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小雨停住脚步,回过头来,道:“娘,我上峨眉山去认爹。”
张敬业走到门口,见袁心兰又妆扮成雍胖丑妇的模样,站在西侧木屋门口,裂开歪歪的嘴巴笑道:“傻孩子,现在你丽杉姐姐已经找到了,娘也不逼你上峨眉山了,认爹的事以后再说。”
聂小雨“哦”了一声,垂下头转身回屋里。
张敬业陪刘白花在房间里坐了半天,时候已过中午,见袁心兰依旧在西侧房间里没出来,他站了起来,本要上门去请她来为刘白花医治脚伤,但转念一想,她们母女刚刚相认,必定有许多话要聊,便又坐了下来。
刘白花安慰道:“你不用着急,她晚一点再来也没关系的。”
张敬业叹息一声,没有说话。
刘白花又道:“其实我的脚伤已经慢慢在恢复了,想必不用换骨也可以的。”
张敬业看了她一眼,觉得她这句玩笑话一点也不好笑。他终于忍不住,站起来大步向门外走去。
刘白花想阻止他,却已来不及,她看着他大步走到门口,差点撞上一个肥胖丑妇,丑妇脸上带着狰狞诡异的微笑,正是袁心兰。
她见袁心兰伸手向不远处黄木小桥的方向指去,嘴边悄悄说了几句话,张敬业便独自向那小桥走去。
她本来平躺在房间木**,这时缓缓侧过身来, 目光穿过木门,远远望见远处那黄木小桥上,站着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那少女正背对着木屋,一头光泽乌黑的长发静静地垂下来,淡粉色的纱裙,纤细的腰肢,楚楚动人。
当那少女转过身来的那一刻,刘白花顿时目瞪口呆,那少女竟然便是昨夜那个头发蓬乱如稻草、弱不经风的袁丽杉。
刘白花紧接着看到张敬业站在袁丽杉面前,二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忽然张敬业竟然主动走过去,张开双臂将袁丽杉抱住,袁丽杉则温柔地将头靠在他肩膀上。
刘白花忽然咬得牙齿咝咝响,指甲几乎已嵌入肉里,她抚着自己的胸口,呼出一口长气,心里自我安慰道:想必张敬业已跟她说清楚,他不是她心中所念所想之人,看到她伤心流泪,这才忍不住走过去抱她安慰她。心里这么自我安慰一番后,确实好受许多。
可是眼看张敬业和袁丽杉抱在一起后,似乎没有分开的意思,他们抱了很久,刘白花从来没有觉得时间过得这么慢。
过了半晌,两人的身体终于分开了,刘白花这才暗中松了一口气。
可是两人身体分开后,他们的手,竟然紧紧牵在一起。刘白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觉得自己的脸,像是被人狠狠的打了一巴掌。
他们二人手牵着手,脸上洋溢着幸福而喜悦的笑容,正向房屋这边走来,他们两人看起来,就像一对幸福的小情侣。
刘白花差点从**跳下来,但她的脚踝一碰到床板,就疼得撕心裂肺,她觉得更疼的,是她此刻的心。
张敬业回到房屋,顺手把门关上,他坐在刘白花床前椅子上,见刘白花侧着身背对着他似乎已经睡着了,便静静地坐着没有说话,眉头深锁,心里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其实刘白花根本无法入睡,她刚见张敬业进来,便侧过身不理他。她见他进来后久久没有理她,却反而觉得不舒服,所以她又转过身来,努力让自己脸上挤出笑容,道:“你刚才去哪里了?”
张敬业仍沉静在回忆和思索中,没有听到她说话,更没有回答她。
刘白花嗔道:“喂,我在问你话呢。”
张敬业这才问她刚才说了什么。
刘白花气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道:“你……你刚才怎么跟那袁姑娘搂搂抱抱卿卿我我。”
张敬业叹了口气,道:“原来你都见到了。”正欲解释,刘白花却鄙夷地说道:“想不到你是见色忘义之徒,早知道我就不跟你一起上京了。”
张敬业伸手示意她莫要太大声,低声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刘白花道:“不是我想的那样,那是哪样?”她说着竟流出了眼泪,啜泣道:“我不要跟你在一起了,我现在就走。”
张敬业道:“走?你脚上的伤还没好,不能随意走动。”
刘白花眼泪已滚滚落下,道:“我就是爬也要离开这里,离开你。”
张敬业突然明白,原来刘白花竟然爱上了自己!他见刘白花双臂已撑到地上,身体正要从**滑落下来,忙伸出双手将她托住,柔声道:“刘姑娘,你别这样。”说着将她抱住,道:“这一切不是你想的那样,请相信我,好吗?”
刘白花竟真的安静下来,静静地让他抱着没有说话,也没有哭泣,她似乎很享受被他抱着的感觉。
隔了半晌,张敬业道:“葛神医马上会来给你医治。”为了避免泄露袁心兰的行踪,所以他还是称呼袁心兰为“葛神医”。
刘白花道:“是换骨吗?”
张敬业道:“不错。”
手术很快做完,袁心兰用了很多麻药,整个治疗过程刘白花并没有感觉到疼痛。
手术过后十天内,张敬业每天都守着刘白花,悉心地照顾她。刘白花见袁丽杉只是偶尔到房间里来看望她,袁丽杉见到张敬业,也没有跟他过多交谈,只是低眉细语地打招呼,刘白花感觉自己的心情就像在炎热夏季中泡在清凉的水里洗澡。
到了第十一天,刘白花竟然在张敬业的搀扶下,在地上一步一步缓缓地行走。
袁心兰正巧从门外走进来,突然见到刘白花已能下床走路,震惊得连手里的一碗药水都失手掉落。
张敬业躬身拜服:“葛神医妙手回春,果然名不虚传。”
袁心兰失笑道:“我也想不到她恢复得这么好。”说着眼睛向刘白花望去,见刘白花笑容灿烂,眼若金星,道:“多谢神医。”
几天后,就在刘白花高兴得几乎已将那天自己亲眼所见的,张敬业和袁丽杉二人在小桥上情意绵绵的事忘记时,葛神医忽然喜笑颜开地走进来,道:“刘姑娘,三天后便是我闺女袁丽杉与你大哥张敬业大喜之日,到时候你我共同做他们的证婚人。”
刘白花脸上的笑容忽然僵住,道:“什么大喜之日?”
袁心兰道:“你大哥还没跟你说么?三日后,他将跟我闺女成亲,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刘白花转过头去望着张敬业,见张敬业一脸尴尬地点点头,她红润的脸色突然变得暗淡无光,低下了头,咬着嘴唇,心道:怪不得他一直犹豫着不肯跟袁姑娘说清楚,原来他不是优柔寡断,他是想将错就错,原来他早就喜欢上袁姑娘,也难怪他会冒险去峨眉山将她救出来!既然他要在这里和她成亲,那我便只有独自离开,去我该去的地方,去做我该做的事!
袁心兰见她脸色不对劲,便悄然退了出去。
刘白花坐在床头,脸上忽然爽朗一笑,道:“好啊,既然大哥你要成亲,那小妹就痛痛快快地喝你这杯喜酒。”
张敬业听到她这么说,心中一凛,他望着刘白花,见她脸色平静,没有笑容,也看不出难过,心中暗自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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