之武功本已极高,内力更是浑厚无伦。只是所学颇杂,加之是自己摸索,没有名师指点,是以体内的烈火灼天不能与蚀骨盈血融会贯通,奕剑术与武当剑式亦只是囫囵吞枣。
叶之秋自己武功之高,已是方今武林第一;而其眼光之精微,亦是不遑多让。杨逸之在他的点拨下,体会到武学中的精妙深奥之处。虽只短短数日,居然进展神速,体内诸般武学渐渐融而为一,即便要与安陵潜一较高下,亦泰然不惧。
杨逸之心中暗赞叶之秋学究天人,真可称得上“深不可测”四字。
这日,杨逸之武功大成,出得洞来。眼下安陵真三女被离忧教所擒,杨逸之若要联合武林人士对付安陵潜,不免投鼠忌器,于是决定先赴倚龙山一行,先行将三人救出。
行至半路,杨逸之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林轩影的身影。安陵潜既然针对自己,自当知道林轩影与自己的渊源。杨逸之放心不下,决定转道先去幽林小筑,若林轩影仍在那里,亦可要她另寻个安全的去处。
寒烟谷清幽依旧,只是杨逸之在谷中寻了半晌,没有发现林轩影的身影。杨逸之记得林轩影曾说过,自己不会轻易离谷,难道安陵潜果真连她也没放过?
多想无益,林轩影是否被擒,去倚龙山一看便知。杨逸之收拾心情,启程上路。
倚龙山本是一处道教圣地,与武当山一南一北,两相对峙,只是不知何时成了离忧教总坛所在。近年来,离忧教虽大肆侵入中原,但一直行事隐秘,故即便是叶之秋与天微道长,亦只是微有所察。
想必安陵潜认为现下时机已经成熟,因此不再藏手藏脚。杨逸之的流殇山庄与叶之秋已为其所攻,不难猜想,余下的大小门派帮会将会是他的下一个目标。
谪仙楼位于倚龙山顶,作宫殿形制。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的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谪仙楼”。楼宇四周,古树参天,绿树成荫,红墙黄瓦,金碧辉煌。
杨逸之看后心下冷笑:“若要你们这群宵小称雄武林,恐怕会永无宁日了。”
殿外守卫的离忧教众见杨逸之现身,忙全神戒备。杨逸之知道无人敢动手,便也不看他们,只静静等着他们派人通知安陵潜。
果然,片刻后,一声长笑远远传来:“逸之,你终于来了,老夫等你好久了!”
杨逸之上次见安陵潜时,他还是一派温厚谦辞的长者形象,如今却变成意欲称霸武林的一方枭者,世事变化,令人难以预料。
不知是否是雄心尽露,安陵潜较之从前,倒更显得精神完足,志得意满。
杨逸之没有安陵潜那般的好兴致,只冷冷道:“我们之间,不用废话,快把真儿她们给我交出来!”
安陵潜面露讶色道:“这话老夫怎么听不明白了?真儿是我的女儿,何来交出一说?至于叶蔷薇和上官月,老夫请她们来做客,被招待得很周到,你不必担心。有一些事你可能不明白,随老夫进来谈吧。”
杨逸之知怡然不惧,随安陵潜进入谪仙阁。
阁内大殿由多根红色巨柱支撑,每根柱上都刻着一条回旋盘绕、栩栩如生的金龙,壮观非常。殿顶则由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六尺宽的沉香木椅后悬着鲛绡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帐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地铺白玉,内嵌金珠,凿地为莲,朵朵成五茎莲花的模样,杨逸之踏足其上,只觉温润异常。尤引人注目的是殿中宝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如此穷工极丽,只怕皇宫大内也望之莫及。
安陵潜不无得以地道:“怎么样,老夫这里还可以吧?”
杨逸之面露嫌恶之色,并未答话,只问道:“林轩影是不是也被你抓来了?”
安陵潜倒坦然承认道:“不错,她现下在我这里。还有流殇山庄一事,亦我所为。哼,叶之秋不识时务,妄图螳臂当车,老夫只是略施惩戒罢了。”
杨逸之没想到安陵潜丝毫不加掩饰,颇感意外道:“那前辈看我识不识时务?”
安陵潜似心情甚佳:“你怎与他们相同?我们关系匪浅,你又是我女儿情之所钟,算起来算是一家人。只要你帮老夫把武当派的天微老道给收拾了,这离忧教副教主之位就是你的了。到时你我翁婿二人坐拥江湖,岂不美哉?”
杨逸之冷笑道:“说得好听,不过是想利用我罢了。”
安陵潜再次哈哈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何谈利用不利用?飞云堡便有些不识时务,老夫还得感谢你帮我教训了他们。”
当日杨逸之独闯飞云堡分舵,乃是中了安陵潜移祸江东之计。及至后来上官月被他错手打伤,归根结底,安陵潜实是罪魁祸首。
见安陵潜提起此事,杨逸之心中恨意陡生:“那假扮叶之秋打伤真儿也是前辈的杰作了?”
安陵潜悠然道:“不错。本想顺便让你帮忙铲平秋叶谷,只是后来出了点差错,老夫这才亲自动手。”
安陵真善良率真,不知怎会有这样一个父亲,杨逸之不禁抱不平道:“你好狠毒,为了实现自己的野心,连自己的女儿下的了手。”
安陵潜神色转厉,哼了一声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为了成就大事,只好先委屈一下真儿了。”
杨逸之只觉心中厌恶,与之再谈无益,遂最后说道:“安陵潜,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快把真儿她们交出来,否则休怪我剑下无情。”
安陵潜闻言长叹一声,似颇有遗憾道:“逸之,老夫一直很欣赏你,也知道你喜欢真儿。如果你愿意加入离忧教,我就把她许配给你,如何?”
见杨逸之没有回应,安陵潜接着说道:“不过,你不要挑战我的耐心。若你执迷不悟与老夫作对,便休怪老夫不懂得惜才。老夫现在有要事要办,我不在的这几天,你就乖乖待在这里好好考虑一下,希望你不要让老夫失望。”
说罢,安陵潜以迅即无论的手法封住杨逸之周身大穴,转身对门旁的守卫吩咐道:“给我看好杨逸之,如果他要逃跑,就格杀勿论。”
守卫恭敬地道:“是,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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