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敬业心想:莫非小白狐先挖了她的心脏吃下去,发觉有人到来,便迅速逃走了?多么残忍恶毒的妖狐!
他放下紀小可,冲出洞外,洞外只有淅淅沥沥的大雨,没有其他动静。
他流着眼泪,坐在紀小可身后,抱住紀小可的身体,抱了好久,她的背部不断淌出血,血液流到他的胸膛上。
他忽然想起与紀小可的种种往事,小时候婆婆的突然离世对他打击太大,所以当他来到岛上,变得很沉闷,不爱说话,他的心似乎被上了枷锁。是紀小可主动过来了解他、关心他,令他心里感到慰藉,感到生活的美好,她用语言和笑容,慢慢将他心上的枷锁打开,让他重新找到面对生活的勇气。而现在,紀小可却突然离他而去。
他们从小一起玩耍、一起练功、一起看日出、一起看晚霞,一起看流星雨,并且一起长大。
每一个成长的瞬间,都有她的陪伴,而现在,这个陪伴已不再存在,留下他孤独一人。
他私自离岛的那一个月中,她为了帮他隐瞒,每天坚持送饭到他房间里,还模仿他的声音和语气,与自己做各种对话,企图欺骗所有可能发现他离岛的人,为了他,她整个人都瘦了下来,为了他,她差点伤在狐狸面具男手下,这份义气、这份爱,让他十分感动,他心疼她,正如她心疼他一样。
他被锁在寒光洞的一个月里,她每天都会过来陪伴她,他们的感情得到升华,他们没有许下什么承诺,因为他们根本不需要承诺,任何承诺对他们来说都显得苍白,他们无疑已是彼此最知心的人,他们是最能地久天长、白头到老的恋人。就连今天中午,他们还在寒光洞里一起聊天、嬉笑。可是现在,她却彻底离他而去。
小时候只要有婆婆在,他就有活下去的希望和勇气,长大后,紀小可便成了他活下去的精神支柱,但现在,这支柱却已倒塌。
他已近崩溃,缓缓拿起地上的铁剑,正要刺入自己的胸膛,一死了之。
那一刻他想,白墨客就是师傅,知道这个线索又如何?
婆婆为何而死,就算查到真相,婆婆也无法活过来,查到真相又如何?
是谁在江湖上冒充我,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就算找了那个人,查明了原因,又能怎么样,难道五师妹还会活过来么?
他从来不知道五师妹对他已变得如此重要!直到此刻,他才发现,他不能失去她!
他越想越觉得没有活下去的必要,反倒是紀小可被杀这件事,让他觉得很气愤。他想:可恶的小白狐,枉我对你那么好,为你疗伤给你温暖,你却如此对我,杀了我心爱的师妹。天涯海角,我一定要杀了你,为我师妹报仇!
报仇之心已起,寻死之心便弱了下来,手中的铁剑也停了下来,他想:就算要死,也要挖出小白狐的心脏,祭奠师妹,以慰她在天之灵,然后我才自杀。
小白狐在哪里?它曾说它在东北面的一座岛上,那座岛上有它狐狸一窝,有她的父王,想必是一只老狐狸。
他忽然想起岛上那三个不速之客,其中那个黑胡子大汉,竟然叫那个贺天南为“父王”,没错,他相信自己没有听错,可是他们两个人,怎么看都不像是父子,莫非他们两人都被控制了?而控制他们的,就是小白狐的“父王”?这是一条十分重要的线索,只要找到那座岛,就能找到小白狐。
可是茫茫大海,要找这样一座岛,谈何容易,他决定去问师傅,因为只有师傅能了解他们。
张敬业抱着紀小可,他怕她冷,所以抱得很紧。
他在寒光洞里生活了一个月,从来没有觉得寒光洞像现在这么冷过,这也许是因为他此刻感到自己的心特别冷的缘故。
他冷得开始发抖,他觉得寒光洞中的寒气越来越盛,他忽然想起什么,轻轻放下紀小可,手举长剑,刺入寒光洞后壁上那个小孔,打开了后壁石门。
后洞中央停放着一具冰晶棺木,他走进去将棺木盖子翻开,棺木中那颗红球发出耀眼的光芒,刺骨的寒气喷射而出。
他低下头,先后在紀小可额头、鼻子、嘴唇上都轻轻吻了吻,然后抱着她放入棺木中,当那颗红球嵌入她空洞的胸腔位置时,紀小可的身体瞬间结成了冰!
张敬业看着木棺里结成冰晶的紀小可,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滴落,眼泪低落在冰晶上,又结成了一颗颗小冰珠,他泪流满面地道:“小可,等我为你报了仇,我们再埋在一起——同穴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