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来的平静已经过去,钱塘上莫名其妙地多了很多武林人士,仿佛一夜之间降临到人间。
一双双的眼睛注视着街上的动静,这些犹如鹰犬的眼睛盯得让人心惊。
大街上的人本不多,沙子只好七拐八拐的,绕着走回去。她刚刚走过一座小桥,突然从水底窜出一个人,一个伤痕累累的和尚。
“施主,救我。”
和尚像是奄奄一息,沙子看到那和尚,不禁叫了出声:“魏无涯……”
她将这个唤作魏无涯的和尚带了回来,同时也发现,这个魏无涯也就是当初控制裴云汉的那个和尚。
见到裴云汉,魏无涯略微有一丝尬尴。
“没想到在这样的情况见面,让人不胜嘘唏之感。”
沙子与裴云汉也从魏无涯的口中证实了当初的设想,那就是他们挑动了吕州知府,让他去鼓动解魏门客与魁首去围攻绿竹教,致使看守天魔之子的阴阳一体阵无人守卫,而他们趁机救出天魔之子。
“可他们为什么又追杀你了。”
魏无涯苦笑了一下,道:“当初我与怒风订有约定,救出天魔之子的时候,曾许诺我为副教主之位,然而……”
沙子一声冷笑,道:“然而怒风出尔反尔,并未举荐你副教主的位置?”
“不错,由此我嘀咕几句,没想到那天魔之子竟然要杀我灭口。”
沙子不解问道:“却是为何?”
“那天魔宗派系错综复杂,天魔之子初登大位,出于立威,杀鸡儆猴。”
沙子沉思片刻,问道:“这钱塘的朱家是否也为天魔宗的人所擒获。”
魏无涯点点头,他知道这事,却不知道这事的前因后果。
得到了魏无涯的确认之后,沙子突然说了一句:“这里也不是久留之地,我想他们很快就会找到这里。”
“什么?”
听到沙子的话后,魏无涯一阵发抖,他曾经是一个杀手组织的首领,多么残忍的事情都见过,但对于天魔宗的手段却是记忆犹新,比他想象得还要恐怖十倍。
沙子说道:“我刚刚回来的时候,见到钱塘县上到处是天魔宗的人。”
魏无涯说道:“如今之计,我只有联合武林的正义之士,一同去消灭天魔宗了。”
听到对方竟然联合正义之士消灭天魔宗,沙子不禁笑出了声,说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阁下这次又打得什么算盘。”
魏无涯摇摇头,说道:“我魏无涯虽然无利不起早,但这次事关武林安危,我一定义不容辞。”
他说的大义凛然,却被沙子一阵嘲笑:“阁下若是有这样的觉悟,当初何必又去救出天魔之子。”
她的一席话让魏无涯羞红了脸,或许在这一刻他还想着稳赚不赔的事情,既然成了天魔宗的敌人,若能联合武林的正义之士,赢了声名财富自然不再话下,输了好歹也能博得一个好名声。
但他没有为自己的行为作出解释,而是用了做买卖的办法。
“裴少侠你是否每日午时感到头疼欲裂?”
裴云汉点点头,说道:“不错,确有这事。”
魏无涯微微一笑,说道:“那是因为我在你的饮食中下过一种药,叫作幻化草。”
“幻化草?”
裴云汉一阵疑惑,他从来也没有听过这种药物,只见魏无涯说道:“这幻化草迷失人性,服之受控于他人。”
裴云汉淡淡地说道:“可我现在已经醒了,也不需要受制于人。”
“你虽然清醒不再受我控制,可这幻化草却是一种慢性的毒药,会无休止的折磨你,三年之后若无解药,你将经脉欲裂而死。”
他的话音刚落,只见沙子“嚯”的一声拔出手中的短剑,用剑指着魏无涯,说道:“你若是不将解药交出,我让你生不如死。”
魏无涯一阵狂笑,说道:“我左右不过一死,若是落入天魔宗的手里也许死的更惨,但若是大家联合起来对付天魔宗,我保证三年之后的今天一定会把解药交给你。”
沙子冷冷地说道:“所以我们还得保你三年不死。”
“你这样想也未尝不可。”
沙子“哼”了一声,说道:“要是你三年之内病死,一时想不开了自杀而死,我们又怎么保得了。”
“我这个人惜命如金,绝不会出现你说的那种情况。”
他认为有些打动对方,于是又以退为进,继续说道:“我将药方写好,藏于某处,若是三年之内我有意外,你们也可自取之。”
沙子笑了笑,突然听到一阵悉悉率率的声音。
“来的好快。”
沙子与裴云汉两人异口同声,我们的话音刚落,就听见一个声音。
“一入天魔宗,终生为教徒。你这个叛徒,看你今天能逃到哪里去。”
瞬间,一群人由远及近,策马而来,将裴云汉的住宿团团围住,领头的就是曾经与魏无涯称兄道弟的怒风,他一改昔日对魏无涯的温存,变得十分冷漠。
“魏无涯,你的死期到了。”
他手轻轻地一挥,天魔宗的教徒便要上前捉拿。若是在平时,魏无涯尚能应付一阵,而今伤痕累累,他自恃不敌,便大声的叫道:“裴少侠,你真的不想知道解药的配方吗?”
“知道了又怎样,人不过沧海一粟,明天的太阳又照常升起。”
此时的裴云汉已经被病痛折磨的不轻,他甚至怀疑自己还能不能撑到三年之后。
怒风回头了一下裴云汉,几乎是俯视的眼神,见到一个病殃殃的少年,便哈哈大笑,说道:“魏无涯啊,魏无涯,我看你病急乱投医,他自生都难保,还能救你。”
他放肆地笑着,那种肆无忌惮的嘲笑。
“他可恶,你更加可恶。”
裴云汉拔出长剑,一个箭步就来到怒风的跟前,没有人看清他是怎么出剑,围困的人纷纷倒在地上,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怒风看得目瞪口呆。
一个病殃殃的少年,看着都快病入膏肓了,然而出剑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这时,这个狂妄的天魔宗护法终于想起月光下的少年,那个曾经施展十难魔功将自己吓退的裴云汉。
“是你……”
他惊恐地盯着裴云汉,正想到怎么全身而退。却听见裴云汉喝道:“还不快滚。”
怒风冷冷哼了一声,口中依然叫嚣着:“你们等着,天魔之子绝不会放过你们的。”
然而,众人连滚带爬,犹如兵败如山倒,似潮水般褪去。
“你刚才为什么不杀了他们。”
魏无涯的眼中带有一丝怨愤,裴云汉淡淡地说道:“我要是随便杀人,又何必练这一身的剑法,况且杀人解决不了问题。”
“你别忘了,一旦天魔之子找上门来,我们统统得死。”
裴云汉淡淡地说道:“那你还不快走。”
此时的魏无涯已经心乱如麻,只想着尽快离开这里,也不搭话,便悻悻而走。
目送他离去,沙子才将自己怀中的书本取出,就在她触碰到书籍的瞬间,她忽然想起了一个问题,说道:“我们也要赶紧离开这里。”
“你怕天魔宗的人重新找上们来?”
“天魔宗的人掳走朱家的人说明意在十难魔功,而你便是身揣这门功夫,他们也许一时不能把你怎么样,可你也有亲人。”
“亲人?”
“你又不是天生地长的,你自然也有亲人。”
裴云汉思考了一下,苦笑着说:“然而我还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沙子笑了笑,说道:“天下闻名的裴矩山庄又有谁不知道。”
一阵马蹄声,驶过宁静的石板街,悠长而寂寥的巷子里回声不止。这是一个宁静的早晨,甚至连那声报晓的鸡鸣还未响起。
裴云汉两人已经骑上高头大马,朝着涌金门这边走去。
刚出城门不久,就见到一伙挑夫踩着歌谣朝朝着涌金门而去,他们衣衫褴褛,赤脚踩着石板上,也许他们该像他们唱得歌谣那样有收获,一条条的草鱼被装在带有水的筐子里。
他们排起了长长的一条队伍,裴云汉只觉得这条队伍似乎过于的长了。
他望向那些齐刷刷的筐子,只觉得有水波晃动,裴云汉突然感到不妙,大声向沙子说道:“快走。”